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颜朝秘史:国师和首辅的替身之争 (静沐暖阳)
玉歌和明岩自然是同他们主子一间屋,而方以唯和宁翊虽然被挂上了婢女小厮的名号,但轮到住下时,贺缈还是让陆珏分了他们一人一间。
回到房间后,贺缈只稍稍梳洗了一番,就扭头吩咐正在替她收拾行李的玉歌,“去叫陆珏来。”
玉歌很快就将陆珏唤了来,见贺缈神色严肃,似是有什么大事要谈,便机灵地掩上门出去了,说是要去给她准备夜宵。
陆珏低眉敛目,心里清楚贺缈要问什么,却还是开口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贺缈在桌边坐下,似笑非笑仰头看他,“今日那些山匪是什么人?”
陆珏眉眼微沉,“臣不知。”
“当真不知?”
贺缈冷了脸,将手里的木梳重重往桌上一搁,“陆珏,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吗?”
自然是欺骗。
陆珏低头,撩开衣摆跪下,“臣只是有所猜测,至于幕后主使是谁,臣完全不知情。”
贺缈面色缓了缓,“你以为是谁?”
“臣以为……”
陆珏顿了顿,“是长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谢逐和贺缈的前尘往事在《假如》里有提及一部分,想要被剧透的可以去看lemonenamel小天使的长评~不着急的就等我慢慢写哈~
第31章
想着再不和盘托出, 这几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换来的信任恐怕都要付诸流水, 陆珏便再没了隐瞒的心思。
“陛下决定微服南巡后的第二日, 长公主便将臣叫到了春泽馆, 让臣趁南巡之时伺机除掉谢逐。”
果然如此……
贺缈皱眉。
“臣只听陛下之命, 自然不能答应。可今日临行前,长公主又把臣叫到了一边, 与臣说了些奇怪的话, 让臣……不要多管闲事。”
陆珏的声音越来越低。
贺缈心中气已消了大半, 但听到这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今日就见死不救?”
“臣自然是万事以陛下为先, 即便没有长公主,今日那等情况,臣也不会离开陛下半步。”
陆珏的口吻突然坚定起来。
“你……”
贺缈噎了噎, 半晌才挥挥手让他起来, “下次莫要如此了,谢逐不能出事。”
打发走陆珏后,玉歌也捧着一碗碧粳粥回来了。
“马车颠簸了一日, 奴婢想着您大概也吃不下什么别的,就借厨房做了碗粥。”
贺缈一手支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叹气,“没胃口, 一个个都不省心。”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贺琳琅死心?这要是南巡一路贺琳琅都派这种演技拙劣的刺客来杀谢逐,她一次能圆过去……她圆过去个屁啊!
这些山匪既不打劫也不叫嚣,上来就是为了杀人, 哪里会有这样的匪徒?而她不问缘由就灭了最后一个活口,一看便是包庇幕后指使。
谢逐心里肯定也清楚,就连方以唯和宁翊,怕是也看出了什么,否则后来上车也不会对此事只字不提。
贺缈的头更疼了。
瞥了一眼玉歌做好的碧粳粥,她突然起身,端着碗就往门外走。
“小姐你去哪儿?”
玉歌忙不迭跟了上来。
“别跟过来。”
“……是。”
- -
明岩拿了根签字去挑灯芯,屋内的烛光略微亮了亮。
谢逐就坐在桌边,在烛台边仔细观察着手里的袖箭。这是今日贺缈为了助他脱身射过来的,他后来便藏在衣袖里带了一路。
“公子?您都对着这支箭看了半天了,这箭有什么问题吗?”
明岩好奇地问。
谢逐垂着头,烛光在他的侧脸上覆了淡淡一层金辉,让他下颚的棱角都变得稍稍柔和。
他单手执着那支袖箭,修长白皙的食指在那箭簇后缠绕的透明丝线轻轻抚过,眸里映着跳动的烛光,隐隐透着些浓烈的情绪,与他平日里的淡然大相径庭。
“这箭……”
谢逐启唇,刚要说什么,却听得有人敲门。
明岩赶紧转身去开门。
“陛……表小姐?!”
开门见是贺缈,明岩吓得差点要跪下。
他没进过宫,这次南巡是他头一回接触女帝,都说伴君如伴虎,虽然女帝年轻貌美,可毕竟身份摆在那,明岩乍一见着还是腿软。
表小姐?
谢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哪里来的表小姐。
贺缈还记着当初做青阮时被欺压的仇,轻飘飘地瞥了明岩一眼,吐出两个字,“出。去。”
“是是是。”
明岩忙不迭地窜了出去,给她腾出路,顺道阖上了门。
谢逐唇角牵了牵。若明岩知道他当初大呼小叫的对象正是大颜女帝,不知会作何感想。
欺软怕硬……
贺缈踢了门一脚,再转身对上谢逐时,帝王的气势又没了,只有些心虚地讪笑,“谢卿。”
谢逐敛了面上的笑,起身道,“陛下。”
“哎,出门在外不要暴露了……”
贺缈连连摆手,几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粥碗在桌上放下。
不知是谁先叫的谢卿。
谢逐也不拆穿她,看了眼桌上的碧粳粥,“这是?”
贺缈解释道,“玉歌做的夜宵,你趁热喝吧。今日车马劳顿十分辛苦,你还受了惊吓……”
惊吓?
谢逐半挑了眉。
“那些山匪太过猖狂,多亏有谢卿你护驾。回去后,我定严查此事,派人清剿那些山匪。”
贺缈振振有词地睁着眼说瞎话。
“许是臣穿得太过招摇,让那些山匪误以为臣才是众人之首。又怎么会放过臣,反而对一个姑娘家穷追不舍?”
谢逐笑了笑,“能如此护驾,臣也算有些价值。”
这倒好。
她没圆上的事谢逐自己给圆上了。
贺缈尴尬地回以微笑,眼神漫无目的地转了转,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瞧见桌上的袖箭,登时拐了个弯,“这……这不是我的箭吗?”
谢逐点头,将那袖箭拿起,“是陛下救臣的那支。”
“你竟将它带了过来!”
顺着谢逐的视线,她也垂眼看向自己的那支袖箭,不解地问,“这箭……有什么不对吗?”
谢逐淡淡唔了声,“臣只是瞧这袖箭做得十分精巧,不似凡品,若白白丢了反倒可惜。”
他指了指那箭上缠绕的丝线,“这种丝线,似乎很少见。”
贺缈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谢卿好眼力。这是勾云丝,松时柔韧紧时锋利。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隐蔽性极高。缠在箭上,射出时难以被人发现行迹。勾云丝极为珍贵,其实有许多用处,像我这样缠在箭上真是暴殄天物了。”
她张了张唇,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这是我幼年时……师父特意命人为我制的袖箭,我那时不懂事,无意中瞧这勾云丝好看,就偏要师父帮我缠在箭上。”
谢逐眼神幽暗,攥着短箭的手又收得紧了些,喉头轻微颤动。
“也就是说……这袖箭世间罕见,唯陛下所有。”
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听得贺缈有些莫名,“应当是吧。”
谢逐抬眼看她,不知是因烛光映衬的缘故,还是旁的什么,那双眸子全然不似平常的清冷,好像闪着炽热的光,要将她灼化穿透一般。
“谢卿……”
贺缈定了定神,试探地去拿他手里的袖箭,“这支箭,可以还给我吗?”
她不好意思地扬了扬唇,“这袖箭我只剩下六支,平常防身轻易不用。就算是用了,最后还是会取回袖箭,擦拭干净。所以……我就收回去了。”
将那袖箭从谢逐手里轻轻抽了出来,也不等他出声,贺缈往后挪了一步,“时候不早了,明日要早些出门,谢卿喝了粥就尽快休息吧。”
说罢,她便转身出了门。
“吱呀——”
门被合上的动静从身后传来,谢逐才虚攥了掌心,眉眼低垂。
那只袖箭,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 -
上庸城自古富庶,民风开放,繁荣不输盛京,也是此次开设女学贺缈最重视的城池之一。
然而她接连在上庸设了两所女子学堂,愿意入女学的人却寥寥无几,最后呈到她跟前的名单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少得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贺缈第一个暗访的地方,便定在了上庸城。
城门口。
墙上张贴着开设女科和女学的皇榜,来往的商贩百姓熙熙攘攘,却无一人往那皇榜上多看一眼。年迈的妇人依旧挑拣着新鲜的菜和小贩讨价还价,河道边船夫的孩童仍趁着父亲不注意乐呵呵地趴在船边玩水,桥下也有不少妇人,一边洗涮一边谈笑,高门大嗓言论粗鄙。
贺缈站在拱桥上,远远地看着城门口那张无人问津的皇榜。
它的色泽仍是明艳的,末尾盖上的皇印还是鲜红的,然而却像是刻意被人忽视似的,像一颗被丢入湖泊的碎砾,就连涟漪都只泛了一小圈,随后便沉寂静默,不曾对城中这些人的生活产生丝毫影响。
“小姐……”
见贺缈神色郁郁,方以唯有些担忧地开口唤她。
贺缈回过神,叹了口气,转身往桥下走,“有些事或许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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