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只能在树林里露宿休息一晚。
李镖头让大家捡柴生火做饭,对着苏清打招呼道,“今晚要在外过夜了,让你们二位委屈了!”
苏清自马车上跳下来,淡笑摇头,“出门在外,风餐雨露本是常事,李镖头不必介意!”
李镖头爽朗一笑,“那二位稍等一会,马上就开饭!”
苏清闲着没事,带着二花一起去捡柴,一来为大家做点事,二来也活动活动僵硬的骨头。
火升起来的时候,他们队伍后面来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似乎也准备在树林里夜宿。
的确,如果想找下一个住宿的地方,至少要再走上一夜。
马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苏清扫了一眼,隔的远,却依然看清楚了两人的身形模样,正是昨日在客栈里吃饭时坐在她后面的那对男女。
苏清眼眸微动,和二花一起将火堆点起来,然后把干饼拿出来烤热。
“吃这个!”李镖头扔过来一块牛肉干。
苏清接过,感激点头,“多谢!”
有的镖师身上带了酒,很快便有酒香混在柴烟中一起散发出来。
天色还早,众人吃饱了肚子,安排几人去看守货物,其他的人围着火堆聊天说话。
李镖头拿了自己的酒袋给苏清,咧嘴露出几颗白牙,道,“会不会喝?来两口暖暖身子!”
三月的天气,山中入了夜后还是有些沁骨的寒凉。
苏清摇头推回去,“多谢,不会喝!”
李镖头面上露出几分惋惜的表情,自顾仰头喝了一大口,喷着酒气道,“其实这酒搀了一半的水,行走在外,不比家里,不能喝醉失了警惕。”
“是!”苏清微一点头,火光映红了她精致的五官。
“听张爷说你们去涿州是去探亲的,是在城里吗?”李镖头问道。
关于二花是涿州太守家公子的事自是不能随意告诉别人,所以张爷告诉李镖头苏清两人是去探亲的。
“是,是去看我们的姑母,不过听说她在太守大人家里做工,所以如果能进太守府那最好不过了!”苏清笑道。
“那好办,等我们进太守府送贺礼的时候,带你们一起进去就是!”李镖头仗义道。
“那真是太谢谢了!”
“小事一桩!”
两人正说着话,后面马车上的女子突然走过来,小心打量着众镖师,最后目光停在苏清身上,哀求道,“这位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清目光闪了闪,指着自己道,“是我吗?”
“正是小公子!”
“何事?”苏清站起身来。
女子一脸惶恐,“方才我自己在马车上,一条蛇钻了进去,吓死人了,小公子能不能帮我驱赶出去。我哥哥和管家去河边打水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害怕。”
山林里的确经常有蛇出没。
苏清向后扫了一眼,原来那男子是女子的哥哥,还有管家跟着一起出行,看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李镖头站起来,笑道,“原来是这点小事啊,我派个镖师过去帮你驱蛇!”
女子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不要,我只信任这位小公子!”
她的表情和话不言而喻,她是个弱女子,若是镖师过去欺负了她怎么办?而苏清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相对来说更安全些。
“呵!”李镖头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那苏小公子,你去跟她走一趟吧!”
“好!”苏清点头,让二花在原地等着她,自己和那女子向着后面马车走去。
二花站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清的背影。
“放心吧,这么多人呢,出不了事!”李镖头笑着去拉二花的手臂。
二花极快的闪开,似并不喜欢别人触碰,依旧站在那看着苏清。
马车和前面镖师的队伍隔了一段距离,来到马车前,的确一个人都没有。
苏清问道,“蛇在哪儿?”
女子慌声道,“就在车厢的顶子上,一进去就能看到。”
苏清上了马车,拉开木门,见车厢四周包着鹿皮,地上铺着绒毯,角落里放着红木小桌,布置的十分舒适,只是烛火昏暗,看不太分明。
她走进去一步,方要寻找蛇的踪迹,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响,车门被紧紧关闭。
女子得意的声音自门口传开,“哥哥,我帮你了,别忘了妹妹的恩情!”
苏清一怔,只见车底木板突然打开,昨日看到的那男子自下面钻出来,一脸猥琐的笑,向着苏清扑过来。
车外女子厌恶且不屑的瞥了车厢一眼,转身去火堆旁取暖。
她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尖锐的惨叫声,那声音,分明是她兄长。
第一卷 第102章 初见流非
苏清曲指成爪捏着男人的脖子,稚嫩清俊的脸上眸光清寒,淡声道,“你可以喊叫,但在你的人冲过来之前我就会扭断你的脖子,或者我让你的下人知道他们家少爷变成了不能人道的残废,这样的传言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咣”的一声,门被打开,女子站在车外,另外还有四五个侍卫模样的人跟在她身后。
“大胆狂徒,还不赶快放了我哥哥!”女子目光阴狠,冷喝一声。
被苏清挟持的男子深深吸气,瞥眼问苏清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下人?”
明明他一早就让侍卫都藏起来了,只有他小妹一人在,两行队伍离的远,天又黑,这少年怎么会发现?
“很简单,这个时候树叶还未长的十分茂密,而你们树影月光全被挡住了,所以我猜测树上一定有人,而且,不只是一个人!”苏清不急不缓的道。
男子抬头,一双如蛇的眼睛狠狠盯着苏清。
车下女子已经等的不耐,喝道,“还不过去拿他给我拿下,乱刀砍死!”
好狠辣嚣张的小姑娘,苏清淡淡笑,一脚踹向男人的屁股。
“啊!”男子立刻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咬牙道,“退下,都退下,本少和这位小公子切磋武艺,没你们的事,都滚下去!”
侍卫面面相觑,不敢再向前。
“哥哥,你怎么了?”女子急喝。
“我说了没事,让他们都下去!”男子脸色越发的白,声音暗哑。
女子踌躇一瞬,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
苏清放开男子,坦然的下了马车往回走,丝毫不担心身后有人袭击。
此时一直注视着苏清的二花已经跑过来,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清清!”
“没事!”苏清反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回走。
李镖头也带人赶了过来,警惕的看着马车上的人,问道,“苏小公子,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
“没什么,蛇抓住了,那位小姐的下人也赶来了。”苏清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声。
“没事就好!”李镖头咧嘴一笑,招呼自己的人回去。
身后,女子恼怒的瞪着苏清的背影,转头看向她兄长,“哥哥,你怎么了,他伤了你哪里?”
男人靠在椅背上,后背已经被汗湿透,声音似在嗓子里挤出来,“不要问了,赶快走,进城找大夫!”
女子忙上了马车,吩咐管家和侍卫离开。
马车匆匆自苏清他们身边飞奔而过,带起尘土飞扬。
李镖头用手拂着面前的灰尘,不解的道,“怎么这么急的走了?”
苏清用树枝挑着火,唇角微勾,默不作声。
马车上,身体一颠簸,男人再忍不住惨叫出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伸手探进裤裆内,一咬牙,猛的一拔,随即将一根带血的银针取了出来。
旁边女子惊讶的看着,待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蛋顿时变的窘迫通红,又气又是心疼,“哥哥,你怎么样?那混蛋如此歹毒,你怎么能放了他?”
男人不由自主的捂着裆部,喘息道,“不放了他,难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哥哥被废了?”
“你、你现在怎么样?”女子焦急又羞窘的问道。
男人将银针扔出车窗外,闭上眼睛,“赶快找大夫!”
“是、是!”女子应了一声,大声吩咐车夫,“再快一点!”
马蹄如飞,急速的穿过黑夜而去。
苏清一行人一直在林子里坐到深夜,留下值守的人,其他人都围着火堆睡觉休息。
苏清和二花回到马车上,枕着麻袋,裹着衣服入睡。
……
几日后,李镖头一行人在傍晚时,进了宣阳成。
天气从中午便开始阴沉,还好,等到他们进城找到客栈,雨才下起来,众人纷纷庆幸欢呼。
若是淋在半路,非都要淋成落汤鸡不可。
西风斜雨,春寒料峭,不到酉时,天便已经黑了。
平顺客栈里住满了过路人,都在大堂里吃饭看雨。
苏清和李镖头坐的位置靠近大堂门口,吃到一半时,门吱呀一响,进来一对老夫妇,头上顶着蓑衣,身上依旧被淋的半湿,尤其是那妇人,花白的头发下脸色蜡黄,虚弱无力,被丈夫搀扶着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