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低头。她可以想见淮王当时的神情与桓澈的反应。不过桓澈确实极会长,打小就生得眉眼精致,又算是贞元帝的老来子,贞元帝对他总是多些偏疼。
明日还要入宫朝见帝后,眼下又未出隆冬,晨起必定艰难,顾云容想早些歇下,但看桓澈兴致颇高,有些犯愁,不知他今晚会折腾她到几时。
桓澈与她同卧锦绣枕被之上,仿佛叨念了几句什么,探手贴肤。
他掌心灼热,顾云容霎时被烫了一下,身子紧绷起来。
桓澈伏在顾云容身上不动。他听说男人第一回 多半会比较快,他一会儿若是很快结束,也属正常,但身为男人,总还是格外介意这等事的。
顾云容不知他正暗暗紧张,以为他是在心里过步骤,默道,上辈子什么准备都没做不是照样成了,这种事似乎原就是本能,可无师自通。
顾云容先前并没睡足,又出去晃悠一圈,眼下困乏难当,竟是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桓澈见他酝酿半日,她竟会周公去了,不忿,搔她后颈,将她痒醒,在她面上细细亲吻一番,又顺她凝脂玉肌舒手上移,慢捻娇珠。顾云容嘤咛连声,水眸蕴雾。
她困意盘亘,双颊醺红,眼神迷离,丰盈红唇微张,修长玉颈引仰,身子无意识弓起,将颈颌锁骨惑人曲线勾勒无遗。
他喉结滑动。她眼下睡意朦胧又被他招得半是情动,眼神举动竟透出一种入骨的媚态,如兰手臂还勾缠他肩颈将他往她素体上压,细喘娇吟间隙,含含糊糊不知在嘀咕什么。
他通身热血瞬沸。
他看她眼皮又沉下去,暗暗切齿,这妖精莫不是打算把他勾得狂荡发疯,然后自家甩手睡去?
她一身雪肌娇得很,他自认并没如何用力,低头一看,却见羊脂白玉之间已是红痕罗布。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声哄道:“容容,稍后可能有些疼,你稍忍忍……很快就好。”
顾云容迷糊中只觉耳旁一团热气拂来,未及反应,便骤感一阵钝痛袭来。
她瞬时瞠目,搭在他肩上的手猛地收紧。
……
翌日早,顾云容是被桓澈硬生生挖起来的。
她坐在马车里时,尚恹恹无力,不住掩口打哈欠,闭目补眠。
桓澈见她不跟他搭话,心里有些虚。他昨晚第一回 过程多舛,起先合不到一处,他也怀疑那样的巨硕如何入得那紧窄,后头终于得遂,两厢都是大汗涔涔。
他从前未经风月,尝到甜头便难休难止,后面又要了两回,眼下身上满是她抓咬的痕迹。
顾云容抱着手炉换了个睡姿,侧头却见他凑过来。
他踟蹰着道:“我昨晚情难自禁,要不我晚来给你上些药。”
他拂晓时偷偷看了,她那里似乎有些肿胀。
顾云容起先不作理会,见他面色惴惴,又再三存候,伸手捏他脸,肃容道:“我跟你说,往后你再在需要早起的日子闹我到凌晨,我就……”
桓澈一动不动任她捏着,等着后文。
顾云容对上他一双邃宇一般的幽深眼眸,反复打量他几眼,松手:“我就再不给你修眉了。”
她此前心里一直梗着,与他相对时总是隔着一层什么。如今两人缓和,她倒慢慢找回了些许从前的心态。
那种钟情爱慕的心态。
兼且想起前世她所见的一些事,心里便越发柔软。
不过她也知在房事上头跟他提什么限制是无用的,她前世已经领教过了他旺盛的精力,现在让他憋着似乎也不现实,敲打一下让他不要过分便是。
桓澈原以为顾云容要跟他闹别扭撂什么狠话,谁知竟只是吓唬他,倒十分意外。
他跟顾云容相识以来,极少得到顾云容的回应,给他做青团吃、为他治病之流不过是她能力范围内的回报,这都是实质上的,感情上头几无回馈。
但是自打在杨村她答应嫁他,他们之间似乎就变得不同了。
最直观的是称呼改了。
她开始回应他,昨晚之后更为明显。她方才松手时,他竟从她眸中看出了一缕笑意。
由此,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与选择正确无比。
他当初就看出顾云容是真心喜欢他,是喜欢他的人,与旁的无关。生在皇室,他比谁都明白真情真意得来不易。他本已打算挑个合适的人选娶进门来凑合着过,却不曾想竟有这样一段奇遇。
“阿澈。”
顾云容的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握了她的手问她何事。
“你老实说,你喜欢我可是因着我的容貌?”
桓澈倍感冤屈:“你怎会作此想?”
顾云容倚在他肩头:“那当初在浙江时,你为何要我伴驾?”
桓澈一顿,嗓音转低:“我那是做给太子看的。”
东宫的地龙从入冬后便未曾断过,连暖阁夹墙都是热烘烘的。
但太子的心却是一日更比一日冷。
先前贞元帝赐下宫人送往衡王府上之事,他当日便听说了。
他竟是不知他父亲已经纵容桓澈到了这个地步。君父之赐想辞便辞,君父本人居然也就由着他,最后不了了之。
那若桓澈想要他这个位置,父皇是否也要与了他?
太子眼风冷锐。
今日衡王要领着王妃入宫朝见。他昨日去找了皇后,让她今日借机敲打敲打衡王妃,不该肖想的东西休要觊觎。
可皇后竟是满面难色。他知冯皇后这是惧怕皇帝知道她在朝见之日为难老七媳妇,因此惹来皇帝不快。
一个嫡母当成这样,也是够窝囊的。
先前明明众淑女已走罢仪程出了宫,但敲定淮王妃与衡王妃人选的旨意竟是迟迟不下,他打探了许久也未能探得虚实,总觉此事蹊跷。
太子正烦郁踱步,忽见内侍进来禀说衡王与衡王妃正往乾清宫那头去,淮王与淮王妃也到了,万岁爷让他与太子妃即刻过去。
按制,亲王与亲王妃在亲迎日后要谒见东宫,只是这道仪程本应是在明日盥馈之后的,但他父皇让今日一并过了。
太子与太子妃焦氏到得乾清宫大殿时,两王已与各自的王妃坐定。
淮王与淮王妃已于上月将礼过完,按说今日不必来,但眼下正值年节,淮王又说要让新妇互相认个脸儿,这便凑了热闹。
顾云容正与李琇云说话,看太子夫妇驾临,瞄了眼桓澈。
桓澈若真有夺嫡之心,那想来是不会就藩的。
须臾,帝后至。
众人礼毕,各归各位。
贞元帝暗暗眄视顾云容。
新妇眼似桃花,面若芙蓉,眼角眉梢透着一股难言的娇娆风致,宛若得了灌沃的异卉娇花。
又去看自己的幺儿。果然精神焕然,神采飞扬。
前阵子还蔫儿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贞元帝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下嘴角,忽道:“六哥儿与七哥儿眼下都成了婚,就藩之事也该议一议了。等过了年节,朕便着工部去筹备修筑封地王宫事宜,底下人若是手脚麻利,年中便能就藩。”
淮王与桓澈对视一眼,探问各自的封地都选在何处,但贞元帝只道尚未定好地方,不肯透露。
出殿时,冯皇后让顾云容、李琇云并焦氏去她宫里坐坐,桓澈与淮王兄弟两个去了西苑叙话,太子则声称有事要禀,单独留下。
待到殿门重新阖上,太子朝贞元帝恭行一礼:“父皇,儿子有事启奏。”
贞元帝喝了口热茶,眼也没抬,让他但说。
太子犹疑:“请父皇先恕儿子无状,莫要气恼。”
贞元帝睃他一眼:“你先说,朕瞧是何事。”
太子仿似终于下定决心,道:“父皇,儿子这几日听说了一件事——怀远伯顾同甫根本就不是什么忠烈之后,所谓顾家的积年冤案,不过是几路人马联手演的一出戏而已,目的不过各取所需。”
贞元帝将茶盏重重一扣,声音一沉:“你可知你在说甚?”
“儿子自然知晓,就是因着知晓,才犹豫着是否要告诉父皇。父皇向来英明睿智,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岂非毁了一世英名?”
贞元帝面色阴冷,少顷,道:“说下去。”
“儿子听闻,顾家那件事根本是编造出来的。父皇想,斩杀蒙古汗王这样的惊世大功,又牵扯到封爵,英宗皇帝必定着人详查过,那这个时候顾鸿振怎就不站出来揭发沈丰冒领军功之事?”
“父皇再想,那倭王是何等人物?这些年来,多少能臣大员百计施遍,连他的人都难见着。怎就偏生七弟拿住了他?七弟前面监押过倭王,为何倭王后面还愿出面作证?”
“最后一条,是儿子最生疑的。倭王既知顾沈两家端的,为何不早揭破,偏偏等到七弟年及婚期再来帮腔?”
贞元帝放下脸来。太子所言疑点,他也曾想到过,但因着桓澈宗承这边确实证据证人确凿,厂卫那边又查证无误,他便认下了此事。
太子看父皇不语,知他约莫也起了疑心,又忙趁热打铁,逐个分析了伪造顾家□□对于几个相关人等的好处。
在他引导性的推测中,桓澈应是在南下浙江期间,见色起意,欲娶顾家幺女。但顾家身份太低,桓澈为讨美人欢心,又为铲除异己,这便伪造了顾家那桩陈年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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