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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 (她与灯)


  宋意然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娘娘,您把奴婢等人也过了一遍身了,也是什么都没有寻到,奴婢说了,奴婢只是来看看她。绝非要灭口。我们大人,等着奴婢回去呢。娘娘还是放奴婢出去吧。”
  余龄弱皱了皱眉,“你住口。”
  而后对左右道:“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吗?”
  “娘娘,搜过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话音刚落,有人来回报:“娘娘,宋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接宋家的小姐。”
  “打走!”
  “这……娘娘,是宋先生亲自来了。娘娘见吗?”
  余龄弱正烦没个应正,听他还敢亲自来,心里气儿不打一处来。“让他进来,本妃正愁问不清楚呢!”
  宋简穿过正堂,转进阴长的甬道,走近灯火圈子里,隔着牢门,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纪姜。她背脊狰狞地弯曲着,顺着沉重的呼吸,肩膀一阵耸,一阵颤。
  重逢不过三月有余,凌辱,责罚,牢狱,大齐的明珠,几乎被碾作粉尘,这残而寂美的一幕落在他的眼中,像立春前的那长大雪,一片令人心疼的孤冷洁白。
  宋意然见他过来,挣扎着站起身:“哥……”
  宋简伸手将她护入怀中。“娘娘,意然有何处冒犯,还望娘娘念在她年幼无见识,宽恕其过错。”
  余龄弱冷冷地笑了一声,她抬手指了指牢室中的人。
  “宋先生,你与本妃装糊涂么,这个人,入了青州的府牢,你们一不许我王府过刑讯之事,二不呈报审问结果,如今更要杀人灭口!”
  她看向宋意然:“还好本妃来得及时,人才不至于被你们毒死,但她已然中毒,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下毒。”
  宋简握住宋意然的手,“可又人看到意然下毒。”
  牢中的狱卒忙道:“小姐是来探看人犯的,并没有……并没有下毒之举啊。”
  “是啊是啊,我们大人说了,他是朝廷的钦犯,要我们严加看守,外面的东西,但凡带进来,我都是要搜的,宋小姐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么有带啊!”
  余龄弱被这杨庆怀的应声虫气的憋闷。
  “那她是凭空中毒了么!”
  宋简扶着宋意然重新坐下,侧头对狱卒道:“搜过了吗?”
  “搜过了,牢室里里外外,包括宋小姐……身上都翻了一遍。”
  宋简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查过,则必另有蹊跷,意然身子重,受不得惊吓,还请娘娘仁慈,放她回去。宋简留下,听娘娘问话。”
  正说着,杨庆怀也赶来了。
  他在宋府吃了酒,这会儿醒了一大半,走路还有几分踉跄。
  “娘娘,是下官管制不善,惊了娘娘亲自过来过问,这……”
  “杨大人,你是我青州的父母官,百姓皆仰仗你的明断,你青州府牢就是这样管制,一个民妇都可以随意进出吗?”
  “是是是……”
  杨庆怀拱手挪到宋意然身边,“是下官糊涂,下官有负王爷与王妃信任,还请娘娘,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查明原委,一定回报娘娘。”
  杨庆怀为政,最大的一个拖,余龄弱听多了这样的鬼话,这会让只觉得无力又恶心。想着邓瞬宜还未入王府就被人劫走,这个女人又险些被灭口,自己得了消息,赶来是赶来了,又偏偏拿不住实证,心里懊恼。
  宋简看了一眼杨庆怀,杨庆怀会过意来,忙开口垒台阶。
  “娘娘,您看,这会儿也寒起来了,牢里湿得很,娘娘这样的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住呢,下官陪您出去吧。”
  余龄弱无法,正要转身走。
  却听宋简道:“娘娘留步,宋简有一事不明,娘娘今日,为何会来府牢之中。”
  余龄弱闻话手指一握,递消息进王府的人并未露面。宋简这么陡然一问起,她竟不好答了。
  “宋简劝娘娘一句,宋简与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娘娘,不要听信谗言,抹杀宋简一片赤忱。”
  反将一军,偏生说得又在情在理,余龄弱心里的气焰全然被压了下去。
  她咳了一声,顶直自己的脊背,“宋先生的话,本妃明白了,宋小姐今日受了惊吓,本妃心有不忍,日后令有赏赐相慰,望宋小姐身安,也望宋先生,与王府同心同德。”
  说完,甩袖去了。
  府牢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下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
  宋意然走到宋简面前,垂头道:“哥,我……”
  “你也知道怕啊。”
  杨庆怀忙道:“宋简,今日的事,真的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意然有这个心思,宋简,这是我的过错,她有身孕在,你千万别怪她。”
  宋简看了一眼纪姜,又看向眼中含泪的宋意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抬手将宋已然被冷汗润湿的一缕额发挽向耳后。
  “回吧。好生歇息,杨庆怀,找大夫好生看看。”
  杨庆怀听他这样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伸手扶住她,将人圈入自个的怀中,连声道:
  “诶诶,我懂我懂。”
  说着,圈着她往外走去,宋意然一面走一面回过头,看向牢室之中蜷缩的纪姜。经历了将才的一幕,她终于稍稍明白了些什么,想起纪姜的话,她有些后怕。纯粹的家仇与复杂的政局叠加在一起,她太年轻,但还是隐隐有了畏惧。
  牢中的人都退尽。
  只余下宋简,顾有悔与纪姜三人。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寒气从缝隙里渗出来。纪姜嗽了好几声。顾有悔正要解下自己的外袍与她,却见宋简已经走了进去。
  纪姜抬起头,火把的影子跳跃,也将他的轮廓烧出了毛边儿。
  “爷……扶我一把……”
  她的声音很孱弱,宋简却立着没有动,顾有悔“哎”了一声,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背。
  “你明知他这个混蛋的血是冷的,使他做什么,你……”
  话还未说完,却吓了一大跳。
  她腰下压着的,是一摊碎掉的瓷片,有些割破了她的皮肤,沾着鲜红的血。
  “天啊,你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身下……”
  宋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瓷,与刚才顾有悔交给他的那片一样是梅花样的金缮瓷。他低头望向靠在墙上的纪姜。
  “临川,何必呢。”
  纪姜脸色苍白,“把这些东西,收好带出去,还有……爷,宋意然身边,有……”
  “顾有悔,去把狱医找来。”
  顾有悔站起身,“我看不用找狱医了,我回一趟小镜湖把师兄找来,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说完,她松开纪姜的背,又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折垫在她背后。
  “宋简,她中了毒,身上又有外伤,定然有寒,我知道你恨她,但看在她为你和你妹妹受罪的份上,你留点人情吧。”
  顾有悔走后,宋简想起了白日里的那个梦。
  同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她有一身伤,靠在黑青色的墙壁上,跳跃的灯火切割着她的影子。她话至一半,却因难受,而不得全述出口。
  宋简走到她身旁,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久了,他的脖子有些发僵,索性靠着她,撑腿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瓷盏是我的东西。”
  纪姜咳笑了一声:“看得出来。”
  说着,她闭上眼睛,“你从前画梅花的时候,喜欢画斜枝,这很奇怪,都说梅花高洁有品,你却觉得,干弱枝蜿,才有风流之美。”
  说着,她顿了顿,侧头望向他,“我记得,你以金缮残瓷之时,常掺以青金石石粉,缮处有石脂,见火则有星点之光。”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春墙之后漏出的细风,徐徐地铺展开金玉满堂的过去。
  离开她以后,宋简已经很少再鉴金石,缮残瓷了。一是青州军政之事繁忙,这些东西在手边,总像是鸡肋,二是没有人明白,这些清冷高傲的艺术背后,他隐秘的表达欲望。陆以芳看不懂,宋意然也不能理解,陈锦莲之流就更不用说了。
  “爷,您在想什么。”
  她的话,将宋简的思绪拽回。他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
  “没想什么。”
  他侧过头来,鼻息就在她耳侧。
  “你帮了意然,这份恩,我记,但……”
  “你想说,恩仇不相抵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鼻尖也红了。
  “没事,我对你,对意然,都无所求。”
  “纪姜。”
  他突然唤了她名讳。
  “你懂人在逆流中,不进则将卷入旋涡的道理吧。”
  纪姜没有说话,良久才“嗯”了一声。
  宋简望着对面的熊熊燃烧的火把,火焰烧在他的瞳孔之中。“你不让我入帝京,帝京的人却入了青州,你逼我放邓瞬宜,你坐在龙椅上的弟弟,放过我了吗?”
  说完,他声音寒淡下来,“意然身边的人,不管是梁有善的人,还是朝廷的人,目的都是要离间我与晋王府的关系。若他们得逞,然后呢?”
  他喉咙里短促地笑了一声“临川长公主,还要再赦宋简第二次吗?”
  他望向他,目光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疼。“纪姜,我不会再纵你赢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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