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莫婉珍这娇俏调皮的模样,沈问萱忍不住笑出声来。
“玄珍姐姐,时候不早了,你留下来吃过晚食再走吧?”莫婉珍又说道。
沈问萱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渐渐往西沉了。她摇了摇头,说道:“多谢玄珍妹妹一片好意,不过从荷香村回梓石城还有些路程,我还是早些回去好,不然,待天黑了,我可就要摸黑赶路了。”
“怕天黑赶路,那便明日再走吧?”莫婉珍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沈问萱摇了摇头,“每日天不见亮,我那医馆门前就等了好些病人了。若是明日我从这里赶回去,人累体乏不说,还要耽搁好些功夫,病人们等得更是难受,我还是此时便回城比较好。”
“那,那好吧。”莫婉珍心头虽然有几分失望,但也不好强留沈问萱,只好说道,“姐姐菩萨心肠,妹妹也不好再挽留,过几日再请姐姐来做客。”
沈问萱点了点头,说道:“这两日你要注意看那毒疮是否还有往上爬,如果还在爬的话,赶紧差莫平来叫我。如果那毒疮慢慢消退,那便是药起效了,我就七日后再来看妹妹。”
“好的,婉珍都记住了。”莫婉珍微笑道。
“婉珍妹妹,那我便先走了。”沈问萱说道。
“我送送姐姐。”莫婉珍拉着沈问萱的手一直没放。
沈问萱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着阿蓟叫道:“阿蓟,我们回去了。”
阿蓟正在吃糕点,听到沈问萱叫自己,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糕点,背起药箱跑了过来。
待阿蓟走近,沈问萱看见他嘴角还沾着糕点末,忙拿出布帕为他擦了擦。
正在这时,香兰交待完事情也回来了。莫婉珍忙把香兰叫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香兰点了点头,又匆匆出了屋。
沈问萱本以为莫婉珍就把自己送出院子便是,没想到她一直把自己送到了大门外,还舍不得放开。
“婉珍妹妹,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屋吧。”沈问萱回过身,微笑道,“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好。”莫婉珍终于松开了沈问萱的手,然后点了点头,“玄珍姐姐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别太操劳了。”
“我会的。”沈问萱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阿蓟叫道,“阿蓟,上马车了。”
“玄珍姐姐,等一下,香兰马上就出来了。”莫婉珍叫道。
“还要等香兰做甚?”沈问萱有些不解。
“她去给姐姐和阿蓟拿东西了。”莫婉珍笑道。
“不用了。”沈问萱一听,连连摆手,“诊金我已经收过了,怎么好再拿东西?”说罢,她就要上车离开。
“姐姐,再等一下!”莫婉珍拉着她,解释道,“就是几样糕点,让姐姐与阿蓟带在路上吃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那好吧。”沈问萱看着阿蓟听到糕点时,使劲咽唾沫的模样,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很快,香兰就提着一个食盒出来了。
“玄珍先生。”她笑眯眯地走道沈问萱跟前,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家姑娘让香兰拿了些糕点,给先生和阿蓟在路上吃。”
“如此便多谢香兰姑娘了。”沈问萱微笑着伸手去接食盒。
“玄珍先生客气了。”香兰把食盒交到沈问萱手中,便退到了一边。
沈问萱又转过身,再次向莫婉珍道了别,才与阿蓟上了马车。待马车驶出好远,她掀起帷帘,望出去,看见莫婉珍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见此情形,沈问萱心头有些莫名的感动。虽然与莫婉珍今日才初见,但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这时,阿蓟打开食盒,看见里面放了好些糕点。有绿豆糕,白玉糕,水晶糕,马蹄饼,阿蓟看得是垂涎三尺。
“阿蓟,你饿了就先吃吧。这是莫姑娘给我们准备的晚食呢。”沈问萱说道。
“阿蓟不吃。”阿蓟摇了摇头,然后依依不舍地把食盒的盖子又盖了回去。
“怎么了?”沈问萱有些讶然,“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姑姑,你你先吃吧。”阿蓟把食盒推到沈问萱面前,说道,“我那一份我想留给我娘。我娘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呢。”
听了阿蓟的话,沈问萱一愣,随即心头一热。这孩子,有孝心。她把手放在阿蓟的头顶,轻轻抚了抚,柔声说道:“阿蓟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你这么小,还要长身子,饿不得。这些糕点,你还是吃点吧。”
“不用了,姑姑。”阿蓟使劲摇着头,“以后我长大了也像姑姑这样,有一手好医术,受人尊敬,也会有人给我送好吃的糕点的,我等到那时再吃个够便是了。今日这糕点还是给我娘留着。”
“你吃吧,姑姑那份给你娘留着便是。”沈问萱微笑道。
“那怎么成?”阿蓟又摇了摇头,“姑姑,你自己吃。孝顺我娘,是阿蓟的事,怎么能让姑姑饿肚子来帮阿蓟尽孝呢?”
听到阿蓟这么说,沈问萱又心疼又欣慰:“阿蓟啊,其实,姑姑不喜欢吃糕点的。我以前吃这些吃得太多了,都有些腻了,就不想再吃了。”
“姑姑,你以前经常吃这些?”阿蓟有些惊讶。
“是啊。”沈问萱点了点头。
“那姑姑肯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阿蓟很肯定地说。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经常吃这样好吃的糕点。
沈问萱微微一顿,随即点头:“也许吧。可是,我除了这医理药理,其他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忆。
阿蓟与施嫂都知道沈问萱失忆之事。见沈问萱满脸惆怅,阿蓟知道自己又提起了沈问萱的伤心事,便不敢再多说其他了。
这一盒糕点,终究两人谁也没动。回了医馆,沈问萱便把施嫂叫了出来,让她与阿蓟把糕点分着吃了。可施嫂怕沈问萱省嘴让她与阿蓟,一定要沈问萱吃了,他们母子才吃。沈问萱无奈,只好拿了一块绿豆糕陪着他们母子一起吃。
过了两日,莫家那边并没有再派人来请沈问萱。她料想自己开的方子应该起了效用了,也就放心了。
这天晌午过后,又有人请沈问萱前往出诊。她这回要去的,也是熟识之家,城中有名的富户刘家,也就是替沈问萱盘下这医馆的善心人。因为前面的因缘,沈问萱与刘家少夫人贺君玉也颇为交好。今日,她便去为贺君玉诊看的。
到了刘府,贺君玉挺着肚子,半躺在榻上,丫鬟正在喂她喝保胎药。她这是第三胎,前边二胎都是女孩,因而对肚子里这一胎寄于了厚望,希望能够如愿得男。可贺君玉偏偏这一胎怀得不稳,还不到两个月就见了红,好在沈问萱为她及时施药,总算把胎保了下来,如今都快六个月了。不过,贺君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天大半的时候都躺在床上,隔三差五就请沈问萱过来看看。
沈问萱一进屋,便为贺君玉诊了脉。
“我儿可安好?”贺君玉一脸紧张地望着沈问萱。
沈问萱望着她微笑道:“一切安好。”
“那便好。”贺君玉脸上的神情一下便松了下来。
“少夫人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好好休养,一定能平安生产的。”沈问萱笑盈盈地望着贺君玉。
“玄珍,我这孩子能够保下来,真的多亏了你了。”贺君玉拉着沈问萱的手。
“玄珍可不敢当。”沈问萱抿嘴笑道,“刘家是大善之前,前阵子百姓受灾的时候,刘家每日都施粥,救了不少百姓,也积了不少福。就算没有玄珍在,老天爷也会让少夫人腹中的小公子平安无事的。”
贺君玉一听,乐得合不拢嘴:“你这张嘴啊,可真会说话。”她最喜欢听人说她肚子里怀得是男胎。
“我又没说假。”沈问萱笑着收拾好医具,又与贺君玉闲聊了几句。
“对了,前日元郎有些受寒,我叫红菱去请你,施嫂说你去出诊去了。红菱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你回来,你去了哪里啊?”贺君玉问道。
“哦,肯定是我去荷香村那日。” 沈问萱回答道,“那日都晚上才回来。”
“那么远,这一天一回,怕都得半日了”贺君玉问道,“你回来想是都半夜了吧?就你与阿蓟,路上不害怕吗?”
“不怕。”沈问萱笑着应道,“少夫人怕也知道,荷香村这莫家也是一户殷实人家,来接我都是用得崭新的马车呢。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不怎么费时,天还没黑尽就回来了。”
“荷香村?姓莫?”贺君玉一脸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荷香村有姓莫的大户人家呢?”
“是吗?”沈问萱一怔,随即笑道,“些许离得远,少夫人不熟悉吧。”
“十几二十里路,也不算远。”贺君玉摇了摇头,又说道,“再说了,能够用马车来接郎中,这家的家境肯定非同小可,我怎么可能没听说?可是,别说荷香村,就算是整个万台县,我都没听说有姓莫的大户人家。”
“没听过?”沈问萱愣了愣。
这有些奇怪呢?莫家一看就是家大业大,为何贺君玉连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