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院子里,元璟住的房门仍旧紧闭着。
苏清眸子一闪,脸色微变,快步上了石阶,一把将房门推开。
“元世子?”苏清唤了一声,却听不到元璟回应。
内室里床帐依旧垂着,床下放着元璟的靴子,说明他还在房里。
“元世子?”苏清又喊了一声,缓步进了内室,眉头一皱,一把撩开床帐,“元璟?”
元璟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俊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元璟?”苏清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炙热。
苏清忙给他把脉。
六脉选滑略数,右寸虚浮,是风邪入肺之症。
元璟反手握住苏清的手,薄唇轻动,“苏清、”
“是我!世子,醒醒?你病了,我马上开药给你!”苏清低声道。
“苏清”
元璟仍旧在昏睡中,紧紧抓着苏清的手,不断的喊着她名字。
苏清手被他抓的疼痛,眉头一沉,目光闪过一抹异色,将手抽出来,抬步往外走。
她快速的开了一张药方,交给下人,吩咐道,“马上照此方子抓药,四碗水熬成一碗端过来,元世子病了!”
下人一听是元璟病了,立刻跑出去抓药。
苏清回到元璟房里,用凉水湿了帕子放在他头上先给他降温。
男人眸子狭长,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妖媚之气,此时脸色潮红,露出的肩膀白皙细腻,越发多了些病娇柔弱之美。
苏清冷笑,还说上过战场,她看他就是娇弱的纨绔子弟,只她知道,就病了两次了。
每次都是这般要死要活的模样。
看在在墓里时这位世子爷曾经舍身相护,她便再伺候他一回!
苏清坐在床边,不断的给他用凉帕子降温,男人脸上的潮红略退了些。
元璟大概是舒服了,缓缓睁开眼睛,眸底迷蒙,看到床边的少女,微微一怔。
苏清坐在床边,被窗外照进来的太阳晒得发困,双腿曲去,脑袋搁在膝盖上,一阵阵犯迷糊。
元璟愣愣的看着少女的侧身,心头柔软的像是塞了一团云,让他整个人都晕乎的像是飘了起来。
就这样看着她,目光舍不得移开半分。
苏清打了个盹,猛然醒过来,一回头见元璟醒了,立刻笑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元璟猛然转眼眼睛,抬头摸了一下额头上的软巾,只觉浑身无力,脑袋发晕,哑声问道,“我怎么了?”
“你发热了,邪气入肺,我已经让人熬了药,喝了就会好了!”苏清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拿下来,顺手摸了一下他额头,皱眉道,“还是太烫!”
少女微凉的手一碰,元璟却觉得异常的舒服,想让她一直这样抚着他。
苏清却很快抽手,将帕子重新攥了凉水,放在他额头上。
下人敲门,“苏将军,药熬好了!”
苏清起身过去,“给我吧!”
她端了药进来,走到床边,淡淡看着元璟,“世子能起来吗?”
元璟看着她摇头,好看的眉皱着,“头晕,浑身无力,起不来!”
苏清睨着他,“不会是世子不想喝药,所以才不肯起来吧?”
元璟一脸正色,“本世子难道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哼!”苏清冷笑一声,坐在床边,淡声道,“那就由我来喂世子喝药,但是你若不喝,休怪我再像上次一样给世子灌下去!”
元璟桃花眸流转,窘迫的轻咳一声,“本世子知道,你做的出来!”
“知道就好!”
苏清道了一声,用勺子舀了药,放在元璟唇边。
元璟乖巧的张口喝了下去,眉头皱了皱,却在第二勺药来之前咽了下去。
苏清笑道,“世子不怕喝药了?”
元璟耳根微红,眼眸转向窗外没回话。
很快一碗药喝下去,元璟只觉得嘴里苦的想吐,嫌弃道,“这药为什么是臭的?好恶心!”
苏清收拾好药碗起身,“良药苦口,想要赶快好起来,就别那么多毛病!”
“本世子这是毛病吗?世上有谁喜欢喝药?”元璟不服。
苏清懒得和他拌嘴,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世子休息一会吧!”
元璟头的确晕沉的厉害,听到这话却立刻问道,“你去哪儿?我头不舒服,你继续用方才那帕子给我冰着!”
苏清道,“我先将药碗放下去,世子睡吧!”
说完,苏清出了元璟的屋子,端着药碗站在门前,却觉得不对劲。
元璟怎么会突然病倒?
还有早上张同文和胡奎真的是在商量流民重新安置的事情?
她眸色一冷,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快步往院外走。
第一卷 第301章 瘟疫(二更)
一出院子便碰到张同文正匆匆赶过来,看到苏清惶恐问道,“苏将军,听说元世子病了?严不严重?”
元璟若是在凤阳县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官职且不说,这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悬的很。
“喝了药,正在休息!”苏清目光沁凉,“张大人,你有没有事向本将军禀告?”
张同文一愣,额头上的汗已经留下来,呐声道,“没、没事!”
“张同文!”苏清冷喝一声,“你可知隐瞒实情疫情不报是什么罪过?你担的起还是胡奎担的起?”
张同文双腿一软,扑通跪下去,后背轻颤,“苏、将军、下官、下官、”
“还不赶紧说!”苏清喝道。
“是、是!”张同文瑟瑟开口,“今天早上衙役来报,城外流民中有数十人同时发热昏厥,严重的身上还起了红斑,像是、像是鼠疫,之后城内也有百姓发病。”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清突然问道。
张同文一怔,不敢再隐瞒,“下官严格审问了那些患病的百姓,从两日前就有人开始发热,只是瞒而不报,才传染开来!”
果然!
苏清脸色清寒,“现在城内城外什么情况?”
“将军放心,下官已经下令关闭了城门,不许流民流窜,也派了大夫去城外给那些患病的病人诊治。”张同文道。
苏清冷冷看着他,“本将若不问,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张同文紧紧低着头,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胡将军护着自己的士兵,说等一日再报,下官糊涂,请将军责罚!”
保护士兵?还是怕丢了面子?
“另外、”张同文踌躇开口,知道此时不能再瞒着了,“那三个士兵里,有一个是胡将军宠妾的娘兄。”
怪不得!
苏清胸口气的要炸开,一脚蹬在张同文肩膀上,“等本将回来再跟你算账!”
她道了一声,急忙往外走。
出了衙门,上了马,一路急奔而去。
等苏清一走,张同文顿时瘫倒在地上,哀声道,“胡奎,你真是把我害惨了!”
他本身是建平二十年的状元,一直在翰林院做个编修,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到凤阳县做县令的机会,还没做满三年,这官途恐怕就在这里了结了。
怪胡奎自私自利,也怪他自己优柔寡断!
此时元璟还在房里等着苏清来给他用帕子降温,等了半晌,见一小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他脑袋又疼又晕,从嘴里到肚子里都是药的酸苦味,浑身酸疼,说不出的难受,又强忍着不想睡。
看到小厮进来,肚子里又窝一团火,冷声问道,“苏清呢?”
小厮手一颤,水盆差点扔出去,忙道,“苏将军有事出去了,让小的来伺候世子!”
“去哪儿?”元璟脸色发沉。
“小的不知!”小厮讷讷道。
元璟身上难受,听到苏清走了,越发的心浮气躁,怒道,“滚!”
小厮不敢停留,行了礼端着水盆急忙退了下去。
元璟低低喘了两声,想要起身去找苏清,刚一抬头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由得又躺了回去。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元璟心中还有气,却更担心苏清,不知道她若再遇上胡奎,会不会吃亏?
胡奎若敢欺负她,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苏清自府衙出来,本想去城外看看情况,突然想到什么,还是先调转马头去了驿馆。
一路上,行人息壤,依旧热闹喧哗。
看来瘟疫的事情还没传开,也说明如今疫情并不严重,只要控制得当,应该不会有太多伤亡。
此时驿馆里燕骁铁骑刚刚醒了后吃了午饭,虎子和大壮本想点兵去寻找苏清,还未动身,便见苏清快步走了进来。
虎子大壮流非三人迎过来,见苏清脸色不好,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清道,“军中可有人发热,头晕疼痛,如同染了风寒?”
他们一路从水上过来,极其容易感染,元璟便是个例子。
虎子和大壮一怔,摇头道,“应该没有!”
“我要确切的消息,马上去问一下,如果有发热的,告诉他们不要隐瞒,立刻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