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殿下如何,似乎与我等并无干系吧?封大人的职责只是守卫京城安危,其余便多事了。 ”
“大将军,下官直言,大皇子不堪为帝。”
封无意一语惊人,大将军也变了脸色,喝斥道:“封无意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的。”封无意神色坦然,“这几年皇上不时龙体欠安,旧年开始更是迷恋上了丹药,以求长生不死,如此下去……谁为新帝,这个问题不仅下官想过,想必大将军您,大皇子殿下,满朝文武,甚至皇上,都想过!只是想的人,有人为权,有人为势,有人为己……而下官只为了这天下苍生,大皇子性情暴烈,五年前边疆之乱,他为统帅,两军交战时,他为了取胜,不惜以牺牲满城平民为诱饵,那一战是胜了,但是是用百姓的鲜血和尸骨换来的!我大萧,怎可由这样一人为君!”
封无意说到最后,手握紧拳,面色沉怒。
“大将军也知道,封无意自民间而来,父母双亡,十八岁夺得武状元,从此被皇上重用,当了这禁卫军统领,我为的不是这人间富贵,也不是为了效忠哪位皇子,我只为这天下百姓能迎来一位明君,从此江山稳固,国泰民安。”
王大将军沉默不语。
江山稳固,国泰民安,他一辈子征战沙场,如何就没有这般愿景,只是……
“你与我说这些许又有何意?”
“大皇子已有正妃,他即使迎娶阿宁姑娘,最多也是侧妃之位,大皇子后院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大将军可舍得掌上明珠去受这份磋磨,更受牵制?而大将军旧部中的儿郎,在京中的也没有拿一个是比较出挑,除此再放眼京中,能配得阿宁姑娘,又能让大将军放心的,也挑不出几人来。既如此,大将军何不选一人,同您一般保持中立,既不偏向大皇子,也不偏向他人,只忠于皇上和大萧?”
这话听着似乎有理,但王大将军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直言道:“你是指你自己?话说得好听,你不偏向大皇子,但又哪里是只忠于皇上和大萧?封无意,你是太子的人。”
封无意也不反驳,只问:“太子是正统,向着他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但是皇上对太子不喜,太子的正统之位,谁又能确保坐得稳?
不等王大将军再说什么,封无意又道:“还是大将军有比太子更好的人选?”
王大将军:“……”
除了年幼的十五皇子,成年的皇子就那么四个,要王大将军说,那四个里确实也就太子有为君的才能与心胸气度。
一时沉默。
封无意起身告辞,道:“大将军尽可多考虑几天。”
王大将军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眼见着封无意已经出了正厅的门,屏风后的阿宁已经听得呆了半晌,这会儿不由自主便绕了出去,追上他。
“封大人,请留步。”
“阿宁姑娘。”
阿宁拦在他面前,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向脸色沉凝的封无意,这会儿倒是显得颇为温和,道:“阿宁姑娘有话请说,无须顾虑。”
阿宁咬着嘴唇,道:“封大人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是好奇,封大人对……对我应该也无男女之情,为何要说这番话?”
封无意直视于她,也不多想,坦然道:“婚约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认为所求最好不过一个相敬如宾,彼此扶持,阿宁姑娘天性聪慧,心地又善良,是为良配。在下不知女子所求为何,但可以承诺,将来不纳妾室,后院中只有嫡妻一人。”
阿宁眨着眼睛,认真听着。
封无意没有再多留,他对阿宁告辞后就出了大将军府。
阿宁却站在原地细思许久,王大将军走到她身后,沉声道:“阿宁觉得封无意如何?”
阿宁回头,回想以前种种,道:“爹不喜欢封大人吗?”
“那倒不是。”王大将军道,“封无意平民出生,在京立足,全凭他身后没有任何势力,皇上才能放心用他,如若他与我府上交好,对他实则不利。他是个聪明的,这些年也确实没有与任何一方交好,如若不是他今日自己说出,我也不知他竟是太子的人。”
“这样说来,封大人也不容易。”阿宁原还以为封无意是个天骄之子,没想也是身处艰难。
“整个京城,又有哪个是活得容易的?”王大将军叹一声,“比起张故次子之流,封无意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府上人丁简单,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除开他是太子那边的人,再无别的不好。”
阿宁想了想道:“其实向着太子,也并不算是坏事,太子毕竟是正统。即使将来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也不能说是他的错处。”
王大将军一时做不下决定,道:“要是阿宁早几年回来,有再多些时间,便不会陷入现在这般局促的局面,也罢,时到如今,我与阿宁都再想想罢?”
阿宁点头,如果她一定要嫁,封无意,似乎也是个人选。
接下来几日,阿宁过得十分平淡,还是跟着秦嬷嬷在府上学规矩,然后偶尔张如清会来约她一起吃个茶,逛个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子,聊些姑娘们之间的话儿。
时间飞快过些,等到教阿宁规矩的秦嬷嬷回去时,封无意又上了两次门,然后便央了媒人上门。
在京中,得知消息的人无不惊讶,然后便想看着他被大将军府扫地出门时,没想那日却是毫无动静,还有人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被王一弃送了出来。
正在猜测间,大将军府上倒放了消息出来。
他们家才认回来的姑娘,许了禁卫军统领封无意。
简直惊掉了京城各位看客的下巴。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阿宁回京后的第一个炎炎夏日,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萧国126年,初秋。
萧国大将军独女王昭宁,归家半年后,出嫁。
那一日,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封无意红衣骏马,将阿宁从大将军府接了出来。
阿宁以扇掩面,坐在花轿中,耳中听得喜乐声,以及旁人闹哄哄抢着喜钱的道贺声。
她在离家拜别父亲时没有多少感受,此时离着大将军府越远,心中倒有那一点淡淡的离别之意。
女子总要嫁人,一生托付于一人。
她养母说得对,在世为人不易,做女子更不容易,嫁的男人即使能知冷暖,心疼宠爱,也还有家长里短,婆母妯娌,未必就能幸福;要是所嫁之人不能心意相通,日子就更加难熬了,一辈子都要蹉跎在后院里。
想到这里,阿宁忍不住抬手撩起了花轿帘子的一角,封无意骑马行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她隐隐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
这个人,就是她最终选的人吗?
她摇头,是好的人选,却也是无奈的人选。她还记得那日她爹对她说,皇上问他大皇子愿迎她为侧妃,他家可愿意。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皇上也同样不愿他们有这想法,所以听说已经有了婚嫁人选,是禁卫军统领封无意时,便十分高兴的道了贺,还赏了东西下来。
隔天封无意央的媒人就上了门。
春雨跟在轿边,察觉到她的动作,便凑了过来。
“姑娘?”
“无事,我就是看看到哪了。”
阿宁回神,低声说了一句,春雨看了一眼街边的建筑,道:“姑娘,马上就到了,你要是坐得难受也再忍一会儿。”
“我没事。”
阿宁将帘子放下,让自己的一颗心安定下来。
正走着,热闹的喜乐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很快又继续响了起来。
阿宁听得似乎有嘈杂的声音,与一路的热闹略有不同,她便又撩起了帘子。
“春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姑娘,没什么事,似乎是前面抢喜钱的人太多了,挤着人摔了。”春雨也在张望,一时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你让人去看看,别伤着了人。”
春雨应了一声,便让人去查看了。过了一阵子,便有人回来,说是有位怀孕的妇人瞧着热闹,被抢喜钱的人挤得摔了,还见了红,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馆了。
阿宁倒没想到她大喜之日遇到这样的事不吉利,只是担心摔着的那人,便让春雨交待人去多看着点,诊金也替对方付了。
进了封家门,阿宁与封无意拜堂行礼。
封家人丁单薄,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只是官场上的一些朋友来贺,封无意平日里也不与人结交,这人便也不多。
阿宁在他出去喜筵后,便由春雨她们几个伺候着沐浴更衣。大将军嫁女,生怕委屈了她,硬是把前十几年空缺的疼爱全部补上了,她的嫁衣等物都是请了最好的师傅来做,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大将军还能再讲究一些。
换下喜服,又摘了满头的钗环珠翠,脖子和身体终于松快了,阿宁这才有力气坐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姑娘莫吃多了,垫垫肚子就行。”徐妈妈忍不住制止她,不让她多吃。
听她这么一说,阿宁便想到了出嫁前夜徐妈妈硬给她看的那些东西,她当时倒也没觉得什么,但此时一想到那些事儿不久之后,都要落到自己和封无意头上,竟然隐隐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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