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欢凤眸闪了闪,“你怀疑是贵妃所为?”
苏清点头,“很有可能。文贵妇的父亲文图效命于睿阳王府,睿阳王府当然不希望皇上有皇子出生。而那也大概是皇上唯一的一个孩子,之后再没有宫妃怀孕。”
湛离欢凤眸微挑,“看来,皇上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育能力。”
苏清叹了口气,“那是多年前的事,现在,很难!”
“对了!”苏清道,“真的没有办法查出来彩绣是文贵妃派人杀的?”
湛离欢摇头,“文贵妃做的很干净,而且查到韩妃那里,皇上会尽快结案,息事宁人,否则皇家的颜面也丢不起。”
苏清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文贵妃恶事做尽,也总有她偿还的那一日。”
宫门深深,多少龌龊、阴谋,总比她想的要复杂。
果然,次日,禁卫军查到玉堂宫,在玉堂宫韩妃寝殿的床下查到一个暗道。
再逼问韩妃宫里的人后,宫人重刑下招供,韩妃和一侍卫私通,而彩绣正是撞破了韩妃的丑事,才被韩妃虐打致死。
至于为何出现在御花园的凉阁中,宫人说是同韩妃私通的侍卫曾经是庞扬的亲信,因为太子杀了庞扬,他要为庞扬报仇,所以故意陷害太子殿下。
那侍卫也已经找到,对所做的事供认不讳。
傍晚的时候,苏清正陪着楚皇下棋,禁卫军首领卢梼进来禀告,楚皇也不避讳苏清在,直接让卢梼说事情调查的结果。
等卢梼说完,楚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只叹声道,“韩妃,真是让朕失望!”
“将那侍卫杖刑。”楚皇淡声道,“赐韩妃,鸠酒。”
“是!”卢梼领命儿去。
楚皇在棋盘上落了一个子,淡声道,“你看,这后宫就是这般的肮脏不堪,不过等你做了皇上,一定比朕好的多。”
苏清的棋下的乱七八糟,楚皇却总能按照苏清乱七八糟的棋路继续走下去,她抬头看着楚皇,问道,“皇上,不难过吗?”
苏清也不确定楚皇知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文贵妃所为,但她总觉得,他是知道的。
楚皇拿棋的手一顿,脸上带着了些许无奈,“其实朕觉得自己对不起韩妃,你相信吗?”
苏清沉默不语,等着楚皇继续说下去。
“朕就像个废人,而这些女子将一生都葬送在这无望的后宫之中,熬不下去,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朕明白,却也不得不杀了韩妃,因为还有皇族的尊严。”楚皇摇头失笑,“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失败!”
苏清摇头,“皇上,有皇上的苦衷!”
“这皇位其实应该是你父亲的,若是你父亲来做,也会比朕做的好!”楚皇道了一声,突然掩唇咳起来,忙转过头去,咳的一阵气喘不止。
苏清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皇上不要思虑太多,还是龙体要紧!”
楚皇喝了半盏茶,微微点头,“没事!”
此时宫人进来报,韩妃临死之前,想见太子一面。
苏清错愕抬头,韩妃要见她?而不是见楚皇。
为何要见她?
她和韩妃只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擦肩而过,再没有旁的交情。
楚皇沉声道,“你去吧,她要见你,定是有话同你说!”
“儿臣遵命!”苏清起身,向楚皇告退,跟着宫人向玉堂宫而去。
楚皇皱眉看着苏清下的棋,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落子,低声自语道,“湛离欢怎么就没教教她下棋?”
……
玉堂宫里的宫人已经全部被处死,人去楼空,漫地落叶没人扫,一片死寂的萧瑟。
苏清径直进了内殿,见韩妃正坐在美人榻上绣花,旁边小几上放着毒酒,她穿戴整齐,面容平静,丝毫不像即将赴死之人。
听到声音,韩妃回过头来,轻柔一笑,“冒昧请殿下过来,还以为殿下不会来。”
“韩妃,找我何事?”苏清站在一丈外。
韩妃突然有些局促,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和殿下只见过一面,算不上故人,也算不上亲人,可临死之前,就是想见见你。”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绣花,“这连枝桃花,还只差几针,我绣完再走,正好也和殿下说说话。”
苏清淡声道,“是你宫里的人出卖了你,你可以见皇上求求情。”
就连那个侍卫,也被人收买或者威胁。
韩妃摇头,“虽然是我的人背叛了我,可我背叛皇上也是真的,我怎么还有脸见皇上?”
她低眉笑了笑,眉目温婉,“其实,一开始是他强暴了我,我不敢说,不敢去告诉皇上,他就经常偷偷溜进宫来。这宫里实在是太寂寞了,皇上身体不好,我们一年也见不到皇上几次,宫妃都少的可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后来竟然喜欢上那侍卫来找我,大概也是想找个慰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韩妃唇角抿着抹自嘲,“我知道,这一日早晚都会来的。所以一点也不怕。”
“你可以告诉皇上!”苏清道。
“不,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韩妃将最后一针绣好,自己看了看很满意,放在一旁,抬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把酒倒进杯盏中。
酒声淅沥,韩妃的手微微颤抖。
半晌,一杯酒倒满,韩妃端起来,举袖遮挡,放在唇边。
女子长相柔美,一身轻薄的丁香色软纱宫装,动作优美,并无半分狼狈。
她转过头来,对着苏清温柔轻笑,“谢谢太子殿下能过来听我这个将死之死说几句话。还有、”
她目光真诚,“小心文贵妃,她父亲是睿阳王的人,一定会对付你的。这一次,她就是利用我来陷害你!”
女人的声音渐弱,唇角有血迹流出来,她艰难的的张口,“劳烦、殿下转告皇上,臣妾对不起他,向他、请罪!”
她说完,神色变的轻松,闭上眼睛,身体向后歪斜,已经死去。
苏清看着女子,心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她走过去,将旁边的薄被拉过来给女子盖上,随后缓步出了玉堂宫。
她一直回到长秋殿,将韩妃的话转告楚皇。
楚皇沉默半晌,淡声道,“朕会厚葬韩妃!”
第一卷 第363章 太子纳妃
次日,楚皇宣旨,韩妃暴毙,对于彩绣的尸体也只说是被宫人所害,凶手已经被处置。
这样保存了皇家的颜面,也保存了韩妃的颜面。
韩妃以贵妃之仪下葬。
朝中有知情的人,也心照不宣,但开始纷纷提议给太子纳妃。
楚皇将给太子纳妃的折子压了几日,朝中大臣却越发的积极起来。
文王一党看湛离欢不悦的脸色不敢提,而睿阳王一党则更加变本加厉,每日早朝上必提太子纳妃之事,慷慨陈词,语气激昂,大有苏清不纳妃,这大楚马上就要灭亡的趋势。
他们的心思,苏清自然明白。
所有人打心里都认为苏清和湛离欢的关系暧昧,不清不楚,湛家支持太子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如果太子纳了太子妃,必然和湛离欢的关系疏远或者恶化,这对睿阳王府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太子到了年纪纳妃本也是祖训,所以睿阳王一党上蹿下跳,很是起劲。
这日早朝上,吏部尚书江禄又在提给太子纳妃的事,湛离欢一记眼刀甩过去,冷笑道,“好啊!正好江大人家的小姐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送进宫来!”
江禄顿时愣住,他哪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睿阳王也饶不了他。
“这、这、”江禄结巴道,“臣之女,容颜粗鄙,德行浅陋,怎敢匹配太子殿下?”
说罢,不敢再提太子妃的事,忙退身回列。
他刚一退下,右相文图又开始上禀,“微臣觉得江大人言之有理,太子殿下早日纳太子妃,对朝政的安稳也是一件好事,不知皇上为何迟迟不肯应允?”
他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入了宫,一个还未及笄,所以不怕湛离欢说将他的女儿嫁给太子。
左相沈仲道,“太子年纪尚幼,又刚刚入超,纳太子妃不必急在一时,文相何必一再逼迫皇上?”
文图冷眼瞥过来,“沈相言重了!下官自然是为了朝政着想,而且前几日宫中有出了女尸一事,如今京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唯有太子尽快立太子妃,才能平悠悠之口!”
“百姓不明是非,胡乱意乱,难道文相也不明白吗?”沈相意味深长的道。
文相脸色一青,“下官明白,却不能去和每个百姓解释,为了让百姓安心,太子早早纳妃又有何错?”
“做为臣子,为皇上解忧才是为人臣的责任,而不是让皇上为难!”
“太子纳妃是顺理成章之事,下官斗胆问问沈相,下官如何让皇上为难?”
“一奏未准,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奏,便是为难!”沈相冷哼。
文相还要反驳,只见前面苏清突然转身,清喝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