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记得这里似乎从远处看是有一条小路的。
景菀想着某次路过时, 看着这阁楼左斜侧方是有一条路的。
寻着记忆换了个方向站,果不其然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只是杂草丛生已不成路了。
别无他法, 景菀只得不顾杂草的锋利,寻着稍微空一点的地方踩,生怕声音太大会惹来人。
走出了那二楼窗的视线范围, 突然听见离去之地有喧闹传来,景菀便知道暴露了,随即强撑着跑起来。
前面突的有人,景菀心里一慌,现在的样子跑也跑不掉,也没个躲避的地方,看着杂草到她膝盖的位置,躲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只好趴在了杂草之中。
来人是个宫女,今夜不到她当值,所以便早早的想休息了,出来倒掉洗脚水。
许是姑娘心思还是细腻些,还端着盆着,闲散的眼神看见草丛里一片不寻常的凸起顿时心里一慌,那是什么东西。
莫不是神魔鬼怪,还是娘娘赐死了什么宫人,那些没良心的扔到了这?
宫女犹豫着走上前,冷呵一声:“谁!”
景菀透过草缝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个宫女,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如将计就计,从草丛里爬起来。
“这位姐姐...”景菀试探着开口。
眼前的姑娘衣裳尽是划痕,头发凌乱,那些珠钗步摇早就摇摇欲坠,尽显狼狈。
宫女疑惑着开口:“景三小姐?”
景菀心里警惕,防备的看着她。
“可是受了何难?”
景菀仔细瞧着她眼里的神色,若是有半分异样便跑。
宫女见她这番狼狈,心中有了计量,这是在贵妃娘娘宫中,若是有事便会去寻娘娘帮助,可如此防备着所有人,怕是有什么她们这些地位低微的宫女不知道的隐秘事件。
想了想,宫女面色平淡无波,轻声开口:“景小姐前几回来宫给了奴婢一些小惠,却恰好替奴婢解了燃眉之急,无论如何奴婢都该感谢的,小姐这番模样相必不便,奴婢帮不了您也不敢帮你,但是换身装束还是可行的。”
前些日子探亲日时,娘说弟弟重病,就要不行了,家里买不起那药材,若不是那之前景小姐赏了她根簪子,她除了哭便什么都不能做了,她让娘将那簪子拿出去当了,足够买药材,并且还能为弟弟攒些讨媳妇的钱。
前些日子娘托人传信来说弟弟好了,她心里松了不少。
可能对景菀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却救了她弟弟。
景菀疑惑着没动,眼里的防备未减。
“若是我想对您不利早便打大呼招人来了。”宫女道。
“我能否信你?”景菀撑着那一丝不清醒,目光透着冷,凝视着她。
宫女目光纯净,认真而坚定:“能。”
任凭景菀打量后,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景菀打量了周围一眼,拉着恰当的距离跟她走。
走两步便到了她的屋子。
“今日奴婢屋里的都去当值去了,只有奴婢一人。”
景菀点头,落后两步让她先进。
察觉到她的防备,宫女也不强求,拉开门进了屋,进去便没再管她,埋头在柜子里翻东西。
景菀站在门边,靠着门盯着她,怕她趁自己不备做些什么。
宫女翻了两下,从中拿出一套宫装,与她身上穿的一致,深知她的防备,便远远的抛给了她。
“换上赶紧走吧,这离出荟芜宫不远。”
景菀点头,检查过一遍后麻利的脱下衣服换上宫装。
换衣服时不免碰到那些伤口,让昏沉的脑子清晰了几分,景菀紧皱着眉咬唇换着,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
换好后,景菀深深的看着那宫女,道一句:“多谢,恩情来日再报。”
宫女摇摇头,“两清罢了,您的头发还是要换成宫女样式的。”
景菀抿唇眯了眯眼,主动走过去,“麻烦了。”
宫女沉默着点头,手很巧的将她头上的东西解下,三五下便挽好了一个宫女髻。
“多谢。”景菀说罢也不再矫情什么,认真向她道了谢,将自己换下的衣服抱在怀中离开。
景菀由她领着避开人,走了另一条路,路途中,景菀几乎是被她扶着走的,因为那药效越发强烈了。
“送到这吧,剩下的靠运气罢,省得牵连了你。”景菀让她扶自己在一处角落坐下,挥手让她回去。
看着她皱眉忍耐着什么,宫女有些担忧犹豫,但是再多待恐怕会牵连自己。
思量片刻,想到家人,宫女便屈服了内心的想法,沉眉道:“景小姐小心,希望你顺利。”
景菀勉强笑了笑,“走吧。”
这乃御花园一角,来往人并不多,景菀的手心不知被自己按下去了多少个血印,这一路全凭浑身被割的伤口和手肘的疼撑着自己清醒。
可是现在手心渐渐麻木已经不太能感受到疼,整个人的意识已经不太清了,头很昏沉,眼前渐渐朦胧,很想由着那意识昏睡去。
但是,不能啊。
景菀撑着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颤颤着解开,有一片没有柄的刀片。
手已经发抖,握着刀片,恨了心向自己手腕划了一道长口子。
利刃划破肉的声音,景菀浑身一抖,大口的喘息,疼到了她心里去。
颤抖着收了刀片,景菀扶着假山站起来,她在宫里认识的人挺多,但能帮自己的不多,只有六婆婆那可以一避了。
忍着疼与昏胀的感觉,景菀努力向前走,还得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靠着脚步声惊心动魄的躲开了几个宫人,好在都有惊无险。
终于到了一处她认得的地方,景菀有些绝望,离六婆婆的住处太远了,怕是撑不到那边了。
正内心复杂,突然前面有凌乱的脚步声渐近,景菀一惊,闪身进入另一侧的假山躲着。
“你还要去八皇子的哪?”
“是啊,今日珩王奉旨进宫为八皇子辅导功课,得去那边接班呢。”
“珩王一个成年男子竟能在宫里待到这么晚。”
“皇上特许珩王待到亥时离去。”
“哦?这不是马上到了?真羡慕你能去伺候这些皇子王爷。”
“去去去,有什么好的,一不小心就......”
谈话声渐远,景菀从假山后出来,眼睛亮亮的,燃起了希望。
时辰快到了,珩王就要出宫,希望他能救她一把。
她盘算着哪里是他的必经之路,得算了算竟不远,欣喜着走时都快了几分,晚间的风吹得她清醒了一些。
路上,有时觉得意识又不清了景菀便咬牙割自己一道口子,虽很疼,但能让她清醒很久。
她从未觉得御花园的路有如此漫长,许是她速度慢又躲着人,待她到那个地方时,体力透支,浑身不适,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只剩下了他的一个背影,离她有十几步之远。
他旁边还有人,听声音像是方才说去伺候的那宫人,景菀现在也喊不出来,心里焦急。
景菀蹲在地上,着急得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可是她很疼很疼,根本发不出声来。
正绝望,忽然看见自己脚边的石头,一个想法划过脑际。
景菀抖着手,握紧了紧,泪眼朦胧的使劲向他们那个方向扔。
“谁!”
眸色淡淡的男人背后突然被东西击中,防备的转身,发现身后一眼看去只有远处坐在地上的一个人,穿着宫装,其余的在黑夜里皆不清晰。
“这是珩王!竟敢放肆,还不过来领罚。”那领路的宫人回头一见便知道那坐在地上的宫人竟然对着珩王扔石头,顿时大声呵道。
陆青珩疑惑的看着那远处的身影一动不动,有些奇怪,正皱眉,却见那人又抛了一块石头过来,但这次力度许是不够大,只抛到两人中间的距离便落下。
陆青珩心中有些异样,拳头握了握,抬步就想向她走去。
那宫人却拦下他,“还不知那是何人,王爷还是让奴才去吧。”
陆青珩这时却奇迹的看见那人身子颤了颤,那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将拦着自己的人推开,大踏步向那坐在地上抱膝的人走去。
走到她第二次扔的石头那,陆青珩便看见了那张脸,那是日思夜想的人儿啊,如今眼里含泪,脸颊上红痕许多,面色苍白。
陆青珩目光一顿,随后跑过去,越靠近她目光里的泪就落得越快,心里发酸,穿着宫装在这哭肯定是遭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怎么了?”陆青珩蹲在她面前为她拭去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王爷...救我出去...”
靠近了才看见,她不止脸上有伤,那白皙的玉指上更是伤痕累累,那弹琵琶弹得如此好的手却被如此摧残,还不止,陆青珩看见那伤从手背延到手腕里,面色一冷,将她袖子向上推,只听她倒吸一口气,那伤痕累累的手边暴露在自己面前。
压着怒火,陆青珩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语气冰凉:“谁伤了你,与本王说!”
作者有话要说: 2/3
太赶了,芍子真的...快写吐了,小剧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