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姐姐还活着,定是知道一二的。可惜当年的老人儿不是被发卖就是给灭了口,唯剩姑娘屋里那奶嬷嬷,还是个痴傻的”
丰钰已经四处打探过,周氏丰大太太身边跟着的都是陪嫁奴婢,忠心不二,不易收买,反易暴露她自己。西府这边经历过多次大换血,一如杏娘所言,知道当年之事的人都已没了影踪,她也试着四处打听,全没下落。
杏娘遗憾地道“可惜当年那看症的先生前年故去了,不然还可问一问他”
丰钰猛地站起来“是了,当年的郎中他故去了,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也曾陪他来给娘瞧过病是不是”
丰钰立即着人打听,从前的药堂如今已变成了绸缎庄,据说那郎中的徒弟乃是他亲侄儿,药铺无以为继后就携家带口去了外地讨生活。
整整五日,丰钰一直为此事奔波,苦于没半点下落
十月初二,盛城迎来第一场雪。
寒冬降至。
大雪纷飞的窗前,丰钰写了封信给安潇潇。
次日,她与兄长同车,入嘉毅侯府拜访安五姑娘。
在安锦南的院子里,丰钰撞见了才练剑回来的安锦南。
屋中焚着上用的龙涎香。
这种泊来香料丰钰是知道的,外域进贡入宫每年仅四百斤,还不够各宫用的,却也赏赐了许多给嘉毅侯,可见圣眷犹隆。
缭缭绕绕的轻烟后,沐浴后的安锦南身穿玄色绣金蟒袍,发梢湿漉漉地从净室走了出来。
他悄声立在那,远远打量丰钰。
这个在梦中多番扰他清净,乱他心绪的女人。
这样平凡的样貌,竟也能细细品出一丝别样的美。
不惊艳,不抢眼,稍事粉饰,也能明丽动人。
最是不能忽视那身段,穿一身雪青色裙子,腰间束着缎带,垂挂两只吉祥纹饰的玉葫芦那腰甚是纤细
他并不曾发觉,自己从何时起开始将这宫婢当作成女人看待。
深宫中二十余日耳鬓厮磨,他不曾动过半分绮念。只觉此女细心妥帖,服侍得极好,又不至叫人厌烦。
缘何,她就成了他梦中那救他于困的人
安锦南目光沉沉,缓步朝她走去。
每一步,都令他呼吸艰难,心跳加速。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所想的,究竟是不是那回事。
急不可耐的想弄清楚,到底自己为何会对她有这般反应
丰钰一抬眼,就见安锦南立在她身前。
她仰头,看他高大的身躯朝自己俯下。
她欲起身行礼,安锦南陡然伸出双手,扣住了她细窄的肩。
“”呼吸声,有些异样的,是刻意压制住的,急促轻喘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出言。
丰钰看向自己肩头的那双手,目露疑惑,又朝他看去。
安锦南端住她下巴,俊颜便在她咫尺。
她被围拢在他手臂和身躯之中的方寸之间
听得安锦南似叹似喃的低问。
“你到底,对本侯做过什么”
“我”
他凑近,有些野蛮地噙住了她的嘴唇
第38章
触感是无比的柔软, 轻轻抿住的唇瓣, 温热香甜。
他俯身将她扣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丰钰头部被迫仰起。睁大的眼睛睫毛轻颤, 刮擦在他脸颊之上, 带来轻轻的痒意。
安锦南刹那有些恍惚, 似乎已忘了自己要如此行事的目的, 感受到她的挣扎, 搭在她肩头的左手下移, 一把钳住她细腰
果然极细的
猛然间舌尖传来剧痛。
他被欲念沾染的眸子清醒了一瞬, 松开手, 后退两步,抬手抹了抹下唇。
她可真狠。
安锦南看见自己指头上的血迹,挑起眼, 眉目沉沉地看向她。
丰钰剧烈喘息, 倚靠在椅背上面, 身上微微发颤,心内气恼得恨不得撕了眼前的安锦南。
他又是发什么疯这回又将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丰钰勉强站起身来, 不能自已地打着哆嗦, 她又气又恨, 又懊恼羞耻。
恨自己手段低微,一无所长。寻个郎中的后人, 都找不到合适的帮手, 唯有厚颜上门求恳, 给人折辱自己的机会。
然自己却又没半点法子对付眼前的人。
身份地位悬殊, 她在他面前终只是个供人驱使的下人。
丰钰抬脚就走。
她双颊绯红,头发微乱,走得又凶又急。
安锦南心中微怒,一回手,将丰钰的手肘钳住。
“本侯准你走了”
丰钰咬牙切齿“侯爷自重”
安锦南胸腔起伏,气息不稳,拽住她手臂将她扯得靠近自己,垂下头,面目有些狰狞地凝视她。
丰钰挣了下,没有挣开,男人的眼睛通红,神色凶狠得似乎随时就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并非柔弱无力的姑娘,旧年做奴婢着实还练了挺大的手劲。她去扳安锦南的手,低声喝道“请侯爷放开”
安锦南几乎就没个正常的时候,每每叫她为难,难堪。
这是做什么呢当她是什么人了
安锦南望着面前愤怒又无措的女人,她正在声讨他,一张一合的红唇中说出的是什么他根本听不到。那软软的唇瓣,丝绒般的触感,诱惑着他,灼烧他最后的理智。
“丰钰虽身份低微,可”
她的据理力争戛然而止。
安锦南猛地将她推在身后的大理石围屏上。
她后脑撞了下,很快被他手掌扣住。
他倾身过来,嗓音低哑,面色复杂,凑在她耳畔低声道“别动”
丰钰果然浑身僵住。因为他再次吻了上来。
紧紧地将她桎梏在狭窄的空间,坚硬的胸膛紧紧抵着她的她被挤压得喘不过气,下巴被捏住,被迫仰头承受这并不温柔的亲吻。
丰钰觉得窘,觉得委屈,觉得被冒犯得有些过分了。
从小到大,长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她不曾与任何男人有过此等亲密接触。
在宫中服侍之时,他受伤发病,一切皆是不得已。可如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察觉到怀中人不挣扎了。他贴着她的下唇,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芷兰”
热气在两唇间流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模样,只觉面前的男人沉重似山,将她全部力气和尊严都抽离而去。原来男人女人力量如此悬殊,她犹如砧板上待宰的鱼,努力弹跳,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安锦南退下来,抬手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红肿湿润的唇瓣,如此亲昵的贴合,他喘息不定地发觉心底的渴望更深。
原来是这种滋味
此刻面前女人双眸水光潋滟,身子是那样的轻软安锦南喉咙躁痛,压制住想要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他别过脸去,气息纷乱地退了几步,静待不能控制的心跳重新稳下来。
丰钰闭了闭眼,抬手抹去唇角的水光。
她咬唇立在那,见安锦南没事人般背转身,人模狗样地在旁边椅上坐了。
他低垂眼帘,面无表情地还自斟了杯茶。
只有安锦南自己知道,袖口下的指尖,微颤,强行控制着才没把茶泼洒。
丰钰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里像吞了苍蝇般难受。这都是什么事啊
安锦南自无法得知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苍蝇,他轻抿了一口半温的清茶,也不看她,指尖在杯沿轻轻点了点,“何事”
丰钰眼前犹如乌云压顶,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拨开纷纷扰扰的情绪。她行至他身侧,不请自坐,也替自己斟了杯茶,嘴唇碰到杯沿,想到自己的嘴唇才被人那般啃咬吮吸过,酥酥麻麻酸酸痛痛她将杯子重重扣在案上。
安锦南挑了挑眉,朝她看过去。
他不过想试探自己心迹,是否当真对她有错不同,确实,有那么点好感吧,可也不至,才在堪堪一次稍亲密的接触后就容得她如此放肆。
丰钰意难平,情不忿,她刷地站起身来。
想走,不甘心。
凭什么如此给他欺辱,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走,又留在这做什么他分明不曾尊重过她,自始至终当她是个随意处置的奴婢,不给半点脸面的使唤欺凌。
他赏了她月俸的吗她签了身契卖了给他了么是,她是欠他人情,可是否相助,全看他心情不是么
她从也没奢望去捞取极多的好处。
最难受之处在于,他给了比她想要的更多的东西,可这一切,却并非她甘心承受的。
比如兄长的前程,比如客天赐的入罪。
安锦南微微仰头,波澜不兴的深邃眼底有异样波光涌动。
只是他掩藏的太好,或是丰钰根本不曾往那方面想过,只觉他此刻太过平静而理所当然
安锦南心绪何尝不是复杂的。
在深深的自我怀疑和一次次的确认后的惊疑中,几乎分裂了身心自我拉扯。
一方面他是这样的身份。从出生起他就拥有别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特权。他想要的,从来就可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甚至他不曾想,就有人巴巴地跪捧到他面前,求他收下。
一方面他清心寡欲多年,一个人宁静惯了,他不喜欢有人在旁,干扰他的生活。他宁愿花费许多的功夫在后园的那些小兽上,那些东西很单纯,只要吃饱了,有个栖息之处,就已十分安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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