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抽泣着的王于氏这才见着雪宁在屋里,赶紧过来抓了她的手,“妹妹也在,有你这番话,嫂子也就放心多了。那就劳烦妹妹了,你快些回去让郡主帮忙问问。最好是能让郡主到七王爷跟前说说情,把你二哥给放出来。妹妹又不是不知,你二哥哪里受的住牢狱之苦啊。”
王李氏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忙道:“妹妹无需听你二嫂的,她也是给急糊涂了。只需让郡主帮着打探一下就成,听闻郡主近日吃不下东西,我这做舅妈的实不该劳烦她才是。”
雪宁这才缓下面色,抽回手,道:“成,那妹妹就先回了。”
回了府,雪宁就直奔薛虬院里去。不等她开口,清檀郡主先言道:“母亲可是想问舅舅家的事儿?”果见雪宁眼底流露出惊讶,清檀接着道:“今早母亲刚出府,母妃就打发人来告诉我了。说是让您还有舅舅家的两位舅母无需担心,该不是大事。”
“那就好,今儿可好些?”七王妃既传来这信,想来真无大事,雪宁也总算放下心来。
“赵嬷嬷的手艺很好,我今早喝了两碗粥呢,一点事儿也没。”清檀轻轻摸着还未显形肚子,笑道。
“那就好,你先歇着,我去把这消息告诉你舅妈去,免得她们急坏了。”拍拍清檀的手,雪宁笑着出了屋。
饷午,王家果然来人说大老爷回了府,只二老爷要关上几日,以免有人说圣人徇私。整好王子腾也想着教训这弟弟一番,却是不让府里尤是王于氏给关在牢里的王子胜送东西去。更是遣人给王夫人和雪宁传了话,也不许她二人送。
等王子胜出来,却是一个多月后的事儿了。雪宁也到了王府等王子胜,却见原本颇为风流倜傥的王子胜,这会子瘦的几乎脱了人形。更别提乱糟糟的头发胡须,还有那又脏又皱的褂子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简直活脱脱就是外城的乞丐。
王于氏晃了晃身子,显现厥了过去。等王子胜跨过火盆去了晦气,赶紧让人抬回院子去,边走着还边让人去找大夫。
“哼!还不快去请大夫。”终归是自己弟弟,王子腾也不想他出事。
雪宁也见了王子胜,这就携了王夫人一道辞了兄嫂。才出了门,原本挽着的手就撩开了,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府门。
早年就因着王史氏,姐妹二人关系就差结仇。后来二人关系缓缓变好,也是因着二人无多大利益相交。现如今薛家改换了门庭越过越好,再者雪宁也事事违背王夫人,且多番膈应她,这会两人关系能好才有鬼。
才回的府,就有人来说金陵来信了。雪宁接过一瞧,是白河来的信。再展信一瞧,顿时面色大变。
☆、第68章所谓何事
薛谦昼夜兼程的赶回金陵,未曾歇息便先前往薛询院里。刚到正院门前,就听一个女子在内里传来阵阵喝斥之声。
皱眉停下脚,侧头问道:“你们老爷这会如何了?还有这里头是谁人在伺候二老爷的,这么大声?你们太太也不管?”
被问之人是薛询府里的老管家,他原是薛老太太身边得用的人。薛母临死之前,怕自个走后次子吃亏,就将此人给了薛询,好照看一二。
薛询本就是喜好才子佳人这一套,原先有薛谦在金陵压着,自是不敢如何。只这几年薛谦阖家去了京城,哪里还按耐得住。没几日就被结交的‘知己’给带到各色烟花之地,而后更是纳了几房美妾。老管家终归是下人,又哪里能管得住。
这会见薛谦问话,因说道:“二老爷原本身子就弱,这几年又每日操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大夫说怕是不成了。太太听闻这噩耗就昏了过去,这会也是卧病在床。至于里头的,是王姨娘。太太病着这几日,都是王姨娘在照顾着老爷。”
瞥了眼这成了精的老头,薛谦默不作声。他人虽在京城,这金陵里头的事,该知道大多还是知道的。操劳过度?哼!每日里寻欢作乐,可不是操劳。只他们兄弟早已分了家,他也只能偶尔来信提点。可薛询皆是阴奉阳违,久了他自然不想再多管。
进了屋,斜眼哼了声,屋内刺耳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王姨娘不曾见过薛谦,却知晓能让府里这油盐不进的老管家这般恭敬的人没几个,至少金陵城里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她能在薛李氏卧病之时代管家事,自然不是个笨人。
见老管家待这男子不似旁人疏离,再一想往京里寄去信的时间。媚眼一转,便猜到来人是谁。
务须老管家说,自个便殷勤的上前笑道:“见过大老爷,二老爷这会正醒着呢,知道您来看他了,不定多高兴。”
“去打发人瞧瞧二太太是否好些。若是实在起不来身,去祖宅请林嬷嬷过来先帮着理家。”薛谦这话刚一落,王姨娘便白了脸。这是要夺了她手里的管家之权?可她瞅着薛谦的面色,却是不敢有争议。
而方才王姨娘在外屋喝斥的人,正是宝琴。她比宝钗要小上几岁,乃是白薇所出。白薇生她之时难产而去,让薛询抱到薛李氏院里记到她名下养着。这会怯生生的上前,行了礼,小声的叫了声大伯父,便不再多言。
微一颔首,不再瞧宝琴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便抬步进了内屋。终归是内眷,雪宁又不在,他这做兄长的实在不好多管。只等林嬷嬷来了,想来会好上许多。普一进门,就见原本虽文弱却也健康的薛询面色苍白双目半阖的靠躺在床上。床沿则坐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哥儿,正小心的喂着药。虽有两年没见,薛谦却还能认得这是他的侄儿薛蝌。
“大哥?”抬手抵开薛蝌申过来的手,撑起身子叫道。
薛蟠回过身,立马放下药碗。叩头请安,“侄儿给伯父请安。”
“起来吧。”虚扶一下,遂面色冷然道:“既身子不好,就躺着别乱动。蝌儿先出去,顺带让外头的人也都下去。”
兄弟二人在屋内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晓得薛大老爷面色铁青的出来。而后也不在府中多留,便回了祖宅。
“咳咳……大老爷真这么吩咐?”薛李氏喘了好大一口气,这才说顺了。她早年生子落下了些病根子,后又得了回风寒没调理好,这胸闷气喘便再没好断过。
让人扶起半靠着,勾唇笑道:“定是没错的,大老爷最是守规矩的人。既是他回来了,哪里会对宠妾灭妻的事儿瞧得过眼来。”随后低低笑出声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其实又哪里是薛谦等人进京之后薛询才变的,早在先前白薇难产去世,薛询就对她逾发冷淡了。可她是真的没对白薇下手,为何老爷就是不信?回回想到这个,她就想起那死了都不让她安生的白薇,想起白薇就想起过得幸福无比的雪宁。
“大老爷回来之事,已经打发人去知会姑奶奶了吗?”见奶嬷嬷点头,薛李氏方躺回去,“一会姑奶奶来了,先带到我这儿来。”
说到薛语,因着薛家逾发的显贵,郑家明着也不敢亏待了她。便是这么些年她只得了两个姐儿,在夫家也无人能越过她去。只是她如今在郑家,也就剩下正妻之位了。
她的丈夫郑文博早在她生下第一个姐儿之时就纳了房妾,不久就给他诞下长子。原本对她和善的婆婆,转眼就变了脸。等她去和丈夫说时,开始还哄着她,之后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里带女人。
薛语也不是回薛府求过,只薛谦雪宁却不好多管。一来薛语不能诞下嫡子,二来则是雪宁教了她几个法子,薛语却皆是不赞同,还一脸你真阴险的模样,把雪宁气的不成。
到了如今,薛语心下其实颇为后悔没听雪宁的话。而且经过郑文博后院那群女人的锻炼,她觉得雪宁当初教她的就是小儿科。只是等她明白之时,后悔也没用了。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有人过得比你好的时候心里就会不舒坦。再者薛语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怨恨雪宁的,想着她当初为何不多劝她一下。要是她和大哥哥极力劝阻她,不许她嫁到郑家?要是她和大哥早前为她撑腰,不许郑文博纳妾?她如今又怎会这样呢!
这边薛语坐了马车去到薛询的府邸,薛谦这儿也是回到了祖宅。沐浴更衣,又歇了一番,总算回复些许精神。
傍晚,晚膳刚摆上。外头就有人来报说二太太有请,想到昨儿薛询那一副快没气的模样,顾不得吃饭,薛谦立马赶了过去。
只到了正院,二老爷今早所待的那屋。便瞧见里头空无一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颇为疲惫的说道:“说吧,到底何事?”这会要还瞧不出有问题,他就不是薛谦。
“这……小的也是不知。要不小的去问问”
薛谦闻言皱起眉,摆了摆手,“不必了。”说罢便要甩袖离开,却发现身子突然没了力气,猛地抬头望向那下人,却哪还有人影。
没多会,却见一座屏风之后闪出一个只着轻纱,千娇百媚的美人缓步前来。
“见过薛老爷。”
东厢房里,薛语一面吃茶,一面侧身对贴身的丫鬟问道:“大老爷带来的人都绊住了?”见她点头,才又道:“嫂嫂,你说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