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笙拿起信纸仔细研究。
突然,谢笙灵光一闪,想起外祖父说过,他曾经寻人找过一种特殊的纸张。
谢笙立刻拿出一张表面上和这张纸一模一样的纸,将李翰林的字迹全部誊写了一遍。
让人惊讶的是,谢笙誊写过后的笔迹,连笔锋都和李翰林的分毫不差,便是其间略有些变化,也属正常,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写下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字。
在将纸张临摹好之后,谢笙将纸晾干,而后将原件收了起来。
“捧墨,给我打一盆水来,我过会儿用完笔墨要净手。”
捧墨本就守在外头,此时听见谢笙吩咐,赶忙去打了一盆温水进来。
趁着捧墨离开的时候,谢笙已经重新又写了一首小诗,笔墨未干,偏偏谢笙手上沾上了少许墨汁。
“放那儿吧,”谢笙头也不抬的道。
等捧墨下去,谢笙才松了口气。不是他不信任捧墨,而是李翰林若是真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传信,必然是一件大事。
谢笙一时又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早些时候没能发现,万一耽搁了家里的事情可怎么是好。有些消息可是有时效性的。
谢笙深吸了口气,将这件事引以为戒。
他走到铜盆边上,将自己袖中的信件平铺展开,小心的任由它浮在水面上。
水慢慢将信纸浸润,谢笙就能很明显看到其中有几个字的四周,有拼接的痕迹。而那几个字连起来念的话……
太子暗蓄私兵。
谢笙又确认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就赶忙将信纸捞了起来,拧干水分,顺便给自己净了手。
随后谢笙又点起蜡烛,将信纸一点点烤干烧掉。随之烧掉的,还有谢笙写的那首小诗。
等到捧墨进来看到烧了一半的小诗,有些惊讶:“少爷怎么把它烧了?”
“写得这么差,还留着做什么,”谢笙有些不以为然,“你去瞧瞧我大哥在不在屋里,我自个儿看书看得烦闷,到他那里走走去。”
捧墨一看谢笙懒懒的看着桌上那堆起来起码有半人高的书,再偷看了一眼李翰林给送来的书单,就明白谢笙这是有些头疼了。就算是再知道该好好念书的孩子,也总有那么几天觉得不想看见书。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世子爷一直在自己屋里呢。”
谢笙点了点头,挑了一本中庸出来,便直接往外走。
等到了谢麒的院子里,谢笙问清谢麒的位置,就直接进了他的书房。
“小满?”谢麒坐在位置上,手里拿了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今儿才从庄子上回来,怎么也不多休息休息,”谢麒看到谢笙手里的书,脸上带着笑意,“李翰林和周祭酒都说你火候到了,若去考举人,是必能得中的,便歇今儿一日,也无妨。”
“学如逆水行舟,我歇一日,只怕明儿就要花更多的时候,才能补回来,反而得不偿失。”
谢笙说着便去将谢麒屋子里的窗户一一推开。
他道:“大哥你连窗户都不开一个,难道就不觉得憋闷?”
“是有一点,”谢笙的举动让谢麒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在谢家,唯有谈论大事之时,才会喜欢在水榭凉亭,又或者将屋门窗户全都打开。
“小满?”谢麒轻喊了一声。
谢笙才来到谢麒的身边,对谢麒耳语道:“大哥,你早些时候,有没有发现太子有什么不对之处?”
谢麒心里一跳,莫非小满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太子倒是一如既往,不过似乎在今年年后,太子和高祺就变得更加亲近,有时甚至形影不离。”
“小满,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了?谢笙有些疑惑,难道这事儿其实大哥早就晓得了?
出于谨慎,谢笙还是问道:“大哥你说的知道,是知道什么?”
“高太尉,”谢麒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欲立后。
谢侯昨儿之所以在书房坐了一夜,就是因为那封高太尉让人起草的那份文书。虽然只是初稿,可说不得最近,这件事就即将爆发。
谢侯希望自己能够想一个周全的法子,绝对不能让高贵妃成为皇后。
若是高贵妃成了皇后,太子既是嫡子,也是储君。有了未来的帝王做后盾,谢侯想要对付高家,可就更难了。
如今眼看着各方设计已经走上正轨,可不能临到紧急关头,出这么大的岔子。
谢麒端起茶盏,“失手”将茶水泼到了字上。很快,水就流了一桌子,谢麒赶忙站了起来。
“爹可知道这事儿?”趁着谢麒的丫鬟进来之前,谢笙问了这么一句。
谢麒点了点头。
谢笙一把抓起谢麒的手:“大哥,我们找爹去。”
作者有话要说:
——
小满:爹睡觉?没关系,这事儿那么重要,咱爹没有起床气的。
第80章 二更
谢侯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快。睁开眼一件自己两个儿子都站在面前, 忙翻身起来。
“出什么事了?”
谢侯一边整理自己身上衣裳, 一边去够一旁放着的外衫。
“爹,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谢笙道,“您慢慢来, 我和大哥先去书房等你。”
谢侯手上动作一顿, 看着两个已经跑出门的儿子,只能笑骂一句:“这两个小子。”
话虽如此, 谢侯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他知道, 要是真没什么事情,谢笙兄弟俩是不可能在自己休息的时候过来打扰的。
等谢侯进了书房, 谢笙赶忙捧着自己桌上的茶点过来。
“爹,您睡了一早晨,定然饿了,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一看谢笙这模样,谢侯不用猜都知道,方才带头来找自己的,定然是这个幼子。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谢侯拈起一块儿点心放进口中, 皱了皱眉,怎么小满就爱吃这种奶香味儿重的东西呢。
“早先儿子在家时,外祖父曾使人送来一封书信。儿子当时未解其意,后来忙着去庄子上的事情, 就给忘了。”
谢笙说起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儿儿子回来,就用了些法子,读懂了那封书信。”
“儿子原本想着这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等爹您睡醒了再说,也是一样,便先去寻了大哥。哪知道从大哥那里知道,”谢笙在口中含糊了一下,指了指天上。
“这事儿单看不紧急,可要是连到一块儿,就难办了。”
谢笙走到谢侯身边,谢麒因为不知此事,也跟了上来。
谢笙并没沾水,而是在白色的宣纸上虚空划字。
划在纸上肯定会留下痕迹,蘸水写字虽好,可也不能连着打翻茶盏不是?还是空气最好,没人会知道空气之前被怎样划开过。
谢笙一字一顿的写下方才自己看到的字样。
只一遍,谢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谢麒更是失声低呼:“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谢侯道,“他已经二十了,是被强压着,才将冠礼放到了明年。”
行了冠礼,那就是成人了。
太子冠礼过后,便能名正言顺的进入朝堂。皇帝却不愿意太子分走自己手中的权力,尤其是在现在,皇帝和高家之间起了鸿沟,同时也找到了另一个让他更满意,也更年幼的继承人的时候,皇帝压着太子说今年无吉日,也就理所当然了。
太子早先认为自己是唯一的继承人,自然做得尽心尽力,对于高家这门外戚,其实并没有现在那么倚重。这从他当初喜欢谢麒胜过高祺便能看出来。
当皇帝将二郎推到台前,享受了无数荣光,甚至太子亲耳听到皇帝亲昵的称呼他的六弟为二郎的时候,太子就变了。
在太子心里,他才是行二的那个,可皇帝却将二郎这样亲昵的称呼用到了别人身上。
太子变得性情乖僻,信重高家。如今太子和高家之间已然密不可分。
“一定不能让他把这事儿做成了,”谢侯道,“这事儿得让娘娘知道。”
谢侯身为外臣,很多事情可以做,却不能经他的手做。要是谢侯去向皇帝告发说你的亲儿子蓄养私兵要篡位,就算最后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可谢侯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甚至可能被皇帝就此厌弃。
尤其是,太子要是死在了这次篡位里的时候。
这事儿身为外臣的谢侯虽然不能做,可是身为皇帝枕边人的朱王妃却能有所安排。
太子本就不该经常出入禁宫内外。六皇子身边的伴读都基本遣散,太子已经二十岁了,他所要的,就不该是伴读,而是詹士府。太子府中的官员,未必都是跟太子一条心的。
原本这该是件潜移默化间处置的事情,却因为这两件事,必须提前了。
“我写一封信给你,明日六皇子去温家的时候,你去交给他。”
谢笙点了点头。
家中的重大事情,都是谢侯主理,即便在其中谢笙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也都被谢侯隐瞒下来。
既然之前谢笙对外的表现是好读书,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就好。谢笙才十二岁,慧极必伤,只要不被外人知道,就平安无事。等谢笙二十岁后,他也能堂而皇之的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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