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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 完结+番外 (赫连菲菲)


  丰钰这还是头回被安二太太邀请过去说话。她备了两样点心,并自己做的几样针线,叫元嬷嬷和小环带着一道过了去。
  窗下,安二太太面色憔悴,双目红肿,丰钰请了安,在她下首坐了。
  沉默半晌,安二太太才垂头说了句“谢谢”。
  这么多年不曾哭出来的眼泪,今日对着一把黄土哭了个痛快。
  她端着身份这么多年,甚少有可以如此放肆的时候,因为,并没有肩膀给她倚靠,并没有港湾给她痛哭。便是心碎了,痛极了,也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
  她不得不强势,这些年,她累极了。
  丰钰给了她一点念想,一个出口,一点寄托。
  她甚至想好了,来日她故去了,便与这把黄土一同入葬。生不能共白首,死至少要同寝穴。
  这声“多谢”里包含的情绪太多了。
  她从没瞧得起过眼前这个侯爷继室,自打她进门,便一直不冷不热地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宁和,心底里嗤之以鼻颇为厌恶,更愤怒她插手安潇潇和崔宁的事。
  可这次送过来的这盒东西,明显不是男人能想到的。若崔宁当真有心,怕只怕早提议给安锦南,早就做了这件事了。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知道能安慰她的是什么。
  崔宁也许只是个执行者,说到底出主意的还是丰钰。
  所以安二太太这声多谢十分诚恳真心。
  好似心头那颗吊了十几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丰钰温言道“二婶不怪我多事就好。”
  见机又劝几句“潇潇已经知错了,怕惹恼了二婶不敢过来请罪。今天一早崔大人就在外求见侯爷,也是来请罪的。昨夜实属事出有因,崔大人原来已接到了朝廷调令,要去西北戍边。昨晚,他是来告别的。这一去天南海北死生难料,这才有违礼数想交代几句离别的话。平素潇潇是什么品行,二婶比我清楚。她并非那等任性妄为的孩子。今早她还与我说,不想再惹二婶生气了,今生永不再见崔大人……”
  身份在这,亲疏有别,有些话丰钰不好说,能替两人解释分辩的她都尽力说了,剩下的还要看那两人自己,还要等二太太想通。
  二太太愕怔片刻,“他……要去西北?”
  丰钰抿唇点了点头。崔宁确实要去,却不是朝廷调走的,是安锦南今晨发了火,将他撵了出去。可安锦南素来看重崔宁,旁人以为他因两人私会之事迁怒崔宁,她却暗暗觉得,他是在给崔宁创造机会。
  建功立业,而后成家,男人不正当如此?短暂的分别何尝不是对这二人感情的一种试炼?安锦南自不可能随意将妹妹嫁了不值托付的人,崔宁要走的路还很长,能否通过这样的试炼,还要看他自己。
  安二太太久久未曾言语。
  她忽而想到丈夫最后一次出征前,与她在窗下说的那番话。
  “家里都交给你了,你身怀有孕,定要保养自身,不必挂念我。等我凯旋归来,必也能连跳数级了,届时,我接你们娘儿几个一同上京,也要给你挣个诰命,给咱们未出世的儿子挣个封荫。”
  说过这番话的男人,却再也没能回来。
  她犹记得自己当时激荡的内心,只顾着哭,哭得看不清他的脸。紧紧揪扯着他的袖子,宁可不要那虚浮的繁华,只要他能实实在在的陪在身边。
  她没读过什么书,在娘家根本不如兄弟们受宠。是嫁了给他以后,才明白给人捧在手里疼的滋味多甜。
  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去卖命。
  安潇潇昨夜和崔宁作别时,是否也是这种心情?
  安锦南回来时,已是深夜了。想及这个时候丰钰多半已睡了,不想她又爬起来为他忙碌,在外院书房就梳洗了一番,换过衣裳后才准备往内院走。
  未及踏出书房,就听廊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侯爷,您安寝不曾?”
  安锦南眉头一凝,“嗯”了一声。韩嬷嬷推门而入,在他身前福了一礼,缓缓道“侯爷,老奴今次过来,是想求个恩典。”
  安锦南沉默地听她说道“老奴年事已高,耳聋眼瞎,智昏糊涂。恐侍奉侯爷不周。想求侯爷,准老奴赎了自身,回故乡去安养。”
  安锦南面色沉了下去。
  他抿紧唇,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在他身边服侍了二十余年的老人儿。
  韩嬷嬷这几句话,简直诛心。
  寻常人家的乳嬷嬷,也必是体体面面的,有自己喂养大的乳子出钱出力的送终养老。她却是要凄凄惨惨的独个儿回乡?
  他安锦南若是允了,岂不给人戳烂了脊梁?


第97章
  屋中诡异的沉默。
  韩嬷嬷弓着身子维持行礼的动作, 安锦南也并没有叫“起”。
  许多事心照不宣,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为什么在坚持。
  韩嬷嬷觉得自己不再被信任和需要, 从前的体面如今要与人均分,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做不得任何主。她委屈, 她伤心,她觉得这个让她奉献了一辈子的家已经容不下她。所以以退为进,要么彻底隔绝自己与这侯府的联系, 要么逼迫安锦南拿出一个态度,是选择留下她相信她依旧让她保有该有的体面尊严,还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寒透忠仆的心。
  于安锦南来说,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一方是于他有抚育之恩的半个长辈, 一方是他怀揣着诚意娶进门的夫人。两人竟不能共存么?韩嬷嬷本着对他负责为他好的原则对丰钰揣了敌意, 这念头根深蒂固,对一个已经上了年岁、按照自己的准则理了半辈子事的人来说, 要扭转对一个人的看法真的很难。可难道他就要从此被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要挟住么?或是为了博得一个宽厚仁义的贤名说服新妇忍耐一个仆妇?
  安锦南久久无言,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去,他既没有伸手扶起韩嬷嬷, 亦不曾出言宽慰半句。
  这于韩嬷嬷来说,无疑已是一种明示。
  她艰难地曲下膝盖, 十分缓慢地跪了下去。
  “侯爷幼时,老奴便在侯府身边照顾。至今,已然二十九年。看着侯爷成家了立业, 娶妻生子, 直到今天。老奴不敢居功, 尽些薄力,照料侯爷的生活。为侯爷管着后院的一众丫头们,叫侯爷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谋侯爷的大事。”
  她语调平缓,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就与幼时哄着他入睡时并无两样。
  “侯爷这二十几年过的不易,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侯爷身边总算有了可心的人。夫人精明能干,家里事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奴老了,留在府里也只是给侯爷添烦添乱罢了。想趁着还走得动,看得见,回故乡住几年。祖宅都积灰啦,丈夫的墓也没人扫……”
  她有些伤感,许多年不曾流过泪,年老了,眼眶干涩,似乎泪腺都给堵住了。可心里酸的难受,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哭诉:
  我为了喂养你照顾你,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了天花都没回去抱一下……丈夫一世未曾原谅我,我这一生,就只有你了……
  安锦南“嗯”了一声,俯下身子托住她的手肘,“起来说话。”
  声音温和不少,她比谁都清楚,侯爷这是心软了。
  他看似冷酷无情,可没谁比他更念旧。因为能长久陪在他身边的人和物,实在太少太少了。
  韩嬷嬷吃力地爬起身来,垂头道:“水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夫人身边也有元嬷嬷钟嬷嬷两位辅佐,五姑娘管账是把好手,里里外外的事都有人张罗。侯爷如今境况越发好,我没什么不放心了。回头过年节,我拖人带故乡土产给侯爷尝尝,……侯爷不必挂念我。”
  安锦南嘴唇轻轻动了动,犹疑地开了口:“嬷嬷家中还有亲眷么?”
  韩嬷嬷面色悲伤,嘴角勾了抹苦笑:“总还有些旧邻人,旧乡亲吧……”
  她三十年未曾回去,有谁能记得她?她又能记得谁呢?
  无子送终,孤独终老。她从前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安锦南顿了顿道:“妈妈若真想出侯府去安养,不若本侯给妈妈置个景色好的庄子?拨几个下人跟着过去服侍。妈妈辛苦半生,也该是时候歇歇了。”
  他几乎是一锤定音,安抚似的说了这番话,提步就欲朝外走。
  韩嬷嬷快速地喊住他:“侯爷!不必了,老奴未有寸功,岂敢劳师动众?”
  安锦南蹙了蹙眉,韩嬷嬷这样,分明是在与他叫板。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未有寸功,就是在当面指他忘恩负义。
  安锦南深深看了韩嬷嬷一眼。他有些痛心,也很失望。他终究没再说什么,步子一抬,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声轻响,在韩嬷嬷心底里却如惊天震雷。
  侯爷当真,要为了那点色|欲寒了人心么?
  那分明是个有手段又心术不正的狐媚子。丰家做过那样多的龌龊事,侯爷怎就能若无其事地往人家的圈套里钻?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余生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迷惑侯爷,哄侯爷给她和她娘家数不尽的好处么?
  那侯爷这些年的筹谋、隐忍,岂非都白白废了么?
  总有一天,丰家的贪婪会害的侯爷再次被朝廷猜忌的。届时他还有什么兵权能交出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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