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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 强推番外完 (海的挽留)


  “我从前虽未曾经历过,但我见过那种眼神,一个人若是爱慕另一人,凝睇他时眼神是不同的。”
  桓澈见顾云容久久不语,逼视着她道:“你仍是不肯承认么?”
  顾云容倏地在他对面落座,一笑道:“我不晓得您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您逼我承认我对您有意是何意图,您要知道,每个人的状况是不同的,您不能以您的判断作为准绳,不是么?”
  桓澈面上神情不见一丝松动:‘你不要往旁处想,我没有任何恶意。你坚持否认,是否有何顾虑?’
  顾云容觉得桓澈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洞察力过分敏锐,所以她很少在他面前伪饰心思。
  但从前她是他的王妃,又一门心思想要争取他,行事都要小心翼翼,如今可不同了。
  顾云容一拍桌子,身体前倾,讽笑道:“就算您说的都对,那又如何呢?”
  他又犹豫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想与你说,你不必有所顾忌,其实我……我也对你有意,我又已到了婚配之年……”
  他话未说完就见顾云容蓦地瞪大眼睛,身子一歪就从绣墩上摔了下来。
  不是惊喜也不是激动,倒像是……吓得。
  吓得?
  他起身上前扶她时,却见方才还镇定自若甚至气势汹汹的少女,此刻惊恐万状地抬手推他。
  顾云容慌手慌脚地爬起来:“时……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桓澈却是不改认真之态。他觉得眼下是剖白心意的好时机,打算将要说的一股脑说出来:“我是诚意十足的,你不要有所怀疑。我这些日子想了许多,难得遇上心仪的姑娘,我不想错失……”
  顾云容听着他这一连串的话,只觉一个又一个炸雷在头上轰开,末了彻底跌坐到了地上。她扶着桌沿勉力半蹲在他对面,觉得有点害怕。
  真是疯了,上辈子与她做了小半年夫妻都没喜欢上她的人,今生与她的的相处时光尚不及前世的十分之一,竟然说喜欢她?
  顾云容真的禁不住对眼前人的芯子产生了怀疑。
  这家伙的身体莫非也易主了?
  她顾不上许多,踉跄着跑去关窗户。
  但她尚未将窗扉阖上,桓澈便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屋里闷,莫要关窗。”
  顾云容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略有些躲闪的目光。
  她缓缓收回了手。
  是桓澈本人了。
  他方才冲过来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目光的闪躲也不像是能瞬间装出来的。
  那这就真的玄幻了。
  顾云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看着这样的桓澈竟然有些害怕。
  顾云容一再表示要缓一缓,但桓澈认为她不过是在逃避,两人拉扯追躲之间,顾云容出了房门。
  桓澈见她扶着船舷吹风喘息,一步一步靠过去:“莫要站在那里,仔细风浪骤大,舟船不稳……”
  他话未落音,寂静的水面上突然一股巨风平波而起,他们所处的是画舫的末端,动荡颇大,风浪狂袭下,顾云容来不及退后,脚下失衡,身体一偏,竟是要往江中栽倒。
  桓澈一惊,离弦之箭一样冲上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半个身子已经倾斜下去的顾云容,奋力一扯,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一串举动下来快如惊雷,不过眨眼的工夫。
  顾云容也是吓得不轻,这江水深得很,又伴有大风,若是她当真掉下去,即便有人当即跳下去救她,怕也是凶险。
  可方才还无风无浪的,船舷也足够高,她会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大约也跟她此刻头脑晕乎有关。
  她大喘了几回才缓过来,一回魂就发现自己还趴在他怀里。
  桓澈发觉她浑身瑟瑟,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是害怕还是冷?你穿得这样单薄,仔细着凉。”
  顾云容咬牙,你要是不大半夜跑来发疯,我何至于出来,本来就打算睡了,当然穿得单薄!
  桓澈把顾云容放到床上,又将床上锦衾为她披好,这才道:“今晚之事不要向旁人提起。我所说的那些话,你再仔细想一想,想好了来与我说。”
  顾云容只是不住点头,只想让他赶紧走。
  房门掩上,顾云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她今晚所受的冲击太大,脑子都是糊的。
  翌日,顾云容起床盥洗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一整日都不怎么出来。
  晚间她去徐氏那里坐了一会儿,便回房躺下了。
  约莫戌时左右,桓澈再度过来。
  顾云容这回将他让到了屋内,首先对他从前的帮助表示了感谢,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她不接受他昨晚说的事。
  桓澈一顿,问道:“可以说说缘由么?”
  “不可以。”
  “那么那件事我可是说对了,你究竟是否属意于我?”
  “随殿下怎么想,”顾云容轻笑,“时辰不早了,殿下请回。”
  桓澈默立少刻,询问可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顾云容脱口道。
  他又立了片刻,沉叹一声:“那你送我一样物件让我当个念想吧,送完我便走——不拘价钱,送什么都成。”
  顾云容随手从书里抽出一枚枫叶书签,拿到他眼前:“殿下看这个成么?我自己做的。”
  桓澈小心接过,端详一回,嗟赞书签做得漂亮,随即当真依言转身告辞。
  这件几乎荒诞的事似乎就此揭过了,但顾云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他的态度转变得似乎有些突兀,之前还一直磨着跟她掰扯,眼下却拿了一枚书签就走了。
  桓澈回房后,将拏云叫了进来。
  “桂榜何时放出?”
  乡试之榜名桂榜,因放榜之时正逢桂子飘香的时节,故名。
  拏云答道:“此番因着倭寇突袭,浙江秋闱放榜延后,桂榜约莫半月后才能放出。”随即想起顾嘉彦似乎也参加了今年的乡试,心中一惊。
  殿下这是打算给未来大舅子开后门?
  “你速去着人留意着,看顾嘉彦是否中举,得信儿后报与我知道。”
  拏云躬身应是。他见殿下神思不属,很是纳罕。
  殿下不是刚打顾姑娘那里回来么?怎么瞧着不太高兴?难道是那事没成?
  思及此,他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旁的姑且不论,单说殿下那张脸已是世间难寻,就算顾姑娘看在这个份上也没道理这样干脆地拒绝。
  桓澈也是百思不解,她怎么就吓得坐地上了呢,明明他说的时候还挺含蓄的。
  他原忖着之前事情一直僵着是因为他不够主动,结果如今他主动了,顾云容却吓得不轻。
  含蓄也不行,主动也不对,风花雪月什么的果然比尔虞我诈费劲多了。
  出来之后,拏云迎头撞见握雾,便一把拽住,警告说最近在殿下身边说话做事当心些,殿下跟顾姑娘的事很可能没成,殿下怕是又要变得跟前阵子一样阴晴不定了。
  握雾也是震惊不已:“竟是没成?那殿下接下来要如何?”
  拏云沉着脸道:“谁晓得。要是六殿下在,兴许能给殿下一些点拨。在这上头,六殿下可是行家里手……只盼此间之事早日了结,早日回京。”
  桓澈走后,顾云容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帐顶。
  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大约是桓澈在后来的三年里经历了更多的倾轧杀伐,上辈子的他性情比现在更冷。
  她犹记得有一回她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饭菜,怕他嫌弃她的手艺,她还特意提前一月做了练习,又是专挑他爱吃的菜做的,但临了他还是不领情。
  她当时兴致勃勃地将他叫过去,让他坐下。他原本倒也没说什么,但她给他布菜时,他对着她看了须臾,忽然就开口道:“往后不要再做这些了。”
  她手上一顿,又勉强笑道:‘殿下不妨尝一尝,妾身自觉滋味尚可。’
  “我说不要做便不要做,下回你再做我也不会吃。”
  “那殿下是说这次会吃?”
  他微微偏头:“这次的我姑且尝几口。”
  她想到他素日忙碌,怕他一会儿又没了空闲,忙命丫头去将自己做的一副护膝取来。
  她从前没做过这种男子用的物件,手生得很,没把握好尺寸,把束带做德太长了,所以交给他时有点不好意思。
  他将那一对式样古怪的护膝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少顷,扯住那两根长长的束带看向她:“这是做什么的?上吊?”
  顾云容暗诽带子这么细,你这么大只,要吊死你也不用这个,至少也得换成麻绳。但她嘴上可不敢这样说,只是红着脸催他试试。
  他盯着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我不是一早就说了么?不要再做这些了,你觉得我只是不让你做香囊茄袋,不包括护膝?”
  她低着头,心头滋味难言。
  她是看秋日将临,暑气渐消,这便特地给他做了护膝。
  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顾云容回神,紧紧捏着被角。
  不要说她本身就对桓澈跑来跟她表明心迹的行为存疑,即便他是真心求娶,她也不会感到狂喜进而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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