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入府来,他哪里亏待了她?
便是他心底里也都被她折磨的水深火热,一会儿似在云端,一会儿又似坠入了地狱,可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日他也猜到她会被他吓到,谁知道她会跑出府去。
你说她胆大,可她就连大声些说话都是怕的,你说她胆小,她又怎敢一个人跑出去?
他去寻她的路上,脑子里不知想了多少。
他甚至想,若她真的被人玷污了,他又要怎么办?
然而这种假象的画面只要略一浮现,他的脑子里便犹如刺入了一根细针,密密地作疼。
“到底是我难伺候,还是你难伺候?”他丢开了她的手,目光也变得更加冷漠。
小姑娘眼泪珠子串在了睫毛上,可怜的不得了。
君楚瑾却俯下身去抬手替她轻柔拂去,就在她以为他态度缓解下来的时候,又听他对自己说:“省着点流,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梅幼舒顿时懵住了。
等君楚瑾离开了海棠院,身上的那根弦都还紧绷着。
等微珀给他换来热茶,叫他喝了几口,终于缓出了心底那口气。
“她年纪小,还不懂事,您不该那样吓唬她。”微珀对他说道。
君楚瑾皱了皱眉,将茶放下,道:“即便如此,又岂能拿自己的安危当做儿戏,而且……”
而且其他的女子在梅幼舒这个年龄,做了母亲的大把都是。
她又岂能倚赖一个“小”字,就事事脱责。
她不懂事,他便教她懂。
微珀抿唇不语。
她是从未看到过对方如此后怕的模样。
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直接封了城。
哪怕他派再多的人去找寻,于珩王府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事情。
但封闭城门却是一件大事,哪怕官府追拿犯人都不能做到这一步。
只能说,这个小姑娘在他心里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分量,往后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她也不敢再去揣测。
只是这不管对于对方而言,还是对于小姑娘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他捧起了一个妾室,又叫他日后的王妃如何自处。
梅幼舒被抓回来虽受了君楚瑾的冷言冷语,却只当这事情就此尘埃落地,大不了他继续将她送给其他男人。
然而白日里,便是梨云见了她,都不肯与她多说半个字了。
梅幼舒虽是不解,却也不知该怎么问对方。
待梨云替她梳头的时候,梅幼舒瞧见镜子里的梨云还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了?”
梨云见她终于舍得主动和自己说话,只轻哼了一声。
梅幼舒眨了眨眼,想到昨日的事情,便垂了眸,道:“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带你一起走?”
梨云听了这话手下险些用了力,将梅幼舒的头发扯下一绺。
“姨娘,我是个做奴婢的,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可是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她闷声问道。
梅幼舒听了她的话,默了片刻,才问她:“你觉得我错了?”
“您是错了啊,退一万步讲,就算王爷真的要送给侯世子,那您至少也过着周全的日子,少不得吃,少不得穿,若是那世子喜欢您,您照样过着舒心的日子……”梨云小声抱怨道。
梅幼舒却忍不住抓紧了膝上的裙子,指尖扣进了掌心。
“不是这样的……”她眼中有着深深的雾,似藏着许多平常人都看不懂的东西,“不可以和第二个男人做这样的事情。”
梨云似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面色微红,道:“您这样说,难道那些寡妇再嫁都是不能的了?”
梅幼舒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不一样的情况和处境。
小姑娘也有自己不能承受的底限。
“其实……我只是更担心姨娘你的安危而已。”
在梨云眼里,小姑娘是个没有人疼爱的,没有人管教的,性格是古怪了点,但到底没有怀疑过梅幼舒的脑子里缺点什么。
这厢梅幼舒以为这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可不料君楚瑾一下了朝,便叫人将她带去了书房。
起初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结果他仅是在忙他手里的事情,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小姑娘一眼。
梅幼舒则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边上,连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只是时间久了,她难免都要感觉到身上僵硬了。
然而她什么都能忍,三急却是人最忍不得的事情。
梅幼舒见对方仍旧没有留意自己,便不想打扰对方,正要悄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对方陡然发出了声音,令她动作缓了缓,回过头去,却见对方的目光已然从手中的案卷上抽离,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这样的事情多少都有些难以启齿,小姑娘便低下头去,小声道:“我想出恭……”
最后那两个字她几乎就是含在喉咙里的,可偏偏对方还是听见了。
君楚瑾不说话了,她便当他是准许了,便往门口走去。
只是她到了门口,外头的下人却又将她拦住。
“殿下吩咐过了,不许您离开书房。”
“啊?”梅幼舒颦眉,因忍耐到极致才提出来的,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出不去,觉得下腹愈发胀了。
梅幼舒只得又回去哀求道:“您能不能让他们放我出去?”
君楚瑾终于放下手边的东西,起身领着她走到了内室的一处屏风,对她道:“你就在这里用吧。”
梅幼舒见那屏风后放着一个恭桶,耳根都止不住发烫。
“不可以……”她口中呐呐道。
他还在屋子里,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情。
“那便不用就是了。”君楚瑾扫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为难她。
在小姑娘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君楚瑾才大发慈悲地离开了屏风前。
便再是羞耻,梅幼舒也不得不在此地解决了出恭之事,只是她坐在里头盖上了恭桶的盖子,过了许久才愁眉苦脸的回到书房里去。
“您为何要将我拘在书房里,是不是要我做些什么?”小姑娘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气,试图解决这种尴尬的困境。
君楚瑾却淡淡地看向了她,道:“不将你拘在眼皮底下,你若是再跑了,要我再封一次城吗?”
梅幼舒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好又坐了回去。
只等到中午用午膳,君楚瑾才带着她去了另一处。
梅幼舒不知他要做何事,却见那堂屋桌子正中放着一个锦盒,君楚瑾便当着她的面将那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似细金镯子一般的物件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君楚瑾问她。
梅幼舒本能地摇了摇头,但心里却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君楚瑾道:“这叫锁芙蕖。”
梅幼舒听这名字觉得好生奇怪。
她没觉得这金器同芙蕖有半分关系。
“您要拿它做什么?”梅幼舒细声问道。
君楚瑾则是语气幽冷道:“锁芙蕖又叫锁莲(锁链),是青楼里的师傅专门用来扣住那些新入门的丫头的,只怕她们会生出逃跑只心,是以将这锁芙蕖套在女子的脚上,在将锁链固定在床头,不接客时便将直接将这东西连到铁链上去。
只有接客的时候才会解开来,让她们行动自如……”
他说着,甚至便朝梅幼舒看去。
而梅幼舒终于意识到他今日的举动是何意了。
他这是要将她锁在他身边么……
梅幼舒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有些惊恐地往后退。
“我……我不要……”
君楚瑾则是将那东西放回了锦盒中,又对她道:“实则这并不是最厉害的东西。”
他的手指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而冷硬的声音。
“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贞操锁。”他看着她露出抹笑来,却叫梅幼舒遍体发寒。
第47章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贞操锁为何物。
但听对方描述, 这锁芙蕖已经是够吓人的, 比锁芙蕖还要厉害的东西, 岂不更是可怕?
“那贞操锁乃是精铁制作,有许多外出数日不在家中的男子都会用在妇人身上防着她们偷汉子,那东西便如女子亵裤般,再加上铁锁, 那……”
他只说了个大概,梅幼舒便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她见他还要继续往下说,便立马拿手捂住了耳朵,“您别说了, 我不想听。”
君楚瑾将她的手拿下来, 道:“我便是这么说说你便听不得了,我若是这样对你, 你还能有命活吗?”
梅幼舒一听到后面的话,眼睛红得似兔子般,颤颤巍巍地捉住他的手抱在怀里, 哀声道:“您别这么对我,实在不行,您休弃了我,您送我去尼姑庵,我都不敢有怨言的。”
君楚瑾抚了抚她柔软的面颊, 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妾, 谈不上休不休的, 后者送你去尼姑庵, 你想去哪个庵?
整个京城里对出家女子待遇最好的便是那碧霞庵,可几乎都没什么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幼舒的脸还贴着他的手心,轻轻摇了摇头,但泪眼里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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