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嬷脸上堆起笑来,“二小姐,只怕我家夫人这样的性子,在你们董府里要受欺压啊!”
“我和母亲两人在府里过了那么多年,欺就有,压就未必,大房就是大房,侧室只当看不见我们罢了,哪里真能压到头上去,再说,许夫人还有南哥儿呢,好好养着,还怕没有好盼头?”
说得那老嬷连连点头,浑浊的双目都放出光来。
董晚音看得出来这老嬷是许夫人的心腹,该是跟了很多年的老奴了,许夫人虽看不出松动,这老奴在添把柴火,想来她转变不会太难。
“今日这样过来,我也是惶恐难安,再不叨扰夫人了,改日若南哥儿在家,可让我过来看看?”
这是她的真心话,前世母亲过世,她才知道有这个弟弟,彼时他被董家连累,跟着父兄进了天牢。听说南哥儿异常聪慧,若这一世让他进入董家,说不准还能扭转董家人的命运呢。
“得空再说吧……南哥儿每日跟着先生学到日落才回,二小姐若要来,可着人来报一声,我好做好招待,今日真是失礼了。”
董晚音知道许夫人不愿她见到南哥儿,也不愿她再闯上门来,董晚音也不好勉强,忙道:“是我失礼,许夫人莫要怪罪,没个母亲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子女爱母亲的心也是一样。”
许夫人脸上方好看一些,董晚音不便再留,告退带着碧儿益源走了。
她并未上马,在地下走着,一股烦闷郁结于心,今日看这许夫人,倒是比董府里那林氏李氏要贤德,怪不得能养出南哥儿那样的孩儿,那孩子想来和她一样,没受过几日父爱,却被董府牵连而死,不知父亲对这孩子可有愧疚之心……
益源再身后牵着马儿,碧儿被留在府外等了许久,小姐出来满面沉思,也不和她说话,小姐这几日做的事情,她为何都看不懂?
“小姐,今日这许夫人是谁啊?”
董晚音轻叹一声,“是个苦命人。”
母亲可怜,这许夫人也可悲,那样的女子,何以为了父亲这种薄凉人蹉跎一生?
今日她上门,料定父亲这两日会有响动,无论如何,这许夫人都不会咽下她的话,至少要发难父亲一番。
果然,第二日董府人就来报,董老爷叫接封夫人回家一趟,她心下冷笑,这是她出嫁那么久,父亲第一次想起要找她回家,若不是昨日那事,他早就忘记他有这个女儿了吧……也不用推托,她去和祖母说了一声,便上轿回董府了。
董晚音才进董府,未见上母亲一面,就被叫到书房,董林之冷着一张脸等着她呢。
“父亲,真是难得清闲,今日朝中事务不忙?”
董林之紧抿着唇,脸上神情一动未动,只有那眼珠子往董晚音身上转,视线挂在她身上,“忙。”
董晚音浅笑着,自顾自在那六方凳坐下,“那怎么有闲情叫女儿回来?”
“你倒是闲得很。”
“女儿是闲得很呢,反正悦公侯府人少,也不需要女儿管什么,封驿又整日浪荡见不着人。”
董林之有瞬间的恍惚,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倒是比在家里要开心的模样,以前在家里是一个温静的姑娘家,极少看见她笑得如此开朗。
董林之站起来,肃脸冷哼,“你闲得要去找事情出来做了?谁让你去找许氏的?”
董晚音仰着脸,看着父亲道:“女儿在坊间听闻一个传言,说董家在外面有一个男丁,十三岁了,叫南哥儿,聪慧过人,起初我还不信,人家把那宅院落在何处都送到我手上了,我还不得去看看!”
董林之沉着脸问:“谁给你的?”
“女儿不认识,真是奇了,我母亲都未和我提起这个事情,想来也不知情,为何外面反而传得凶呢?”
董林之睨着她,“你母亲不知情?”
“我估摸着母亲还不知道,今日我还想问问母亲呢!”
“你且不要胡说,你先说说为何你说你母亲想要和离?”
董晚音提裙站了起来,往前两步,看着董林之道:“父亲不知道我母亲为何想要和离?”她冷哼一声,视线往别处看去,“父亲好好算算这十几年统共去过母亲房里几次,我母亲就那么入不了您的眼么!既如此,您还拘着她作甚!我母亲就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在这府里她可还有依靠?”
本以为能好好说,还是高估了她自己,可到底是生身父母,她喉咙一阵发紧,心中悲戚,眼里就泛起泪花来,“您不爱她,我爱她!我愿把母亲养在我身边,请您成全!”
董林之阴沉的脸有了些许变化,背手侧过身去,“你一个女儿家家,懂何爱不爱的,我和你母亲既是夫妻,既无过错,谈何和离,你爱母亲,接去住几日便罢了,哪有说让母亲守着你的道理。”
“呵!无过错?您没有给我母亲一日温存,这便是父亲口中的无过错?女儿愚钝,我觉得这是一个大错!”董晚音往董林之眼前逼近,今日她是下了决心要和父亲掰扯清楚的。
董林之怒气上来,瞪着她喝道:“放肆!这是我和你母亲的事,你母亲还未开口,你胡乱搅什么浑水!”
“女儿这浑水是搅定了,母亲怎么想的你应当清楚,以前她念着我还小,窝在这冷冰冰的地方,现下我嫁人了,断不能让她孤零零一人在这终老。本想着母亲和您静悄悄和离,您把许氏和南哥儿接回来,南哥儿名正言顺进了董府的门儿,莫非父亲还念着忠义两全的虚名?哼!南哥儿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年,您就那么怕背那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董林之震怒,手一甩,把案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地面,清脆的瓷器滚落声,余韵未了,董晚音毫不示弱仰起脸,倔强冷然看着父亲,“父亲好好想想,是把南哥儿带回来好,还是让我把和离之事告诉那二姨娘三姨娘,让她们拼个你死我活好。”
“你敢!”
董晚音背身往董林之方才打落的杯盏走两步,轻笑一声:“父亲,我既说出让母亲和您和离之事,就断了和董府来往的心思,您说我为何不敢?”说罢用力踢了那杯盏一脚,头也不回走出门去了。
第33章 铁心
吴氏听说女儿回府,既惊又喜,早就从佛堂回屋等着了,听小丫头们说二小姐去见老爷,心下诧异,董林之为何找女儿?待见到女儿,忙问她回来所为何事。
董晚音携着母亲往那榻上坐下,微微笑道:“难不成是父亲想女儿不成!不过是我做了些父亲觉得出格的事情,父亲找我问罪来了。”
吴氏沉下脸来,“他有这个脸!是何事你说与我听。”
董晚音一五一十把许夫人和南哥儿之事说出来,母亲只沉着脸听,并未因疑问而打断她,果然,母亲并非一无所知。
听完,吴氏才嗔怪道:“你做这些事,怎的不和母亲商量商量?”
“上回和母亲商量,母亲只说要等女儿生下小世子,在那悦公候府站稳脚跟再说,我不愿母亲让母亲孤零零一人在这等。”
母亲等不起,她也等不起,她怕如上世般,转瞬就见不到母亲了。
”不瞒母亲说,我已经在悦公候府附近找宅院,现下看中两处,改日带母亲去转转,合心意女儿就定下来。”
吴氏未料到女儿主意如此大,说做就做了,她自认并未在女儿面前表露太多心思,女儿竟为她打算到这等地步。
“你哪里来的银两置买宅院?”
“母亲忘了,父亲母亲和姐姐都给我备了嫁妆,置一处宅院的银两还是有的。”
吴氏瞪了女儿一眼,低声教训道:“那是嫁妆钱,可是随意能动的,你如此大胆,在外面胡乱走动,那悦公候府的人知道,该如何想你!”
“无碍,封驿不管我的东西,祖母也开明,就算知道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就是你任性了,你既嫁到悦公候府,自然是那边的人了,何以说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可不要如此任意妄为。”
董晚音应下,又嘱咐母亲,父亲若是来找他,要咬死牙关,一点要离开这董府。
她躲进母亲怀里撒娇:“不然我这些心思就白费了,我日日睡不着,就担心母亲一人,现下不只我一人在做这事,舅舅和姐姐皆已知道,到了必要时候也会出手相助,母亲不必再委屈了自己。”
吴氏还能说什么,在这董府虽然无趣,但也并非熬不下去,但女儿一片赤诚之心,她哪里敢糟蹋,若是能陪着女儿当然是好,若不能陪,找个安静的地方,也比天天瞅着董府鸡飞狗跳的好。她自嫁入董府,和董林之有过温存的日子吗?她想都想不起来了,现在看见他也似陌生人一般,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董林之在书房里坐了半晌,叫了下人去把管家候伯叫来,候伯到了,董林之问道:“大夫人母家哥哥要嫁女儿,是哪一天日子了?”
候伯一愣,这才想起来,吴府的确是要办喜事了,听闻要和左都御史郭逢林做亲家,可日子仿佛没人来报过啊……候伯老脸拧在一起,莫不是他脑子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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