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忽然就有了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
想起儿子说晚上会带他出去见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何又非得交代他晚上出城见?
昭王的脸色一时有些凝重!
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飘起炊烟的时候,萧祁湛大大方方的出了城。
随后,昭王与信国公薛洪也一前一后的乔装出了城。
三人在天目山下集合,萧祁湛借着朦胧的月光带他们进了关押郑奇的庄子。
如同上次带薛沐洵来一般,他请昭王与薛洪去了隔壁的房间,他自己单独去见了郑奇。
郑奇自上次交代完了事情,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没有了一心祈盼着自己被救出去的期望,萧祁湛又答应了会善待他的家人,他好像也没有了什么牵挂。
他招完之后,再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有人对他用过刑,除了行动不自由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就当是临死之前享受一下最后的安宁吧。
见萧祁湛来了,他平静的坐起身来,身上的铁链子一动发出了响亮的摩擦声。
“这次想问什么?”
萧祁湛在他对面坐下,嘴角勾了下,眼底却一片冰冷,“来聊聊你在甘州这两年做的事情。”
郑奇身子颤了下,瞳孔急剧的缩了缩,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靠在了墙上,“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第103章 你的想法
萧祁湛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山间夜里风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院里,整个院子都被涂上了一层冷色,一如人的心。
身后的房门半晌才吱呀一声打开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略带刺耳的声音,让人听的有些烦闷。
萧祁湛回眸,对上面沉如水的昭王与同样黑着脸的信国公。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一时凝结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烦闷。
许久,萧祁湛请他们去小院子里的凉亭坐了下来。
凉亭很小,一张石桌,三把凳子,便将凉亭装的有些拥挤。
这院子本就是前世他逃亡时,曾用来藏身的废弃院落,这一世,他重生后便让人暗中收拾了出来。
凉亭只做了一番简单的修葺。
信国公一拳打在凉亭的木柱上,震得凉亭顶上的茅草颤了颤,“可恶,这几年我们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
昭王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凳上,许久,才喃喃道:“他怎么就看不透呢,我若是真的有坐上那个位置的心,当年哪里还有他的事?”
“我念着皇长兄对我的情分,皇长兄去世后,我一心一意的推举他上位,这些年来也甘心戍守边塞,从无异心,他怎么能如此阴狠?”
信国公回过身来,在昭王旁边坐下,闻言恨恨的道:“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推举你呢。”
二十一年前,盛元帝驾崩时,高祖皇帝留下的皇子谁来坐皇位,疑惑选一位宗室子弟过继给盛元帝,朝中引起了众多争论,各方势力拉锯,才造成了五王之乱。
永嘉帝萧祁康的父亲献王是高祖皇帝的长子,是昭王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都是高祖贵妃所出。
高祖贵妃生下昭王时,已经年近四十,所以昭王比他的哥哥献王整整小了十七岁。
生了昭王不久,贵妃身体衰弱,染病身亡,所以昭王自幼便长在长兄献王身边,可以说是由长兄一手带大的。
所以昭王对献王有着很深的感情。
昭王本身性子平和,对权利富贵看得很淡,五王之乱爆发时,看自己的长兄有心去争那个位置,便一心一意的为长兄冲锋陷阵,还联络自己的好友延安候一同为献王效力。
就是信国公薛洪,也是昭王去说服的。
可惜五王之乱的第二年,献王暴病而亡,当时的形势一时便有些乱了。
原本围绕在献王身边,为他效力的一些将领便有些人心浮动,毕竟他们效忠的主子都已经不在了,接下来的形势可就不好说了。
有一些将领当时就倒戈转投其他王爷去了,还有一些人暗中劝说昭王接过献王的势力,他们会一起拥戴昭王。
时为献王世子萧祁康不过十七岁,无论是威望还是心机,根本就压不住众将领。
纵然他有心举起父亲的大旗,却也领不住父亲的班底。
可以说以当时的形势,只要昭王点头,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必然很多人会拥戴他的。
就连延安候与薛洪,当时都有了两分意动。
可昭王没有,他选择了站在萧祁康身边,一心一意的辅佐他,帮助他弹压各方势力,又与薛洪,延安候三人四处出征,为他扫平通往京城的道路。
“难道权势富贵真的就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骨肉亲情?”昭王喃喃自语,语气有些哀伤。
薛洪叹了口气,半晌方才叹道:“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献王世子了。”
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不是吗?
当年的献王世子刚满十七岁,却风度翩翩,行事沉稳,对待身边将领彬彬有礼,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接受拥立献王世子为主,将他推上了皇位。
刚开始那些年倒还好,可最近这几年,随着朝中文官势力越来越大,锦衣卫又无孔不入的存在,他也渐渐察觉当初他们一心拥立的那位献王世子已经变了。
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献王世子了,而是高高在上,手握天下大权,却疑心一年比一年重的永嘉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昭王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却有些悲凉。
想起刚才听到郑奇的言语,原来在他一心为他的侄儿戍守西北的时候,他的好侄儿却已经在两年前就开始着手要他全家的命了!
萧祁湛倚在凉亭的木柱上,神色冰冷。
永嘉帝的阴冷狠戾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他知道要让父王和岳父接受这个事实,需要时间,因此并没有说什么。
凉亭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昭王叹口气,面带犹疑的看向萧祁湛:“你是怎么察觉的?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又摇摇头,没说下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儿子不会直接将事实摊在他的面前。
萧祁湛眼眸垂了垂,他是怎么察觉的?他是亲身经历了前世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悲惨啊。
前世的往事,即便有后来十几年征战的沉淀,有大仇得报的痛快,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遗憾。
即便他亲手掀翻了永嘉帝的天下,绝了他这一脉,可仍然无法换回父王,母妃以及弟弟,妹妹的性命。
昭王和薛洪毕竟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对形势的接受与掌握能力远超普通人。
惊讶与悲凉过后,昭王抬眸看向萧祁湛:“说说你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办?”
萧祁湛直起身来,面色肃然,眼眸深沉,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拥强兵,不黩武!”
昭王身子微震,抬眸看向面前的长子。
清冷的月光下,萧祁湛神情肃然坚定,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的心里不由有些难受,这孩子,八岁就送到了京城,父母不在身边,本以为皇帝真心对他好,现在看来却未必。
儿子这些年过得其实并不轻松,所以才会这么快成长起来。
昭王的心里既欣慰,又难受。
倒是薛洪听了他这句话,眼神亮了亮,“仔细说来听听!”
第104章 操之过急
拥强兵,不黩武!
这个念头在萧祁湛刚回来的时候,就有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秉持着以德报怨的君子。
前世永嘉帝以阴暗的手段陷害昭王府,杀害了父王,母妃,弟弟妹妹以及昭王府所有忠心的护卫下人。
他当时对萧氏宗室所有人都恨之入骨,一路逃亡回西北,路上更是吃了不少苦头。
好不容易回到西北,召集忠于父亲的旧部,一路杀回京城,这条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而是充满了各种阴谋算计,鲜血与荆棘。
十几年的征战生涯,他一颗心早就变得冷硬无比,唯一支撑着他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复仇!
也只有在面对与他同样家破人亡的薛沐涛时,在回忆起父母家人,以及薛沐洵时,他才有一点点温情。
等到他终于大仇得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时,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觉得无尽的悲凉与寂寞。
大齐内部连年征战,百姓流连失所,他所接手的是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天下。
而他纵使手握天下,却已经没有了与他共同分享人生百味的至亲之人。
这一世,他重生在所有悲剧尚未发生之前,让他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所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护卫父母亲人的安全。
永嘉帝萧祁康虎视眈眈,非要置他们一家人于死地,他要保护家人,便要拥有绝对的实力。
如果他足够强大,拥有足够强悍的势力,强大到让萧祁康即使忌惮,也不敢出手对付他,他自然便可以护卫家人安全。
所以,他手上必须要有强悍的精兵,兵权在自己手上,他要随时都有掀翻萧祁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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