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这孩子从哪里来,就凭她这身体自小的经历,她也狠不下心将他撵走。
从前的古依儿比他还要可怜,可这里的村民善良,对她各种接济和帮助,她脑海中有原身的记忆,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和痛苦,也感动这世上有如此多善心的人。
对这个孩子的来历,她丝毫没怀疑。一来这个孩子年纪小,如果是骗子,那应该去富豪人家门前行骗,谁会傻到来她家破草屋门口行骗的?
二来,这世道淳朴的人占多数,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不会有人去当乞丐的。
就这样,在小家伙吃完碗里甜甜的野菜后,他们一同去了对面山脚下的溪边。
…
今天运气不错,在溪水里待了不到两刻钟就抓了两条鱼。虽然两条鱼不及巴掌大,但对古依儿来说也是相当满意了。
姬宁昶虽然跟她一起待在溪水里,但大多时间都在偷看她。
一条不够塞牙缝的小鱼就让她乐得合不拢嘴,他刚开始觉得她很滑稽,可渐渐的,他越看她的笑容越觉得赏心悦目,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完全是因为满足而露出的笑容,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夺目。
平心而论,他这个婶娘其实很美的,鹅蛋似的脸盘,秀中带着精致,柳眉大眼,精明中带着俏皮,他一点都不偏心的评价,如果她不穿这身破烂、如果她像正常女子一样梳妆,哪怕不施粉黛,她也能迷倒许多男子。
只是她太不讲究了,穿得破旧就算了,及腰的长发也不打理一下,就这么披在肩后,被风一吹,凌乱得跟一疯婆子似的。
难怪王叔不愿意接纳她,就她这副打扮,如何能见人?
他们捉鱼捉得正欢,突然见一群村夫从山上下来。他们一个个腰间别着砍刀,但两手空空,而且神色沮丧,一路走一路唉声长叹。
古依儿回到岸上,朝走在最前面的村夫问道,“大牛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上山打柴吗,怎么空着手下山?”
村里的人每日都要上山打柴,有时候打得多还可以拿去集市换些米粮回来。眼看快到落日了,而他们却一根柴都没打到,这能不奇怪?
被叫‘大牛’的村夫长得黝黑又憨厚,见她好奇,长吁短叹道,“唉,乡绅当道,真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古依儿没听明白,朝其他村夫看去,大牛身后的壮汉一脸沮丧的向她解释,“三儿,我们苗岭村的人恐怕没好日子过了!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如今来了一个姓胡的员外,把这两座山都霸占了,还让家奴在山上守着,说是给银子才让我们进山打柴,否则就以偷盗为名送交官府。”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古依儿惊诧不已。
看着他们一张张充满痛恨又无奈的脸,她也难掩怒火。
不让他们砍柴,那这苗岭村的人吃什么?
要知道,这时代可没有管道天然气,就连碳都是稀罕物,只有权贵家中才会有。百姓过日子,哪家做炊不用柴的,他们苗岭村离京城进,不少村民还以打柴卖柴为生,就为了换取一些可下锅的米粮。
眼下,有人占山为王,不让他们去山上打柴,那不等于把他们活活饿死吗?
第一卷 011、王叔要成绿王八了
村民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个摇头叹气纷纷回家去了。
在他们看来,古依儿不但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而且平日里还要靠他们接济,他们再窝囊,也不可能去指望她。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一双双肩膀耸拉着,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却犹如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
古依儿转身就往山上跑。
“姐姐!”见状,刚上岸的姬宁昶赶紧飞奔追去。
村民的话他都听到了,说不气那是假的。
这苗岭村离京城也就二十几里,也算是在他这个天子脚边,可没想到还有如此霸道的人,居然敢占山为王、欺负这一方百姓!
别看他不及古依儿高,但跑得比古依儿快,十几步就把古依儿给拦住了。
“姐姐,你要去哪?”
“我去山上看看。”看着他稚气的脸蛋,古依儿摸着他脑袋,挤出一丝笑,“你没听村民们说吗,山上都是恶霸,你回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姐姐,你也知道有恶霸,那你为何还要上山?”
“我……”古依儿愣了一下,眸光不自然的往四处飘,“我去山上随便看看。”
她去做什么?她去踩点,回头想办法弄死那些恶霸!
“是吗?”瞧她那样子,‘心虚’都写在脸上,姬宁昶眼眸子眯了又眯。她要是不提,他还想不到,听她这么一提及,他反倒是好奇起来,“姐姐,为何你们不去县衙告状呢?那胡员外霸占山林,可这是与理不容的呀?”
“这……”古依儿朝山上望了一眼,拉着他突然原地坐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怡丰县的县太爷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姬宁昶仰着精致的下巴,就像个好奇的宝宝。
“是个狗官!”古依儿咬牙恨道,就当发泄般把知道的事都说给了他听,“县衙的狗官叫贺先贤,最喜欢做表面功绩,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虽然怡丰县就在京城附近,可百姓都怕惹祸上身,对他所做的事都敢怒不敢言。就拿我师父来说吧,他身为仵作,一辈子都在县衙里做事。自从这贺先贤来了以后,把他从公职里除名了,还说他管辖的地方一定是民风淳朴、绝对不会有死人出现,不能拿公家的银子白养着我师父。于是我师父就成了一名兼职的仵作,只有发生命案了,衙门才会叫他去,每次去帮他们办案,都是看贺先贤的心情给几个铜板意思意思。你知道为什么这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仵作吗?就是因为我师父这样被衙门欺负,没人愿意接他的班。”
“还有这样的事?!”姬宁昶听得那叫一个震怒,白皙的小脸阴得如同乌云罩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仵作是个特殊差职,虽然做这一行的人都较为卑贱,但也缺不得。而仵作有特殊的工食粮,律法里也有明文规定,不许私扣仵作的工食粮。
他捏着拳头突然从草地上起身,“天子脚边都敢如此贪赃枉法,这贺先贤实在该死!”
瞧他那怒火冲头的样子,古依儿赶紧起身把他抓住。
“你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替这里的村民倾诉一下委屈而已,你一个小孩子可别这么冲动。”
“我……”姬宁昶差点脱口而出交代自己的身份,可好在理智占了上风。
“你呀,给我乖乖的,别瞎掺合知道吗?那贺先贤之所以胆大包天,据说京城里还有高官罩着,别说我们斗不过他,就是跑去京城告状也会被他报复的。”古依儿板着脸警告他。
他能有打抱不平的心就足够了,但他毕竟才十来岁,大人都不敢去跟衙门作对,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为百姓出头?估计还没到衙门口就让人给轰出去了。
“姐姐……我……”姬宁昶咬着牙,一边是气愤,一边是纠结。
他第一次跑出来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恶人欺压百姓,当地知县不但不为百姓做主,还贪赃枉法、营私舞弊!
最重要的是就在他脚边发生……
怡丰县离京城不过二十多里!
“听话,姐姐自有打算,你不要担心什么。”瞧他愤恨的样子,古依儿软了语气,摸着他脑袋安慰道。
“姐姐……”姬宁昶咬着唇,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他就已经被她的言行举止深深打动……
当从晋山嘴里得知她举报胡商在京城贩卖假药时,他还不以为意,说这种事稀疏平常,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会向官府报案的。
可自己亲自跟她接触,才半日不到,就让他心湖澎湃、情绪难抑。
她都没问他从何而来,就把唯一一碗能吃的东西给了他。也没问他姓甚名谁,就留他在身边,还准备捉鱼给他吃。
好人他见过,可好成这样的人,他第一次遇见。
“怎么了?是不是怕了?”古依儿见他突然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有点看不明白。刚刚还激动愤慨的,这会儿就话都说不完整了。果然是小孩子,冲动一时,但只要冷静下来就会感到害怕。
“我……”
姬宁昶回过神正想为自己的失态辩解,突然听到山道上传来说话声。
一共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穿得丝绸绫罗,腰间晃着美玉,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那走路的神情骄傲自得,很是威风。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一看就是当奴的,边走边还提醒年轻男子。“少爷,您慢些,山路滑,可别摔了。”
他和古依儿同时朝他们看去,眉头又同时皱起。这般穿着和姿态,显然不是上山打柴的村夫。
年轻男子很快从古依儿身边走过,但就在这时突然驻足停下,手中的折扇也停止了扇动,并转头朝古依儿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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