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冷哼,“你虽然是冤枉,可也是罪有应得!”
陈大被带走了,牢门重新被锁上,赵扬和他的手下走后,牢里渐渐安静下来。
苏清摸了摸袖子中的牌子,若有所思。
看来这牌子就是赵扬说的梁越国兵符!
因缘巧合下落在她手里,既然那将军扔给了她,那就是她的了,她将来定让这兵符好好为她所用。
将兵符贴身收好,天也快亮了,苏清躺下去,趁天亮前又睡了一会。
隔了一日,虎子来城里卖鱼又来看苏清,给她带了吃的还有被褥。
大牢里虽然让探监,但是也要打点那些狱卒才会痛快的放行,苏清告诉虎子她这里没事,让他不用总是往这里跑了,照顾好爷爷和鱼摊就好。
虎子隔着铁栏仔细的看着苏清,见她眉目精致,鼻梁挺翘,的确是女子的面容,以前只道苏清长的秀气,可从来没把她往女人那方面想过。
如今知道她是女子,连看到她的感觉也变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苏清,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苏清清冽一笑。
虎子看着少女的笑容,目光痴了一下,耳根发烫,忙低下头去,“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你多保重!”
虎子依依不舍的离开,只盼着这一个半月尽快过去。
有张掌柜和赵捕头关照,苏清在牢里的日子要比其他犯人好的多,至少那些狱卒不敢再对苏清大呼小叫。
这日上午,狱卒又压着六七个人进了牢房,本想关在苏清的牢里,见人太多住不下,便关在了隔壁。
“快点滚进去,谁再闹事,我打断他的腿!”狱卒嚷嚷道。
苏清抬头看去,见这六七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左右,像是打了群架,满身的伤痕。
其中一面色黝黑的少年喊道,“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关我们?”
狱卒锁了牢门,冷声笑道,“因为你们打架,差点伤了孟员外,就得关你们!好好呆着,否则永远别想出去!”
说完,狱卒用铁棍敲了一下牢门以示警戒,之后拿着钥匙走了。
“放我们出去!”
“我们没错!”
“冤枉啊!”
几个少年纷纷抓着铁栏叫喊。
见那狱卒根本不听他们喊话,一年纪略小的少年用手臂捂着眼哭道,“我娘病了,还等着我拿钱回去看病呢!”
“我爹找不到我也会急坏的!”
几个少年嗡嗡哭起来。
那面色黝黑的少年伤的最重,手臂被刀划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流血,靠着墙坐着,冷声喝道,“好了,都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其他人抽泣了几声,都靠墙坐下来,垂着头,均是一脸沮丧。
苏清看他们穿着,麻布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看样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黝黑少年将裤腿撕下来将自己的手臂简单包扎了一下,一转头,看到苏清他们,皱眉打量,大概是看苏清和二花不像坏人。
“你们是什么人?”少年问道。
苏清懒懒的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淡声一笑,“你们又是什么人?”
不等那少年回话,旁边一矮个子回道,“我们就是陌水镇上的人!我们给城里孟员外家做工,三个月没开工钱了,我们去要,孟家不给。我们实在没办法,闯到他家里去,被他家丁打出来,还报了官说我们私闯民宅,殴打孟员外!”
“你们也是被冤枉的吗?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怎么会关在这里?”黝黑少年问道。
“嗯。”苏清只淡淡点了点头。
第一卷 第72章 劳役
那少年见苏清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仰头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他失血过多,脸色异常的苍白。
“平哥,你胳膊又出血了!”
“咱们喊人吧,否则平哥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几个少年围着他惶恐的喊道。
那黝黑少年方才包扎用的衣服这片刻间已经被鲜血浸透,他咬着牙,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不要嚷了,不会有人管我们的!”
“平哥!”有人呜呜哭起来。
苏清起身过去,将伤药递给他,“上药吧,否则你失血过多,在这里熬不过两天!”
少年错愕的看着苏清,伸手穿过铁栏将药接了过来,憨憨一笑,“多谢兄弟!我叫姜平,你呢?”
“苏清!”
苏清淡淡回了一句,回到西墙下坐下。
姜平解开包扎的衣服,将苏清给的伤药涂上,再次包扎好。
这伤药止血生肌的效果比药铺里贵重的药都好,不多时,血被止住,姜平回头看过来,对着苏清再次感激道谢。
苏清只微一点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几个少年闹了一阵,终于认命,安静的靠着墙壁等待城主良心发现能将他们放出去。
晌午过后,狱卒过来送饭。
走到隔壁,只放下五碗糙米饭,像喂猪一样扔在铁栏内。
姜平喊道,“我们七个人,为什么只给五碗饭?”
“喊什么喊?”狱卒一敲铁门,冷嘲道,“像你们这样的小杂种,给你们饭吃都是施舍,还要吃饱,你以为你这救济堂?”
姜平霍然起身,“我们是被冤枉的,把我们抓起来,还不给饭吃,还有没有天理?”
“对,我们要吃饭!”另外一个叫泥鳅的少年跑过来喊道。
“砰!”的一声,狱卒用铁棍将重重敲在铁栏上,“再敢闹事,以后都饿着,一碗没有!”
“这位官爷!”苏清坐在自己的牢房里,清声开口,“您也不差这两碗饭,就给他们吧,他们若闹起事来,你们不是也要受责罚!”
狱卒回头看向苏清,脸色微缓,又盛了两碗饭扔进去,“看在苏小兄弟的面子上,再给你们两碗饭!”
苏清被捕头赵杨关照过,而且她进来后从来不哭不闹不喊冤,这些狱卒对苏清印象好,也格外照顾一些。
狱卒给苏清放下饭后,去给别的犯人继续盛饭。
姜平抓着铁栏看过来,满目感激,“苏兄弟,今日一饭之恩,他日我们定当牛做马相报!”
他们自小穷苦被人看不起,受尽冷眼,现在又落难,有人能帮他们,便觉得格外的温暖。
“一个牢里住着,不必客气!”苏清笑了一声,端了饭给二花,两人无声吃起来。
每日都是白米饭水煮的大白菜,二花从来没说过难吃,苏清想起之前连鲍鱼龙虾都嫌弃的男人,一时心中又暖又酸。
隔壁一下子住了七个人,热闹了许多,二花有时候会过去和他们聊天,苏清看书打发时间,日子过的也很快。
这几日的时间,苏清对他们也熟悉了不少,受伤的少年叫姜平,高瘦的叫泥鳅,还有一个长的弱小,大家都喊他小不点,其实他也已经过了二十岁……
这些人很听姜平的话,都喊他平哥。
一晃十日过去,这日两个衙役突然进了大牢,从前面过来,一边查看牢里的人,一边指着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指完,那些狱卒便将里面的犯人拷上锁链带出来,排队等候。
来到苏清这边,隔壁的七人都被带了出去,苏清和二花也一样被选上。
戴链子的时候,苏清低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狱卒压低了声音道,“秋汛要来了,修河坝的工人不够,所以城主吩咐让犯人一起去修河坝!”
苏清恍然点头。
服刑的犯人有时候要充作民工,这也不稀奇。
牢里的犯人都被带了出去,一个陌水镇,公堂不大,犯人自然不会太多,除去老弱病残,一共二十多个人,由两个捕快领着,出了衙门。
衙门外停着一顶轿子,轿帘掀开,城主徐谦厉声喊道,“都快点,别磨蹭!”
说罢吩咐轿夫起轿。
苏清眼睛乍一见光,下意识的眯起,看来工期的确很着急,城主都亲自去监工。
他们这些犯人走着,城主坐着轿子,一行人出了城,向着城西的濯水河而去。
到了河边已是晌午了,不让众人吃饭,便开始干活。
陌水镇一面环山,山下濯水河是丰江的两条支流交汇之地,到了深秋,堤坝经过一个夏天的浸水,反而更容易发生汛情淹没沿边村镇。
每年秋汛来临之前修坝是必须的,而今年,朝廷的银子一直没下来,修的晚了些,所以城主着急了,将他们这些犯人都招来做河工。
苏清他们要做的就是用竹筐挖掘河里的淤泥,然后挑到岸上去。
犯人被单独安排在一处河段,周围四五个衙差拿着长刀和鞭子监工。
九月底的河水已经刺骨的冰凉,不少人一下水便开始埋怨,衙差举着鞭子抽过来,几个人倒在水里,惨叫哀嚎,闹成一团。
苏清挽了裤腿下水,水没膝盖,透体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