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楚儿浑身紧绷,眼里闪过泪光,萤萤磕着碰着都会嚷很疼,若是被罚了可如何能承受住,可是...她站出来的话家人定会受到牵连。
她眼里纠结得痛苦,小脸上眉头紧皱,景菀看着有些不忍心,想着小姑娘还生着病呢,该做的也做完了,相必今日龚大人应该也会知晓这事,剩下的就是龚家人自己的决定了。
“楚儿慢慢想,也不必逼自己太紧,你还病着呢,好好休息。”
景菀柔声说完便起身,转过来向龚夫人颔首,“菀儿先回去了,但是不太识得贵府的路,能否麻烦请龚夫人再陪菀儿一程。”
龚夫人知晓,这是要与自己有话说了,点头道:“自是可以,请吧。”
景菀含笑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景菀倒没有一出屋子就说话,反而一路沉默到门口,直至不到五步时才缓缓开口言:“龚大人年纪轻轻就得了官位,满腹经纶不应该用在如何避免得罪权贵身上。”
这是她爹昨日同她说的,若是觉得龚家品性好的话可以替他提点一句。
可以看出龚府都是聪明人,连下人都很懂得看眼色,就是太过谨小慎微了些。
景菀走后龚夫人回了小姑娘的屋里,听完事情经过后沉默了许久,心疼的安慰了几句小姑娘,看着时间到老爷回来,才面露担忧的将事情说与他听。
龚大人听见夫人转述的最后那句话,顿时想起今日下朝时,与同僚回家遇到威远侯,那饱含深意的一眼意味着什么了。
相必景三小姐最后的那句话是威远侯说的罢。
想他年轻中举,一路走来满是骄傲,到了京城后骄傲的性子吃了好几个亏后才沉稳下来,可是有了妻女的牵挂后越发怯懦,生怕连累到她们,时间一长,他都快忘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中年的男人依旧一派儒雅,想到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时候,平日总是担忧的眉头都松了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几分。
第十七章
过了两日,宫中来了圣旨,请威远侯带上两个女儿入宫,圣旨上什么都没说,但景家人已知道是何事,父女俩对视一眼看见对方明了的眼神,景鸿跪在前面接下圣旨。
梁氏嘱咐了一句小心些,余下便抱着景萤默默掉泪,景鸿看不下去将小姑娘直接拉上马车,再转身安慰夫人几句,三人便什么都没准备上了进宫的马车。
景蔓跟在众人后面,有些担忧,不是为她们担忧,是怕牵连父亲顺而影响威远侯在京中的地位,她可还要挑夫婿的。
待马车消失后景蔓便快步走会院子,下午还有与好友约的诗会,据说很多青年才俊会去,她得好好打扮一番。
而马车这边,景鸿在前面一辆马车,景菀与景萤坐一辆。
“姐姐,皇上是要给我定罪么?”在家这几日景萤担心虽担心,但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大,方才接圣旨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慌了。
“是啊。”景菀眉间带着些愁,瞥着她说道。
“可是...可是玉佩不是我摔的,明明是郡主自己砸的啊。”景萤揪着衣角尾音上扬,杏眸里皆是害怕。
景菀扬眉一叹,“那又有何用,皇上不会之听你的片面之言。”
“那...楚儿呢,楚儿可以证明不是我摔的!”景萤终于是想到这个问题。
“你之前不是反对我找她么,现在才想到她?龚家的那姑娘现在还病着不可能出现在这,并且,她们家官位低微,若是出面为你证明,事过之后势必会牵连龚大人,这才是楚儿为什么不敢为你证明的原因。”
景萤听后垮下小脸,咬着下唇沉默。
景菀见此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道:“可是萤儿,就算楚儿为你作了证,但她是你朋友,皇上不一定会信你,而且辛钰郡主很是受宠,在皇上面前多撒几下娇你就坐实了这个罪名。”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那我会不会死啊。”
轻叹一声,景菀倾身搂着她,声音低柔:“我与父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
小姑娘埋在她胸口低泣,小小声的,像是幼猫嗷呜一般,让人心疼得紧。
景菀在心里默默叹气,事情的转机在哪呢,如何向皇上证明辛钰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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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姑娘跟在父亲后面入殿。
行礼时景菀悄悄打量了一番,发现殿里有皇上、宫人,辛钰郡主与旁边一位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珩王。
景菀眼里闪过讶异,随后垂下眸,想不到珩王是为何在这。
“爱卿近来可好?”皇上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景鸿恭敬的再次拱手,“臣过得尚且。”
皇上一笑,面色仍是一片笑意:“爱卿可知我召你来是做何?”
“臣略知一二。”
“哦,那爱卿说说看是为何。”
景鸿佯作略思,“应是辛钰郡主摔坏御赐玉佩之事。”
皇上目光在他身上一顿,依旧不言于色,“爱卿说的与辛儿有些出入,那朕该信谁的呢...辛儿你说说看?”
辛钰看了钰王一眼,钰王给她一个眼神,她才咬了下唇走到皇上面前:“玉佩是景家的景萤摔坏的,皇伯伯您看。”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粉色手帕,手一掀,翠绿的玉佩残骸出现在众人面前。
景菀偷偷打量皇上,果然面色一沉,景菀跟着皱了眉,不发一言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
高高坐在上方的皇上看见这碎片那无波的笑消失殆尽,眉头一皱众人便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了。
“拿给我。”声音威严的命令。
辛钰抖了一下,双手捧着碎片到皇上身边,连着帕子一块递给他。
皇上接过,盯着碎片沉默了许久,殿里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那双平日威严让人看不出喜怒的眼里,竟隐有烟雾,大手紧了紧,将碎片放至胸口。
玉香啊,为兄竟将你的东西弄坏了,若你在定会恼得不理朕了罢,为兄也是傻,竟企图在别人身上找你的影子,罢了罢了,别人终究不是你。
脑海里尽是那娇俏的姑娘在他身旁撒娇,或是怒或是笑,亦是为他挡箭浑身是血的模样。
殿里太久未有动静,景萤害怕之余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人看着手里的碎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能看出来很伤心,那玉应该对皇上很重要吧,那为什么还要给辛钰郡主呢,郡主也不见得多喜欢它,只是喜欢向她们炫耀罢了...咦,皇上腰间的荷包好生熟悉。
小姑娘还没想到哪里熟悉,皇上便发话了,吓得她浑身一抖快速低下头。
“朕再问一次,是谁摔坏的。”他语气无波,平静得让人害怕。
殿上无人敢应。
皇上目光看向景鸿身后的景萤,“辛儿说是你这丫头摔坏的?你有何话说?”
景萤被点到,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见郡主自己摔了玉佩,郡主便诬陷我。”
“才没有!是景萤摔的,我怎么可能摔自己的玉佩嘛!”辛钰反驳道。
“我不过是看见你生气摔玉而已,你为何要诬陷我!”
“我才没有诬陷你,你明明是嫉妒我,然后就摔坏我的玉佩的。”
在大殿上争吵总归不好,景菀见皇上皱了一下眉,适时候开口道:“皇上,臣女可否能问郡主一个问题。”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她,“问。”
景菀得到准许,微微侧身看向辛钰,“郡主可能说清楚为何萤儿要摔你的玉,过程是如何的,您在场么?”
“我...”顿时话语一顿,辛钰看了一眼父亲,随后将父亲教她的话复述一遍:“我平日珍惜这玉佩,所以用盒子装起来随身带着,可是那日在学堂突然发现盒子不见了,慌忙去寻,却看见景萤在摔我的玉佩,想阻止却来不及了,是我不好,没将玉佩保管好。”
她语气低低,越发悲痛的模样。
“你胡说!我坐腿麻了出去走走,却看见你和董芙争吵,你气冲冲的走过来扯下玉佩就摔,而且平日你都拿这玉佩出来炫耀,学堂的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珍惜御赐的东西,我上次还看见你将御赐的手镯随手送人。”景萤被她冤枉了顿时心里生气,便大声的反驳,将平日所见顺口说了。
正在此时,有小太监从殿外跑进来,在大太监耳边说了些什么,将一样东西递了上去,大太监挥手打发他走,见皇上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靠近一步将一封书信递给皇上,再小声给皇上禀报。
皇上听后目光顿在书信上,片刻接过动作不急不缓的打开书信。
阅览一遍后,他将信给身旁的大太监拿着,目光看向靠自己近些的辛钰:“有个学堂的小姑娘说,她亲眼所见是你摔的玉佩。”
景家人一听,不约而同想到了龚楚儿,景萤悄悄的扯了扯景菀,眉眼有些欣喜。
“皇伯伯...我没有。”辛钰流着眼泪,似乎很委屈一样,却不知是怕的还是急的。
“皇上,辛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还能不相信她么。”钰王在一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