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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完结+番外 (梦中说梦)


郑娴儿连着喝了好几碗浓茶,终于把胃里那股翻腾压了下去。
楼夫人看得连连摇头:“刚吃完饭就喝那么多茶,可不是养生之道。”
郑娴儿咧嘴笑道:“我是野生的,吃什么都能活!”
众人闻言笑了一阵,郑娴儿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辞了:“这两天既然没什么事,太太可要准我好好地歇几天,不然我一准儿罢工给您看!”
“去吧去吧!别闹得像是我们压榨你似的!”楼夫人笑着摆手,撵她快些出去。
郑娴儿听了拔腿便走,胡氏却跟着站了起来:“他们一会儿就要回去县衙去了,你……不在这儿等着送送他们?”
郑娴儿头也不回:“有什么好送的,人又不是没长脚!”
胡氏见状只得坐了回去,楼阙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有种当众被人抛弃的屈辱感。
胡氏摇头笑了:“弟妹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今儿这是跟谁赌气呢?”
楼闵拍了拍楼阙的肩:“你去看看她吧,万一咱们这案子……你可别留遗憾!”
楼阙早已坐不住,闻言立时站起来追了出去。
郑娴儿离了宁萱堂之后,脚下越走越快,小枝和兰香都有些跟不上。
一直走到书房后面的那条夹道里,郑娴儿看看四下无人了,这才扶着栏杆弯下腰,在胸口拍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在花盆里。
两个丫头追上来,见状立时便急了:“怎么还是不舒服?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郑娴儿站直了身子,苦笑一声:“我没事。安姨娘分明是怨着我,故意想法子整我呢!一会儿酸的一会儿甜的,谁这么折腾下去不伤胃?”
小枝过来扶着郑娴儿的手,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
“不可能!”郑娴儿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这身子,没指望的!”
小枝失笑:“你自己要是没往那上头想,你又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郑娴儿答不上来了。
她确实并非没有“往那上头想”。可是那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实在不值得她浪费太多的心思去假设。
她只是年前劳碌伤了脾胃而已,若是只管想那些有的没的,让别人知道了,定然要笑她痴心妄想了!
刚才在宁萱堂,她刻意打消安姨娘的疑心,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绕过去,免得这会儿声张起来,一转眼又发现是想多了,那时岂不成了全府上下的笑料!
总之,孩子是不会有的。
就算会有,也不可能是现在。
更……不应该是现在!
郑娴儿在墙上靠了一会儿,自己苦笑了一阵,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
一抬头,却见楼阙就在她的面前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枝和兰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竟然也不提醒她一声!
郑娴儿心里暗暗埋怨着,楼阙已走过来揽住了她:“刚刚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的?”
郑娴儿没有答他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不多在宁萱堂陪着说说话?”
楼阙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也知道我只挂念你,都撵我快出来追你呢!”
郑娴儿靠在他怀里慢慢地走着,闷声道:“我才不信呢!我那么惹你生气,他们心里肯定都在怪我不懂事,才不会劝你出来追我!”
“不是那么回事,”楼阙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你发脾气是因为心里焦躁,心里焦躁是因为替我担忧——母亲心里明白着呢!”
郑娴儿仰头看着他,心里有些不信。
楼阙顺手推开书房的后门,拥着她走了进去:“难道你就没发现家里的气氛变了?母亲和姨娘懒得看咱们在人前装模作样,如今都已经明着认了你是我的人了!等这桩官司完了,我若能平安回来……”
郑娴儿听到此处便急了:“什么叫‘若能平安回来’?你先前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吗?”
楼阙一句深情表白没能说完,憋得心里有些发酸。委屈,想哭。
郑娴儿见他不说话,立时急得脸都白了:“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你要是回不来,我……”
话未说完,楼阙已把她推倒在旁边的软榻上,封住了她的嘴。
郑娴儿急切地回吻着他,心里乱成一团。
因为楼阙先前对她说过“放心”,所以她一直坚信他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那么“坚信”了。
事无绝对,这案子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谁也说不准啊!
连楼阙自己都在担心,她……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直到此刻,郑娴儿才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些日子焦躁的源头。
“楼阙,你最好完完整整地给我回来,否则……”郑娴儿试图威胁他。
话到嘴边,后面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倒是楼阙替她说了:“我知道。万一我回不来,你一准儿转眼就把我忘了,逢年过节也不会给我烧纸钱祭汤水,只会给我戴绿帽……”
郑娴儿狠狠地扯掉了他的衣裳,对准他的肩膀咬了下去:“你知道就好!盖个章免得忘了!”

第90章 为三房留下一个孩子来

傍晚之前,楼闵楼阙兄弟两人各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又带了些干粮,像平时出门访友一样平静地坐上马车,回到了县衙大牢。
二人走后,楼府彻底恢复了平静。
从大年初一到初六,本该是亲友往来最热闹的几天,楼家的门前却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人来过。
初七是三公子楼闳的冥寿,也是郑娴儿嫁过来整整一年的日子。
郑娴儿如今的身份是越来越模糊了。府中众人当面只以“奶奶”两个字唤她,背后便以“落桐居”三字指代,已经极少有人称她作“三少奶奶”。
但“三少奶奶”这个身份,却不是那么容易摆脱掉的。
比如今日,楼夫人一大早就派了人来,提醒她别忘了到祠堂去上香祭奠。
郑娴儿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楼夫人叫她去,她也就去了。
到了祠堂摆上香烛供果,郑娴儿便站在牌位前,笑了:“人死如灯灭,鬼神之说应该都是骗人的吧?我猜太太自己也不相信那一套,否则她就不敢叫我来给你上香上供了——除非她认为我有本事把你给气活过来!”
牌位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只有三炷香在香炉里袅袅地燃着,平白营造出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郑娴儿在祠堂里坐了小半个时辰,看着香烛燃尽了,便盖上香灰,关门走了出去。
出门却看见楼夫人在廊下等着她。
郑娴儿一怔:“太太怎么站在外面?这地方是个风口,冷着呢!”
楼夫人一语不发,转身推门进了屋。
郑娴儿只得跟了进去,看见楼夫人鼻子耳朵都是红的,不禁担心:“太太在外头站了多久?怎么不进来?”
楼夫人在供桌旁坐了下来,掀开香炉盖子看了看里面燃尽的香灰,叹了口气:“娴儿,三房这一脉香烟,不能断!”
“没断啊!”郑娴儿眼睛看着香炉。
楼夫人摇头:“你别装糊涂。我的意思是,闳儿不能无后!”
郑娴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楼夫人看着她,叹道:“我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在三房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你得为三房留下一个孩子来。”
郑娴儿不懂这个。
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不懂。
楼夫人并不是只有三公子一个儿子,她怎么偏偏就那么执着于三房的香火呢?给死人娶媳妇、大费周章地过继旁人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想抱嫡亲的孙子,直接给楼阙娶媳妇不就是了?
难不成楼阙也不是她亲生的?
这个猜测让郑娴儿怔了一怔,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记得楼夫人曾经亲口说过“我只有闳儿阙儿两个孩子”,世人也都知道楼阙是府里的嫡子,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的。
所以,郑娴儿至今仍是搞不懂楼夫人这么强的执念是从何而来。
楼夫人自然是不会解释这件事的。看见郑娴儿久久不语,她早已急了,烦躁地站了起来:“楼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要忘恩负义!你细想想,要不是为了闳儿的婚事,你这辈子怎么可能进到楼家来、怎么可能见着阙儿!如今你一门心思奔着阙儿去了,三房怎么办?府里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把你弄进来,一向也不曾怠慢了你,你怎么忍心让我的闳儿绝后!”
“太太,”郑娴儿叹了口气,“我没说要让三房绝后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等这桩案子了了,咱们就好好物色一个好孩子过继进来,顶着三房的门户……我跟桐阶这辈子多半也就是现在这样了,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楼夫人闻言略略放心,眉头却还是拧着:“阙儿他,没提过你的名分?”
郑娴儿迟疑着,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
楼夫人怔了半晌,终于叹道:“那也罢了。孩子的事,咱们还是要尽快。可惜如今咱们没有同族本家了,异姓的孩子不能收继,只能算是养子……你若是能自己生一个,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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