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却有些吞吐,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带了一些她觉得需要逃离的危机感。
“臣女献丑了。”景菀步子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些,敛眉不卑不亢道。
“景姑娘若接下来无事,不如随本王到酒楼用饭?”陆青珩见她这般疏离,起了少有的捉弄之心。
“有...”
“无事,那不如现在就去吧。”
景菀刚要拒绝,却被阮盈秋一口答应,她皱了眉,阮盈秋却悄声与她说:“你瞧阮盈夏的表情。”
景菀看过去,那姑娘眉宇间全是怒与狠毒。
倏然勾了笑,悟出了些东西,盈秋帮她怼过这么多人,不如这次就顺便气一气让她不痛快的人罢。
想罢她明眸含笑,语气温柔:“王爷盛情邀请菀儿怎可拒绝。”
阮盈秋丢了个做得好的眼神。
再看阮盈夏,果然脸更黑了。
看着面前的人表情换得这样看,陆青珩撇了一眼旁边的阮盈夏,勾了唇。
将他当什么了。
“菀儿发上落了叶,不如我替你拿下来。”
说罢上前一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抬手轻柔的动了动她的头发,眼里是两人才看得懂的涌动。
这动作在外人眼里却像是陆青珩拥着她一般,而且口里还唤得如此亲昵。
咬了咬唇,阮盈夏看不下去推开人群疾步走了。
景菀未察觉她离开,仍微扬着头与他对峙,可是距离太近让她很是不自在,呼吸渐乱,景菀终是败下阵来。
她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却被身后的人用劲一拉,跌入身后人的怀里。
阮盈秋受力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堪堪抱着景菀停下,“没事吧?”
景菀在她怀里摇了摇头,自小习的礼仪让她迅速脱离她的怀中站定
“王爷,臣女忽然想起今日有要事,不如下次再约?”阮盈秋勾起笑,压下那丝不悦。
陆青珩皱眉懊恼自己的失态,面上缓了缓恢复清玉无双,“那就下次吧。”
景菀与阮盈秋福了福身告退。
转身后她是被阮盈秋拉着走的,走得很是着急,让景菀险些跟不上,“盈秋慢些。”
阮盈秋闻言干脆停下,看了一眼之前的地方,确定离得够远后才撒开了拉着她的手。
“你刚刚...不必为了我气那个女人就这样委屈自己。”虽然珩王也很俊美,可是...她就是觉得好友委屈了。
“我....”我也未想到珩王会有如此一举。
“反正若有下次...你不准再让自己吃亏。”
景菀本想安慰她两句,却看见她微红的眼眶,突然一怔。
“哎呀盈秋哦,为何如此让我感动呢。”
与平日温温柔柔不急不缓完全不同,她语调软得不行,像是在哄诱小孩似的。
第十一章
景萤被重视了一番教育后,每天都被她们盯着去学堂,回家也被看着做夫子布置的任务。
公主郡主与重臣家选出来的子女们历来都在宫学学堂上课,而景鸿却不喜欢让子女去,但也不能不学,于是找了些他觉得有能力的人给侯府的小姐公子们上课。
但去年突然就发了条令,每家至少选一位去,侯府适龄的便只有最小的景萤。
宫门口的距离与侯府离得不算远,父母便没太多顾虑,往常都是让侯府的车夫去宫门口接小姑娘。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未到放学的时辰宫学的夫子打发了人到府里,说是小姑娘犯了错让侯府派个人来接。
北方敌军突然猛攻,父兄与众大臣皆被急召进宫议事,这事便落到了梁氏头上,但是梁氏已经起身准备去宫里见贵妃,又岂是能推脱得了的?
于是梁氏找了景菀过来,让她去接自己妹妹。
母女一同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向宫门跑去。
“萤儿性子你我都懂,虽是有些调皮但绝不是心肠歹毒的。”梁氏说着皱起了眉。
若是调皮大可遣人来说一声,直接将萤儿压在那...怕不是什么好事。
目光带了些严厉,看向她:“若是那夫子觉得我侯府好欺负,菀儿便不用再尊重她。”
潜意思景菀听懂了,便点头道:“娘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随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母女两一个向深宫走,一个向学堂方向走。
景菀不识路,便有一个宫女为她领路。
那宫女低头恭敬,不发一言。
景菀勾了勾唇,“这位妹妹,你可知晓女学堂有多少位夫子?”
宫女为难的咬了咬唇,贵人都爱向她们打听事,若是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会是死路一条,但若不回答,又会惹怒了贵人。
“...四位。”
景菀带着淡淡的笑点头,并不直接问想问的东西,“学堂离这远么?”
“再走一会便到了。”宫女恭敬的回答。
“嗯...我幼妹在这上课,想着若是太远了那小丫头肯定苦着脸咬牙委屈。”她勾唇含笑,说着想象着那画面。
宫女每日在这几处任职,对学堂这边很是熟悉,见她只是轻轻松松的说些话,便放松了一些,开口道:“每日上学宫门口都有轿子候着的。”
“这样啊,可惜了。”景菀笑道。
她笑得很是亲和,宫女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
沿途见一十岁左右的小公子匆匆自她身旁路过,景菀疑惑道:“可以提前放学?”
宫女无奈的看着那位小公子的背影,“那位是逃课了。”
看着那眼神就知晓不是第一次逃了,景菀挑眉,“这小公子可有被叫家人来?”
宫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眸,“这位是元侯府的小侯爷...而且,奴婢未曾听过叫家长这回事。”
景菀勾唇,却未带笑意。
逃学都不管,看来萤儿的事没这么简单。
怕她一人在夫子那受委屈,景菀脚步加快,一会便到了。
“多谢这位妹妹。”景菀进去前还是对宫女道了谢,那宫女许是被人命令惯了,忽然有人向她道谢还不太自在。
“小姐不必如此...”宫女顿了顿,看向她:“或许留下景小姐的是程夫子,她母亲是诰命夫人,夫家也了不得,但是为人心气狭隘,很是高傲。”
后两句压低了声音,说罢便福了福身快步走了。
景菀含笑看她离开,宫女有时候很可爱的。
进了门口,里面又是另一番风景,男学女学是两个方向,有牌子标记着景菀也没这么迷茫。
到了某一个路口,才有一宫女匆匆跑来,看见了景菀瞬间眼前一亮,“请问这位小姐可是威远侯府上的?”
“正是。”
“请随奴婢来。”
景菀随着她走,正巧路过夫子在授课,女夫子的声音柔软坚定,□□着《史记》的内容,端庄而不可亵渎。
倒是个书香正派的学院,学习氛围浓郁。
“景小姐,就是这了。”宫女看着前方与她道。
景菀点头,随后缓缓走进哪敞开的门口。
入了门后,再入一间敞开的房,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她家的小姑娘背对着门口,小身板跪在垫子上,背挺得直直的,而有一位素衣女子端坐于主位,穿着淡雅眼尾上挑,显然就是那位女夫子了,她正拉着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姑娘。
素衣女子旁边的小姑娘穿着精致,打扮得极其明艳,此时正着了夫子的手轻声哭泣,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而那夫子安慰了便两句横眉冷对景萤,正教训了两句,却刚巧碰上景菀进来。
背对着门口跪着的景萤并不知道姐姐在她身后,咬着下唇仍倔强道:“我说了不是我,是她自己摔的!”
女夫子唤作蒋月歆,听了景萤的反驳后甚至不顾景菀在场,怒火中烧,严厉道:“还说不是你,你居然到现在都不承认,正巧你家人来了,你赶紧承认夫子就原谅你为你求情。”
景萤咬唇听了本想反驳,却突然听到了重要的一句,迅速扭头,看见亲姐姐站在门边眸色淡淡的看着她们,顿时所有的坚强倔强都不要了,她依赖的人来了,她委屈,她想与姐姐说。
小姑娘回头看见她就哭,让景菀眸底的冷色消散,方才还如此坚定的反驳夫子呢,见了她倒是只晓得委屈的哭了。
向来宠妹的景菀心疼了,快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弯腰想将人扶起来,小姑娘却没有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反而一个踉跄扑到了姐姐怀里。
“姐姐...”小姑娘瞬间就不动了,埋头在她腰间哭。
在她踉跄的时候景菀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夫子与那姑娘,一声冷笑只有最近的景萤听见了。
蒋月歆被这位景三小姐盯得头皮一紧,下一刻这位三小姐却转移了视线,细声安慰怀里的小姑娘去了,快的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方才还对威远侯府只派了个小姐来很是不满,但现在似乎有所改观。
“景三小姐,景萤犯了大错并且抵死不认,你得好好管教一下她。”蒋月歆用平日里的对学子们说教的语气道。
景菀动作轻柔的拍拍小姑娘的背,语气猜不出情绪:“哦?请问夫子,萤儿是犯了什么错。”
她期间未对小姑娘说一句话,面上不愠不怒,蒋月歆便认为她也与自己是一个想法,于是道:“今日景萤居然将辛钰郡主的玉佩砸了,那可是御赐之物,要不是辛钰郡主一直在默默的哭,我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