回到院子,荀沐阳问朱小,“吃饱了吗?”
“?”朱小不解。
好端端问这个?莫非是他没吃饱?
“你去准备些吃的!”荀沐阳对胭脂道。
胭脂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伺候这样的客人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客人不会随便打骂她们,但是要求更多,也更苛刻,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待胭脂一走,朱小才说道,“石一和莱菔哥还没吃饭呢!”
“不饿!”莱菔、石一齐齐出声。
两人很明显还在想步曦城的武功招式和路数,哪里有心思吃饭。
自己的人什么性子,荀沐阳太清楚。
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客厅就留他和朱小两人。
一时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只能把人抱在怀里。
“小小……”
朱小有些懵,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其实,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荀沐阳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和她说,可荀沐阳这样子,明明心里有事情,却不和她说,让她不停的猜测,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没,没有!”荀沐阳轻轻出声。
朱小顿时有些失望。
抱着荀沐阳腰的手一松,然后推开他,扭开头深深的吸气。
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胭脂再次送了吃的来,朱小却没有了胃口,据说晚上还有些游戏,不过那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她也没心情去参与,只等着明日挑选人便好,早早梳洗去睡了。
只是在床上,静静的躺着,脑子却格外的清醒,荀沐阳上来的时候,她听到他轻微的叹息。
被他抱在怀里,朱小想问一句。
“睡吧!”
在他这样子一句话后,什么都问不出来。
朱小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男人们狂欢的声音传来,尖叫、刺耳,还有各种暧昧的气息。
这样子的地方,真要朱小来说,来了一次,不想来第二次,因为没什么意思,她也不是那种喜欢纸醉金迷生活的人。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中带着丝丝悲伤的气息。
朱小不知道荀沐阳这次去做了什么,回来之后对她有了隐瞒……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山庄地下屋子里,步曦城掀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具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手里还端着茶杯,见状也没恼,“怎么?觉得丢人?”
“难道不丢人?”步曦城问。
连个一个侍卫都打不过,说出去可丢死人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若这个坎都过不去,后面的事情也不必再去谋求!”黑衣男人说着,喝了杯中的茶,把那茶杯丢地上一丢,看着它滚了几圈,才渐渐平静下来。
里面的茶水却丝毫都没溢流出来。
“……”
步曦城看着他,“你这般人物,为什么要来投靠我?”
“因为我要报仇!”黑衣男人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和黑暗融为一体。
报仇?
找谁报仇?
找懿王殿下报仇吗?可如今仇人就在跟前,他为什么不行动?反而要费那么多心思,拐弯抹角的行事?
想不明白,步曦城便不再去想,总有一日,狐狸尾巴会露出来。
当他走出屋子,山庄内依旧还有人在彻夜狂欢。
这些庸人,竟不知道他们的小命都被人捏在掌心,还在这儿肆意狂欢,蠢货啊!
“……”
步曦城自问,他手里怕是没有这么多能人,要训练出这样子一批人,得多少财力物力。
算算年纪,也就比他大四五岁而已,四五年的时间。
轻轻的抿了抿唇。
迈步进了屋子,听着下面人的禀报,好一会后,才微微笑了笑,“看来这次收获颇丰!”
“那些奴隶都运到了吗?”
“都已经运到,有两个生病了,庄主您看是……”
“不必管他们,若是明日有人买走,是他们的福气,若是无人买走,也是他们的命!”
“属下明白了!”
这些黑奴隶来自好几个东家,他只负责卖出去,顺便抽取一定的佣金。
这些人从小就被培养成各种各样打手,以击打对方,供人取乐押注。
真真正正像猫狗一般的玩意,又有谁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当黑暗过去,黎明的曙光到来,一个个的铁笼子被拉到了空地上,笼子上盖着厚厚的黑布,阻挡了里面的光,也让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全凭耳朵听,鼻子闻。
他们的手腕、脚腕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镣铐,钥匙只有一把,如果今日他们被买走,他们的新主人就可以给他们打开,如果没有被买走,他们又将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或被对手打死,亦或者命大的等着下一次被拉出来卖。
这些人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豢养,豢养他们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早饭端上来的时候,朱小没什么胃口,荀沐阳知道她有心事,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吃了早饭,一起去选人。
等他们到的时候,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对着中间盖着厚布的笼子指指点点。
一副高高在上,仿佛笼子里的不是人,而是畜生,猫猫狗狗一般的玩意……
第一卷 第375章,变故分离(1更
看着那些黑乎乎的笼子,朱小第一次静距离的接触到尊卑。
在荀沐阳身边,他虽是高高在上的懿王殿下,但并不曾视人命如草芥。
她也在他的羽翼下,不曾因为容貌而被人骚扰、劫掳,过着安生的日子,和这些从小被豢养的人相比,真真是天堂、地狱。
“诸位,现在各位可以选奴隶了!”
那些黑布被拉开,铁笼子里的人习惯性的抬头去遮挡眼睛,遮住刺眼的阳光。
这些人穿的极少,有些身上还有伤,已经有人上前去挑选,每个笼子上都有标注里面的人需要多少银子。
在外面买丫鬟、奴婢几十两,再好些上百两,有些时候一个人还不如一个物件,这些奴隶的价格却都是万两上。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货物一样被人挑选着。
“这个我要了!”
“这个我要了……”
朱小站在原地,面容沉浸。
“你不上去挑选两个吗?”荀沐阳问。
“我……”
朱小欲言又止。
“他们很多人年少时都是孤儿,或者是弃儿,被他们的主人捡去,能不能活下来,端看命,能不能经历一次次的厮杀活下来,看命的同时,还要看是否有本事,还有够不够心狠,小小,人生在世,弱肉强食,这是逃不开的局,要想改变这一切,只有站在最高处,让天下之人都来听你的话!”荀沐阳轻轻出声。
朱小的心善并不是坏事。
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心善都没有,也就算不得是个人。
或许这样子的奴隶真的不多,那些人上去挑,很快就只剩下五六个蜷缩在笼子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生病了。
朱小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朱小。
因为很多人都上前去选了,唯独朱小他们还不曾上前。
眸子里有希冀,有淡漠,有无所谓,就那么六双眼睛,朱小仿佛看见了一个最最灰暗的世界。
“他们,我买了!”朱小轻轻出声,“莱菔,你处理好!”
伸手拉着荀沐阳的手,“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逃离这里。
朱小的声音不算重,却让不少人听到,纷纷摇头。
女子便是女子,就是心软。
那笼子里的几个人,有两个病的那么重,买回去也未必能够治的好,简直就是浪费银子,毕竟就算是这样的病秧子,也要一两万两一个。
莱菔却是不管那么多,去找人交涉,拿了几人的钥匙,给他们开了锁。
兴许是从小就戴着铁镣,戴铁镣的地方已经腐烂,露出了白骨。
“……”
莱菔想,或许做太监,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有些时候,命属于自己。
而这些人,从被捡去那瞬间开始,命便再也不属于他们,为了活下去,每一次都要努力去拼,便是来这里,怕也是拼尽全力。
“抬上马车去吧!”莱菔出声。
再去结算这些人的银子,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一趟来时朱小满心期待,却因为荀沐阳的有事隐瞒,加上看到了这些,心情便的格外抑郁。
那几个人让人送去给沉厚医治,能不能活,全看他们的命。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活下来愿意留在她身边,她留下,不愿意,天下之大,让他们自由去吧。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可也有怜悯之心,看不见的便算了,真到了跟前,还视若无睹,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