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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完结+番外 (梦中说梦)


“嗯?”黎县令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楼闿得了鼓励,又继续道:“陈四小姐在楼家做客期间,深居简出,并无言行不谨之处,谁知五弟他竟然……事后陈四小姐几欲寻死,幸被婢女发现才捡回一条命。当时家中二老承诺玉成婚事,谁知此后不久陈四小姐便举止失常、疯疯癫癫,婚事也就耽搁了下去。后来草民觉得事有蹊跷,暗查之后发现有人给陈四小姐饮食药物之中下毒……此时下毒的刁奴已带到,请大人传她上堂!”
“传!”黎县令立刻答应了。
此时,围观的百姓比先前少了一些,但那些低声议论的风向已经变了。很多人被楼闿的“正气”所折服,看向楼阙的时候便多了几分审视和质疑。
郑娴儿抓着椅子的扶手,仍旧坐得端端正正,心里的忧虑却是越来越重。
今日这两个人既然敢跳出来颠倒黑白,所谓的“证据”总会制造一些的。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证据有问题又怎么样?重要的是黎县令恰好也巴不得楼阙死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楼阙上堂以来一直在回避着郑娴儿的目光,此刻却终于忍不住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众目睽睽,郑娴儿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落得心急如焚。
楼阙微微动了一下唇角,用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向郑娴儿传达了他的安抚:“别怕。”
郑娴儿心中一酸,慌忙移开目光,看向门口。
不出所料,被衙役们带上来的“刁奴”,正是陈景真身边的胡婆子。
胡婆子的脸颊高高地肿着,走路的样子也有些蹒跚,显然之前是受过罪的。
郑娴儿冷眼看着,心里也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担忧。
楼闿得意地一笑,向黎县令禀道:“大人,这老妇便是在陈四小姐身边服侍的胡婆子,这段时日陈四小姐的饮食都是她在负责。”
“胡婆子!”黎县令威严地问道,“楼二公子说你给陈小姐的饮食之中下毒,可有此事?”
衙役把楼闿提供的“证物”送了上去,却是几包草药。
胡婆子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禀道:“老奴不敢下毒。陈四小姐病着,一直在喝药,那几包药草都是大夫开的,有药方在此。——二爷和陈四小姐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说谎!”
说罢,她当真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递了上去。
楼闿气得脸都青了:“先前你在下面明明说……”
胡婆子昂然道:“先前在下面是被二爷屈打成招,如今公堂之上,二爷要逼老奴继续颠倒黑白,那可不成!”
郑娴儿忽然低头笑了。
底下人果然是自己挑选的才放心。这个胡婆子,她真是没看错人啊!
旁边的书吏是懂药理的,起身检查过方子和药草,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楼闿看到这个结果,神色有些慌乱,急得双腿都哆嗦起来。
陈景真哭道:“药方肯定有问题!这些日子他们给我喝的药,比先前苦了好多倍!”
“被告,你怎么说?”黎县令皱眉。
楼阙神态自若:“我既不是管家婆子,也不是二房的奴才,一个客人的饮食起居应该不归我负责吧?”
“你不知情?”黎县令神色不悦。
楼阙坦然摇头:“不知。”
陈景真见势不妙,忙道:“他嘴上说不知情,可是最初我好端端的没病没灾,他却突然说我疯了,后来的大夫也就跟着说我有病,这怎么可能与他无关!他和郑氏一向有些勾勾扯扯,这胡婆子是郑氏买来的奴才,肯定也听他的使唤!”
“郑氏?”黎县令转向郑娴儿。
郑娴儿依旧稳稳地坐着,神态安闲:“不错,府里确实有一批奴才是我买进来的。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院子里的奴才还是先头的朱氏二嫂给我安排的呢,不是也没出过偷我的东西谋害孙少爷以及给我下药把乱七八糟的人放进我的院子之类的蠢事么?二哥,您说是不是啊?”
“休得胡言!”黎县令抓着惊堂木厉声喝道,“本县问你,刁奴胡婆子给原告下药之事,你知不知情?”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冷下脸来:“大人请慎言!今日公堂之上,哪里来的‘刁奴’?何曾有人‘下药’?大人已经验过了,草药和药方都没问题!退一步说,我若当真安排了奴才给陈四小姐下药,难道不会直接药死她省事?我的脾性最见不得拖泥带水的,我若有心要下毒,陈四小姐哪里还会有机会趴在这儿信口雌黄!”
“那是因为你不敢……”陈景真急得要坐起来,可惜坐到一半又疼得重新跌了回去,话也没能说完。
郑娴儿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你说——我不敢?”
陈景真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了三哥警告她的那些话。
她原本是不怕郑娴儿的,可是想到自己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哥,她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黎县令被郑娴儿一番抢白,心里愈发不舒服,脸色不免又黑了几分:“郑氏,你此刻仍然要为被告说话?原告声称曾被逼奸,此事你是否知情?”
郑娴儿淡然道:“我没有要为谁说话。我是个寡妇,那些不干净的话不会有人传到我的耳朵里来。我只是想提醒大人一句——楼家并不是只有楼闿一个活人,大人要找人证,随便到楼家拉几个奴才来问问,想必会有不小的收获。”
胡婆子忙在旁补充道:“大人,陈四小姐的事,我们府里人人都知道!当初她想给五爷下药,最后中招的却是二爷——陈四小姐在楼家的身份,是二爷的妾侍啊!”
“此话可真?”黎县令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楼闿忙要否认,胡婆子已高声叫道:“不止楼家,就连陈家人也可以作证!当初二公子做下那件错事,曾在祠堂内受了一百鞭子家法惩罚,又曾带聘礼去陈家赔罪求娶,这么大的事骗不了人的……”
她的话尚未说完,楼闿已经飞起一脚把她踹了出去:“胡言乱语的刁奴!”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放肆!”黎县令终于火了。
楼闿吓得慌忙扑倒,叩头不已:“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这件事……这件事当初就是家中二老偏心,逼迫草民为五弟顶罪的!府里的奴才都以为当初是草民欺辱了陈四小姐,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知道真相的奴才已经被发卖出府了!”
“这么说,你也没有证据自证清白?”黎县令沉着脸问。
陈景真忙爬出来哭道:“大人,民女虽糊涂,可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楼阙的房中有他欺辱过民女的证物,大人只要派人搜查,就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搜查,又是搜查!
郑娴儿至此才知道,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杀招仍然是在这里预备着!
楼阙的房间,能轻易叫人进去搜查吗?
如果说先前郑娴儿只是疑心有人会栽赃,那么现在——
这已经不是栽赃不栽赃的问题了,她几乎可以肯定,楼阙的住处一定有敌人需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楼闿陈景真两人是早与黎县令串通好的,还是歪打正着,正中了黎县令的下怀?
不管答案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果然,听到陈景真的话之后,黎县令立刻来了精神:“既如此,来人——”
“且慢!”楼阙急急地打断了黎县令的命令。
与此同时,郑娴儿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楼闿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三弟妹,黎大人要搜五弟的房间,你紧张什么呢?莫非……”
郑娴儿心头一凛。
楼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唇角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三弟妹,你的身份特殊,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会有人去告诉你的啊——既然你已经声称不知情,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地为五弟说话呢?”
这分明是威胁。
郑娴儿听得懂楼闿的言外之意:如果她继续干涉下去,他就会把她和楼阙的事全都抖出来!
那件事,自己府里的人知道就罢了,若是传到外面去,她岂有活路?
片刻之后,郑娴儿颓然坐了回去。
她原本以为,陈景真今日闹这一出的目的就是让她和楼阙一起身败名裂,顺便再给大哥大嫂安一个包庇之罪,楼家就可以只剩二房一家独大……
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偏了。
这两个人对她似乎没什么兴趣,他们想要的是楼阙的命!
——毫无疑问,能让黎县令、楼闿和陈景真费尽了心思要去搜的东西,对楼阙来说一定是致命的!
郑娴儿竭力稳住心神,看向楼阙。
他的脸色果然很不好,这无疑印证了郑娴儿的担忧。
黎县令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胜利在望的笑容:“被告,你不肯配合搜查?”
楼阙昂起头,神色冷峻:“我无罪,不许搜。”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黎县令大声道:“原告有人证,你却没有任何证据为自己脱罪,本县只能默认你有罪!既然原告说罪证就在你的房间里,那便非搜不可!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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