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童可以下床任意走动了,他身着一袭白衣,泼墨衣摆,长且柔顺的头发不再由发带束起,任由其泼洒在背后。不知道是不是消瘦的原因,他整个人看起来高了些,温润如玉的面孔多了两分硬朗,一双桃花眼看人再无三月春风意,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一副高不可攀的感觉。
菁仲望着这样的世子,心里说不出来的苦酸。
“世子,这几日三公主要见您,都被王爷拦了下来。”
钟离童听到“三公主”这三字,唇角含着如影若无的笑容,长袖中消瘦的手来回把玩着一根发钗。菁仲自是看得出那是凤鱼簪。
自从世子醒来后,身边就不能离开这件物品。
“三公主?要不了多久,什么都不是了。”钟离童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声音依旧如故,却是刺骨的冰冷。
“可是世子毕竟和她有婚约,皇上一日不倒,三公主一日不能得罪。”
婚约这词再次戳痛钟离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垂眸看向凤鱼簪,对着它,他眼中竟流转着温情,“她快乐吗?”
菁仲自是知道钟离童口中的“她”是谁,鱼安殿下嫁给了不爱的人会开心吗?
菁仲不敢回答。
钟离童冷哼一声,将凤鱼簪小心翼翼收好,抬眼望向菁仲,“你与谢宁甄说,几日不见,钟离童甚是思念三公主,不知可否再见一面。”
菁仲意外,“世子你现在并不受她要挟了,为何还要迎合三公主呢?”
天越来越冷了,钟离童起身,颀长的身子走到窗前,轻轻一推,冬日的暖阳撒在这张苍白的脸上,给予些许余温让他的面孔生活起来,钟离童闭上了眼睛,唇角弯了个弧度,“谁说见她就是要迎合呢?本世子还有许多账……没和她算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咳咳……
第59章 钟离童恼怒
京城有个摹淑湖,它坐落于轻纱坊巷子的后面,正值一月初,湖边树木萧瑟,光秃秃的略显干巴。湖心有座亭子,岸边曲折的桥可通达。
这已是第二年,去年的最后一场雪融化干净了,可寒风依旧凌冽,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亭子中央热雾袅袅,底下寒风吹过,翻飞那染了墨边的白色衣摆。
谢宁甄站在岸边望见那亭中绝代风华的身影,钟离童就坐在那煮着茶,远远望去似是能瞧见那眉眼的认真姿态。
“三公主,现在过去吗?”小皖懦懦地问道,她神色几分畏惧,怕极了谢宁甄。而现在……那个四岁孩子不见了的事情还没和谢宁甄说。要是三公主知道了,定要拿她出气了!
谢鱼安嫁走了,她心底多了几分安稳,认为钟离童真的就属于她一个人了,谁都夺不走。
尤其是现在钟离童身上透露出几分与之前大大不同,将人拒之于外的气息,让谢宁甄占有的欲望更强了。
谢宁甄脱下了外面一件披风,染着红色豆蔻的手指轻抚了一下转而递给小皖,眉眼轻挑,精致妆容过的脸蛋越发明媚,“这你替本宫拿着,你就守在这边等本宫回来。”
小皖慌忙接住,扫了那张脸又惊恐垂首,她知道三公主之前可是乖巧伶俐模样的,而发生那事后却变得如此媚俗。
这种想法小皖有,但她绝不能表现出来。
望着那塔上桥的婀娜多姿背影,小皖一惊。三公主怎么是披散头发的发髻!
钟离童察觉谢宁甄朝他走来,毫无面色,兀自倒了一杯茶。
谢宁甄走到钟离童身侧,垂眸望着那张玉琢般的面孔,妄想一把抱住他,却被他单手反扣住,空气中响起咔嚓声。
“啊!”
钟离童听到她的惊呼,面不改色,轻轻挥手将她甩开。方才那一系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倒茶的动作。
谢宁甄甩了甩红肿的手腕,委屈浮上表面,“钟离哥哥居然开始欺负姑娘了。”
这话引来钟离童的讥笑,他抬眼对上那张特意画过的小脸。谢宁甄和他对视着,那双桃花眼中眸色深沉,仿若孕着古泉,令她更心动不已。
可是耳边的话却把她一棒子打入谷底。
“三公主自知不再是个姑娘,却毫无自知之明地将发髻垂下,妇人盘发不懂吗?”
妇人盘发……她那个会顾及别人感受的钟离哥哥居然再提醒她那个耻辱的过去。她也不想啊,她也不想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公主整天盘着头发,这要受多少非议!更何况也是今天见他,才冒险盘如此的发型,就担心钟离童嫌弃她的不洁。
钟离童不管这个女人想什么,将那满满的一杯茶递向谢宁甄。
望着那淡绿色的茶水,茶满送人。
“钟离哥哥。”谢宁甄有些不可置信,“是你邀甄儿来的,现在就想赶甄儿走吗?”
钟离童轻笑,“三公主误会了,臣无此意。”
钟离童怎么可能连这种礼仪都不知道!无非就是见着她的人,内心是极度抗拒的!
谢宁甄将那股不满吞咽下去,毕竟她还是有质子在手,也不想着钟离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提着裙摆向对面坐下。
那股小女儿的气息掩藏住,露出骨子里的成熟,“钟离哥哥,甄儿在你生病期间多次拜访,屡次被拒,你可知晓甄儿这颗心有多难过吗?”
见钟离童不语,谢宁甄扫视一下他整个人,想摸向那搁在桌面上骨骼分明的手面,却被一杯滚烫的茶水挡住,灼得飞快收回。
“不愧是受多人调/教过的女子,饶是相识数年,也再不见那一份纯粹。”
以着温柔的嗓音说着毒辣的话,谢宁甄心抽痛,调/教?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阴影!都是谢鱼安害的!
钟离哥哥你怎么可以用这个来伤甄儿的心呢?
在钟离童这边受到了无数冷漠,谢宁甄想到那个小儿,突然露出一抹得逞笑容,“钟离哥哥想着约甄儿出来,是否想知道那个小儿的下落?”
钟离童眯了眯眼睛,原来她还不知道三公子已经被救走了。
那这次计划有变,可以玩大一点。
见他如此表现,谢宁甄以为自己猜到了,现在可是她占据优势,于是体态优雅地换了个坐姿,“哎呀,可怜本宫那个姐姐,因为一个四岁小儿被最爱的人伤的体无完肤,现在嫁到晏睨不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还思念着本宫的钟离哥哥。”
鱼安最后与他说的话不停地冲击在脑海,她说她的心拿回来了,她说她祝各自安好。钟离童神色微变,那块柔软的地方被扒了开来。
谢宁甄见此话奏效,钟离童不再是那副生硬的表情,她心里抖生快意,掐着手指算了算,“啊,原来姐姐嫁去这么长时间了,人应该到了晏睨吧。钟离哥哥,你说鱼安姐姐会和你的弟弟相濡以沫吗?”
钟离童神色慌乱,撇开视线不去看谢宁甄,可这并不代表谢宁甄就此放弃,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向钟离童靠去,轻笑低声,“嗯,说不定昨晚良辰美景,两人相拥入眠,晏王殿下也好好调/教了鱼安呢……”
呼吸一紧,谢宁甄瞪大眼睛看着钟离童恼怒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笑得更是花枝乱颤,对着那微红的双眼不解气地尖声道:“啊,哈哈,那可是本该属于钟离哥哥的妻子啊,可惜你们不能相拥共枕,她要和别的男人睡,那个男人不是你哦,可是你的弟弟晏觉书!咳咳咳……”
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谢宁甄张着嘴痛苦地闭上双眼,“放开……”
钟离童脑海里都是一副画面,是鱼安与晏觉书相拥一起的画面。他眸中浮出痛苦,那巧笑嫣然的姑娘不是自己的了。
他果真对谢宁甄下手太轻了,这么想,扣住她脖子的手一松,谢宁甄刷得一下趴在桌子上捂着脖子猛咳嗽。
不待谢宁甄反应过来,头皮发麻一痛,原是钟离童拽着她头发把她拉到眼前,对上那似是染血的双瞳,谢宁甄心一颤,害怕由内而出,“你……”
“谢宁甄,你好好珍惜这几天吧,潇洒放肆的日子不多,学会知足。”钟离童眯眼轻绘着那副令人生厌的面孔,声音含着许戾气。
话落,带着五分力气将她脸甩了下去,谢宁甄脸面猛砸在盛着茶水的薄瓷杯上,杯子击碎,几片戳入娇嫩的脸上,她吓得滚下桌子,手指颤抖不敢摸脸。
“啊——本宫的脸!”
女人的尖叫与哭喊声响彻湖面,钟离童不再看她一眼,从容起身,颀长的身影立在亭中,衣袖被吹了起来,大有遗世独立之态,可他心里终是藏着东西的,垂首从袖中拿出那个物件,看了一眼,心还是好疼。
*
“安儿,新做的衣服送开了,你穿上吧。”
晏觉书从屋外回来,边说这句话边关上了门,回首望见那个小姑娘裹着自己的衣服坐在桌前吃东西,她是赤着脚的,虽然屋内地上有厚毯子,碳火还在烧着,晏觉书还是怕她冻着。
他们住在琳湘苑三天了,可是晏觉书只有晚上来这里,白天好要忙着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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