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捏着一条粉红的帕子,是刚才从顾茵身上掉出来的。
他的婆娘去拧他的耳朵,“赶紧跟我回去,一天到晚在外面骚浪,你也看到了,那根本就是跟被老头子睡烂的柿子,你稀罕个什么劲儿。”
听到这话,绿璋噗的笑了。
顾扬骁在后面把她给揽在怀里,“笑什么。”
她回头看着他,“自然是笑那婆娘说的,一天到晚在外面骚浪,想来那哥儿回去免不了一顿毒打。”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解气?也想着这么给我来一顿?”
看着他英俊的脸,绿璋倒是想着自己和他要是这样平凡一对夫妻,白天他教书晚上俩个人在灯下相对夜话,恩爱甜蜜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吵嘴打架。
她转过身子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二叔,我打不过你,你也别打我。”
软绵绵的声音把顾扬骁的心都给融化了,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不打,我疼你都来不及。”
绿璋抱了他一会儿,松开手道:“这样就完了吗?真不懂顾茵今天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她自然是有她的想法。本来那天听了你的话我还没想到怎么对她下手,她自己却按奈不住了。这些日子频频出入林府,也不知道谁出的这个骚主意,在龙舟大会上败坏你的声誉,然后在让你的庄子遭土匪,这样都是你自己勾上的,一切都是报应。”
绿璋冷笑,“好毒的心,这样的毒计他们都能想出来。”
“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要放过顾茵吗?”
绿璋妙眸如洗,“二叔,其实我觉得对人的惩罚不一定要她死。顾茵最在乎的就是嫁人。她想要嫁的好,想要凌驾在我之上,那如果把她嫁给个山野村夫,那她还能活几日?”
顾扬骁哈哈大笑,“果然是我的陶陶,跟我都想到一起了。今晚我们就住下,继续看好戏。现在累了吗?我送你去睡觉。”
她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那你呢?”
“怎么,舍不得我?若是你叫点好听的,我就陪着你。”
绿璋知道他们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来之不易,当然不想让他走,就软绵绵的喊他,“二叔。”
他的声音暗哑,“不是这个。”
绿璋想了想,贴着他的耳朵继续叫:“二哥哥。”
他的声音更哑了几分,“也不是。”
“那是什么?”绿璋咬了唇,“子嵁?”
子嵁是他的字,说来也怪,竟然少很有人知道。
听了这个,他总算满意了,“你竟然还记得。”
“那当然,我怎么能忘了呢?”
“好陶陶,你要记住了,这个叫子嵁的是你的男人,是你唯一深爱的男人。”
她乖巧的点头,心说我自然是一辈子记在心底的。
后来,她才知道子嵁二字的意义,英子嵁这三个字生生搅动山河,让风云变色。
孕妇嗜睡,绿璋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又在茶楼坐了半天,一躺在床上就闭眼睡过去。
一直到半夜,顾扬骁才叫醒她,拿披风密密实实的把她给裹住了抱起来,“带你去看热闹。”
绿璋正睡得迷迷糊糊,当真不愿意起来,就在顾扬骁怀里继续睡。
顾扬骁捏着她的小鼻子说:“要是再睡就看不成热闹了,那顾茵的事儿以后可别问我。”
绿璋这才勉强清醒了,却恹恹的,趴在顾扬骁肩膀上无精打采。
现在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小懒虫,浑身上下都是懒骨头。
等到了一处客栈,他把她放下,拉着她的手站在人群外。
大晚上的客栈里倒是热闹,白天遇到的那个胖妇人正坐在地上路,顾茵则披头散发裹着被子,看得出来被子底下是被衣服的。她现在给厮打的只剩下半口气,要不是男人抱着,大概早倒在地上。
胖妇人的男人——那个儿郎护着顾茵,大声冲胖妇人说:“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这本来就是因为端午节赛龙舟,客栈里住满了人。给他们这一闹,大家都睡不成起来看热闹,此时都跟着起哄,说胖婆娘这次怕是要自请下堂,夫君要去顾家当女婿了。
那男的倒是也光棍,他对自己的婆娘说:“今天你这么闹我是跟你做不成夫妻了,我会给你休书。”
那婆娘大哭大闹,“你凭什么休了我?你自己行为不端跟人通奸,反而要休了我,你说你是为啥?”
“无后。”男人咬牙切齿的说。
看到这里,绿璋就没看下去的兴致。
她问顾扬骁,难道就这么僵持着吗?
“顾茵的名声坏了,过几天跟江东退亲后我就把她送给这名字叫……”
“大牛。”身后有暗卫轻声说。
“送给这个大牛,是当妻当妾随便他。”
绿璋想想倒是也可行,以后顾茵想要再耍花样就难了。
她没心情再看下去,顾扬骁这法子倒是比自己想的更让她难堪,可问题还是借着顾茵自己下的套儿,这能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了。”
顾扬骁拥着她刚要离开,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惨叫,原来那胖妇人听说大牛要休了她,竟然冲过去用一个破碗片儿划了顾茵的脸。
顾茵凄厉的惨叫在夜色里听的人心发寒,绿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可是另外一声喊叫此起彼伏,原来是大牛一脚踹在胖女人胸口,把人给踹的吐血。
阿牛抱起顾茵就跑,“茵茵,我带你去找大夫。”
一路上的血淋淋沥沥,那阿牛竟然跟中邪了一样,一心都在顾茵身上。
绿璋哭笑不得,却没想到顾茵倒是遇到了有情郎,前面的卫陵差点被她所杀,也不知道后面阿牛命运会如何。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问出来。“你要是想把顾茵嫁给他,提防着他要被顾茵害死。”
“你以为阿牛家里简单?他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是破落户,还有一堆弟妹,顾茵没了顾家小姐的身份,她还有什么。”
“那也好,保住她性命也算我对得起我爹。至于她以后,是她的命了。”
顾茵的事儿出结果是绿璋回到了庄子后,安昭带回来的消息,说顾家已经跟江东退亲,老太太做主把她许配给阿牛做妾,原配竟然没休去。一个妾而已,随便给了些银钱就把人给送了过去。
绿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江东这亲退的似乎太简单,江浩源难道对自己贼心不死?
不过她很快把这些给忘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也怀的越来越辛苦。
薄薄的纱衣再也掩饰不了她突出的小腹,虽然庄子里全是她的人,左右也有暗卫保护,但她还是深居简出,哪怕是跟坐牢一样等十个月,她还是要把孩子给生下来。
但是没想到,熟人竟然上门了,郁海棠来看她。
绿璋想了想,还是跟他见面了。
郁海棠一见她就说:“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说完后他才醒悟过来,“绿璋你……”
绿璋摸着小腹,笑容柔软,“嗯,是的,我怀孕了。”
郁海棠皱了皱眉头,但他确实不是凡人,没有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伸手把身上的一块玉牌扯下来递给她,“我要离开津州一段时间,怕是等你生孩子也回不来了,先送给孩子做见面礼。”
那玉是上好的和田玉,水头好,雕刻着盛放的海棠花,正是他平常戴在身上的。
绿璋收了,“你要去哪里?”
他看看左右,绿璋对碧波说:“你先下去。”
等碧波下去后他才说:“我是受了京都那边人的邀请要去唱戏,估计要等冬天才能回来。绿璋,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本来不想对你说的,可是……”
绿璋替他倒了一杯茶,“郁海棠,要是有人对你这么说你大概早就嗤之以鼻了。不说就不说,要说便说。”
他作揖,“以前是不知道这时间还有我也说不出口的话,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有口难言。”
绿璋咯咯笑起来,“不会是你其实是喜欢我,但现在发现我大了肚子吧?”
他苦笑,“那倒不是,只是我听到一些关于顾扬骁和你顾家的消息。”
听他提到了二叔,绿璋不由得安静下来,“是什么?”
“我说了,你听着便好,可不许生气。”
“要说你快说,郁海棠,你再磨叽我就赶走你。”
“绿璋,我听人说那顾扬骁其实与你顾家有血海深仇他骗过你祖父潜藏在你顾家想的就是有报仇那一天。你父亲哥哥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没停顿一口气说话,怕的就是一停就说不下去或者给绿璋打死。
毕竟,他这次红口白牙,玷污的可是她最尊敬爱戴的二叔。
他说完后就深呼吸,等着绿璋发作他。
可是没想到绿璋却哈哈大笑,“郁海棠,这是哪个才子又给你写的新戏?貌似不怎么样。”
就知道她没当真,郁海棠擦擦额头的汗,“绿璋,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但是我还要说,你要小心顾扬骁。你没发现吗?你们顾家现在捏在他手里,只要他大权在握把顾家军变成他一个人的军队,你们顾家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