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真之极,以为自己分担下一些罪名就能替爷爷分担罪过,却不想,得罪了上位者的下场, 从来都不会按得罪多少来定论。
盛钦却是看也不看那小姑娘,只面无表情地将手掌上的匕首猛然拔出, 随即狠掷于地上,他又走上前去将地上昏过去的陵玉抱起便往庭院中走去。
“爷爷……”小姑娘哭着将范父扶起,范父疼地打颤,却狠狠将孙女推开,只伸手捡起盛钦方才丢在地上的那只匕首便又朝着盛钦的后背冲了过去。
便在此时, 外面的侍卫纷纷都从府门冲入,秦淮见状只举起手中的剑发力投掷过去,竟正中对方胸腹, 那范父便瞪圆了眼睛,死状如范正一般凄惨倒地。
小姑娘坐在地上看到这样的一幕,整个人都惊得呆住,连哭都忘记了。
“侯爷,你的手……”秦淮见状,上前来正想将他怀中陵玉接过,却被他避开。
盛钦道:“将马车牵来,回府再说。”
只他一离开,这范府顷刻间便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一番波折后,陵玉在混沌间忽然觉得自己眉心一阵刺痛,立马就疼得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醒来就没事儿了。”那大夫小心收起了银针,转身对盛钦说道。
陵玉惊魂未定地从床上爬坐起来,见盛钦手掌上已经被人拿纱布裹了起来。
“二哥,我们怎么回来了?”陵玉都顾不上身上各处的疼,只是略微不安地打量着他,生怕在她昏过去后,他又伤了自己什么地方。
“他将你推倒之后我便趁他不防将他制住了,都已经没事了。”盛钦说道。
陵玉这才缓了口气,却在看向他受伤的手掌时,神情又变得担忧起来,“二哥,你的右手……”
盛钦垂眸道:“无妨,我心中是有数,那匕首狭长,并未伤到筋骨。”
陵玉脑子里却只想到当时凶险,心里愈发羞愧,因后怕不已,原本压抑着的眼泪便也地掉落下来。
“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曾想过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我若知道,必然不会一个人到范府去了。”
盛钦见状却只伸出手去替她将面颊上的泪珠轻轻拭去。
“莫要哭了,这不怪你,是我早前没有同你说清楚过。”盛钦安抚她道。
陵玉抬起眸望了他一眼,问道:“就算这样也不能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脑袋磕破了也就罢了,可你连自己的手也不当一回事情,说废就废了,若是他后头再叫你自己戳自己的心窝子,你也要照做不成吗?”
盛钦见她这样担忧自己,眼中竟忍不住掠过一抹暖意。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救你,我自然不会犹豫的。”他道。
陵玉闻言登时怔住,似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人死便如灯灭,你便这样甘心放弃你的一切……”
“不是我不愿意。”盛钦对她道:“而是不能停下,我的路只能向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我死了,那就都是我的命。”
“真的不能回头?”陵玉口中喃喃地又念了一遍。
盛钦见她的样子就如受到巨大打击一般,便伸手去将她揽入怀中,切切实实感受到到她将自己的怀抱填满,他的一颗心仿佛也是满足的。
“陵玉,我早就对你说过,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我退不得,也回不了头,只是这些你都不需要去思虑。”
“如果有一日二哥遭难了,那我便也如二哥这般做法,将二哥藏起来,旁的人谁都看不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来看你。”陵玉似怄气一般扯住他衣襟低声对他道。
盛钦闻言倏然一笑,却道了一声“好”字。
然而在他的眼底,却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郁色。
范府,此刻范夫人已醒来,那药性过后,行动也是自如。
小姑娘跑进来抱着她的腿一个劲的哭,在她的追问下才断断续续将事情原本讲了一遍。
“我们范家这是遭了什么难啊……”范夫人眼眶通红,想到家里人全都死尽,只余下自己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更是悲痛欲绝。
然而还不等她伤心,外面便忽然闯进来一个带刀男子。
“你就是范正的夫人?”
小姑娘一见着秦淮就吓得躲到了母亲背后,还小声同她母亲道:“就是他杀死了爷爷。”
范夫人固然害怕,可身后还有孩子,她亦不敢躲闪,只能做出镇定模样,道:“不错,我便是范正夫人,你若是要抄了这范府你派人将东西都搬走就是,不需要为难我的孩子。”
秦淮眉头深蹙,道:“没有人要抄你范家。”
范夫人错愕道:“你说什么?”
秦淮道:“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说过要抄了你范府的宅子,或是要动你范府一草一木。”
“这绝不可能?!”范夫人忽地从床榻边站起来,颇为不可置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若我家侯爷有这个想法,又岂能容你到今日。”秦淮解释道。
范夫人顿时陷入沉思之中,只低声呢喃道:“不可能啊,如果没有人要抄了我范家,他为何要给我们那么多的银子叫我们逃命去……”
“是谁?”秦淮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范夫人却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公公说有个好心的大官帮衬着我家,不仅帮公公把所有欠下的债都还了,还在我家中出事之后,拿来银子告诉他我夫君在朝堂上得罪了高信侯,被当众斩杀,那高信侯还要派人抄了我范家,那人叫我们拿着这些银子逃命去……”
“可我们范家多年根基就在此地,能逃到哪里去呢,婆婆被公公怂恿着去盛府闹事,我却没想到婆婆会那样决绝自尽……”
虽然如此,婆婆的行径尚且还有理可循,可公公整个人都变了一般,一个平日里对范正不闻不问,只会伸手要钱的老赌徒,忽然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爱子心切,要不惜一切为儿子报仇的仁慈父亲,这着实是诡异。
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他竟半点也不顾及两个孙儿会被他此举牵连的下场,即便他真的杀死了高信侯,难道自己两个孙儿也跟着被害死了都不在乎了吗?
范夫人越想越发伤心。
“那人给你们的银子在何处?”秦淮问道。
范夫人招呼了一个心腹婆子进来,片刻那心腹婆子便将一箱银子同另一个人抬了进来。
秦淮将箱子打开来,只见那银子整整齐齐放了满满一箱。
他拿起那银子查看,却发现这银子本身并没有任何记号,可见那人谨慎。
他见此处该问的话都问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同范夫人道:“如此我便不再打搅了,只是你家里人冲昏了头,受人怂恿来到我侯爷面前自取灭亡,我们侯爷亦是有苦难言,如今也没有人要抄了你这范宅,这银子你自己收好,至于往后是去是留,便都由你。”
他说罢便一挥手,带着人离开。
小姑娘等他走后忽然对范夫人道:“娘,就是他害死了爷爷,我要给爷爷报仇……”
范夫人一听这话忙将她嘴巴捂住。
“你瞎说什么,没有人害死你爷爷!”她低声对小姑娘道:“你给我记住了,是你爷爷害死你爹的,你要说给你爹报仇,娘还没什么话说,给你爷爷报仇,那都是他自找的!”
小姑娘难过地看着她娘,道:“爹也是他们害死的……”
“不是……”范夫人忍着泪意道:“你方才也听见了,是给了我们银子的人害死你爹的,若不是你爷爷在外面赌博,恶名远扬,如何会招惹这样的祸事进入家门,你谁都不许恨,往后也不准去找谁报仇,听见没有?”
小姑娘撇着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了点头。
范夫人痛心地将她搂进怀里,她可不敢再让小姑娘生出了歪心思去,别说今日是听了秦淮那一通解释,就算没有这一通解释,她也不能让小姑娘活在仇恨中,毁了自己一生。
外头的人每每见到这些事件,官家的人都关起门来唏嘘不已,寻常百姓就更是不敢再过多讨论盛钦此人。
显然盛钦在众人眼中已经变得极为可怕。
他不仅野心勃勃,还滥杀无辜,仿佛在时间的证明下,他作为一个佞臣的面貌愈发完整地被显露了出来。
而当下,朝中局势就如同有了裂痕的瓷器一般,所有人在私下里几乎都忍不住蠢蠢欲动,盘算着各自的利害关系。
原先那些油滑的老臣在最初时候都被盛钦打的措手不及,而当下仿佛也都渐渐缓解了过来,他们寻摸出来头绪,逐渐都露出了油滑的本性。
这日盛钦不知为何一直都心事重重,他一回到府中便问了陵玉一句话。
“你可想恢复自己的公主身份?”
“二哥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陵玉疑惑道。
盛钦对她道:“你本就该是个公主,恢复你公主身份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问你当下想还是不想?”
陵玉闻言却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她低下头去看自己鞋尖的绣花,虽没有开口,但盛钦却好似从她这里得到了答案一般,只抚了抚她发顶,便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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