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怔了一瞬,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试探的把头靠在他肩上。
熟悉的气息立刻钻入她的鼻间。
“秦禾。”
头顶传来一声喟叹,秦禾感觉到坚硬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停地摩挲。
秦禾闭上了眼睛,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他的后背。
第一反应是,他瘦了。
手指摸到了皮下的骨头,根本没摸到多少肌肉。
“你不认得我了?”林骁的大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勺,将两人分开一些距离,墨黑的眸子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竟然缠绕着丝丝绕绕哀伤的情绪。
秦禾心里顿时就是一惊,然后摇头。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脸颊凹陷的厉害,连眼眶也凹陷许多,指尖摸到皮下的骨头,她的心尖一颤一颤地疼,她……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林骁变成了这样?
林骁听见“睡了一觉”几个字,唇角一扯,溢出一丝苦笑,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叹:“秦禾啊,你知道你这个‘睡了一觉’睡了多久吗?”
秦禾眉心微蹙,迟疑了片刻才问:“多久?”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她做了几个梦,梦见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还梦见了年轻的傅斯年和最初遇到林骁的情景。梦里的情景不少,可说来说去也就是几个梦而已,就过了一个星期?
秦禾偏头看向床头柜山的电子钟。
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七月一日,距离她从威压上面掉下来那天刚好七天。
有那么一瞬,秦禾是傻的。
难怪林骁瘦成这样,憔悴成这样,邋遢成这样。她以为自己就是睡了一觉,撑死了睡他个二十多小时,所以一醒来看见胡子邋遢的大叔压根不会往林骁身上想。
“那我的腿……”秦禾想起来,话没说完,林骁的手覆在上面,捏了两下。
秦禾松了口气,还好,有感觉,她没瘫。
林骁见她一副后怕的样子,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大手不停地揉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小脸也在他胸前蹭的通红。
秦禾挣扎了两下。
哪知越挣扎林骁越不松手,她泄气了,往他胸口一趴,任他蹂躏。
忽然间,听见两声低低的闷笑声,从林骁胸口发出来的。
秦禾一怔,抬头,林骁把她推开,仰面往病床上一躺,嘴角挂着笑,偏头看见秦禾盯着自己,抬手摸她的脸。
修长的手指竟也瘦了,变得骨节分明,手指摸着摸着,又在她脸上拧了下,痛的秦禾龇牙咧嘴,林骁脸上的笑容却更甚。
他的行为配上他这胡子邋遢的模样,有点像变态。
秦禾却定定地任他捉弄,配合他咧着嘴喊疼。
好一会儿,林骁不弄她了,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躺在自己的胸口。
秦禾醒了这么久,身体肌肉终于慢慢苏醒,她躺在林骁胸口,费力地翻了个身,下巴磕在他胸口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轻轻地问:“这一个星期是不是很难熬?”
林骁的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没说话,抬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
好久,才淡淡说了一句:“醒了就好。”
李欣乐早就极有眼力劲的走出了病房,在外头守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朝病房里看一眼,见病床上两个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他去叫了医生。
一通检查下来,医生宣告秦禾没什么问题,留院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从威压坠下,秦禾还是摔到了脑袋,脑震荡严重,其他的问题倒是没有,如今醒了,头也不昏,自然就没大碍。
医生检查完离开,秦禾猛然想起来——
“傅斯年呢?”她问林骁。
傅斯年是紧随着她从威压上坠了下来的,如果不是傅斯年拉的那两下,秦禾绝对比现在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林骁只顿了顿,便说:“在隔壁病房。”
不管傅斯年出于什么心理,救了秦禾是事实。
“等我几分钟,我去刮个胡子。”林骁知道秦禾要干嘛,直接开口道。
秦禾点头。
李欣乐早就备好了林骁要换的衣服。其实这个衣服都备了好几天,只不过秦禾没醒,林骁压根没碰。
这会儿林骁在浴室洗澡。
李欣乐看看秦禾,欲言又止。
秦禾直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李欣乐从病房外拿来打包的粥和点心,说道:“秦小姐,待会儿骁爷出来,你们吃点东西再去看傅影帝吧?”
他话一出口,秦禾就想到林骁消瘦的不像样的脸颊,哑着嗓子开口:“他这几天是不是没吃东西?”
李欣乐不语,只说:“待会儿千万让他喝点粥。”
“嗯。”
秦禾轻轻应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鼻头特别涩特别酸,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林骁这次洗澡的时间有点儿长,等他出来,看见秦禾把白米粥跟几碟小菜摆在桌上,见他出来,回头一笑:“我饿了,让阿乐给我买了点吃的,我们吃完再去好不好?”
“好。”
只一个字,带着刚沐浴完充满沐浴露清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骁刮了胡子,也把凌乱的头发梳的整齐,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也格外的——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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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变化(一更)
李欣乐给林骁准备的衣服就是他平常穿的衣服,这会儿穿在他身上,竟显得特别宽大,被风一吹,衬衫鼓起,更显得男人削瘦。
秦禾心间跟被针尖密密麻麻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过一阵。她走到林骁面前,踮起脚费力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故意说他:“头发还没干,梳的这么整齐干嘛?”
为了方便,林骁把头发都梳在脑后,露出天庭饱满的额头。
他垂下眼睑,墨黑的眸子像两个黑色的漩涡,看见的人一不留神就被吸了进去。
秦禾忍不住在他的发尖来回摩挲了几下,指尖沾了点水,她说:“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林骁稍稍一顿,然后点头,主动坐在病房里的陪护椅上。
秦禾拿过吹风机,站在他身后,如葱白的手指穿过他略长的黑发,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门口,武建扶着傅斯年出现。
武建看见病房里的两人,眼睛一亮,张口准备叫秦禾,被傅斯年一个眼神制止,他道:“我们等一等。”
闻言,武建瞥了眼傅斯年绑石膏的右腿。
早知道他就不听傅哥的了,推着轮椅送他过来好了,这么一只腿站着多难受!
两分钟之后,嗡嗡的声音停止,秦禾抓了抓林骁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她低头问:“还梳背头吗?”
“不用。”
“梳吧,你现在瘦,梳背头好看。”
林骁顿了一下,唇角流露出淡淡笑意,点头:“听你的。”
把这一幕看见眼里的武建张大了嘴巴,忍不住低声道:“林先生真的变得很好说话。”
这些人里,就属他最惊讶。
只因,一个星期以前,他是在场几人中唯一一个看过这个男人暴戾的样子,那种秦禾不醒,他会让整个片场的人给她陪葬的感觉。
很扯,但那时候武建就觉得林骁能干的出来这事。
武建现在想起无意间瞥见的黑眸,心里还有点打怵,那双眸嗜血。
因他这一声,林骁跟秦禾都发现了门口傅斯年的存在。
林骁的目光落在傅斯年的右腿上,把椅子让了出去,道了声:“坐吧。”
秦禾立刻把椅子送了过去。
傅斯年低头看女孩儿柔顺的黑发,目光不自觉温柔了几分,说道:“刚醒多休息一会儿,跑动多了夜里膝盖窝会酸。”
秦禾闻言抬头望了过来,唇角轻轻扬了扬,道了声:“知道了。”接着又问:“你的腿还好吗?”
林骁洗澡的时候,秦禾向李欣乐打听了傅斯年的情况。
傅斯年跟着她威压上坠下,右腿骨折,手腕骨骨折,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不像秦禾人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他伤了筋骨,不说养百天,至少也得养上一个月。
“这次,谢谢你了。”秦禾道谢。
却觉得自己的道谢干巴巴的,害得人家多处骨折,一声“谢谢”能顶什么作用。
傅斯年坐在椅子上还得抬头看她,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揉揉脖子,打笑道:“仰着看你我脖子都酸了,能不能坐下说?”
秦禾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很听话。
林骁的眸色深了几许,但也只是深了几许,立在床边没动,一双眸子里目光尽数落在秦禾身上,渐渐的,眼前有点花,他伸手扶住了身后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