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凌渊承了杨际的情,也就只能为杨际所用了。
这样看来,的确是比直接再打沈璎的主意要有利得多!
“那看来杨际很快就会找上凌渊了。”他看向霍溶,“你这亲怕是结不顺利了。”
霍溶目光深深:“看凌渊怎么选择吧。”
说到这里他又道:“成亲的事先搁着,等凌渊那边的消息来了再说。
“眼下头疼的是杨际要杀我,他派来的一批人全死,必然不会善罢干休,再来的话不一定会刺杀,倒有可能是盯住我。
“这才是麻烦的地方。影卫们不能随便露面了,日后出入的确要当心些。”
谢蓬道:“原本还可以做做戏让他相信你和你的小娇妻没有可能在一起。如今侍卫全部灭了口,想瞒过他也不容易了。”
但在事发当时,灭口又是必须的。但凡走漏一点消息出去,让杨际知道他身边有诸多宫廷影卫,便将引来无穷后患。
霍溶没有吭声。
管速在门口道:“爷,吴妈炖了鸡汤让吉祥送来了。”
谢蓬闻言看了下霍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
长缨没再过问霍溶的伤,反正吴妈总会把吉祥带回来的消息跟她转告。
吴妈每日给霍溶炖汤,弄得家里一天到晚飘着一股子补药的味道,如今她看到活鸡都要绕道走,也不知道连日喝汤的霍溶感受如何。
接下来这几日也没再听到霍家有关于婚事之类的动静,长缨基本已经相信那天的话不过是霍溶为了气走她而信口胡诌,后来在衙卫里遇见,于是也停步问了句伤情。
他回应淡淡的,长缨也没有放在心上。
比起提亲,她更愿意思考太子刺杀他的用意。
事发四五日之后,长缨自佟琪处知道了他们遇险经过,自然也锁定是太子所为。
相比较起来,皇帝就算想对付霍家,似乎也没理由突然在这当口下手,因此还是太子嫌疑大些。
她也觉得此事是因刘蔚而起。
但如果是因为刘蔚,那显然她也应该在针对范围之内,如何却不曾动她?是来不及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的心思挺多,可惜缺少线索,实在难以琢磨出什么名堂。
因着霍溶遇险,长缨也分了几分心思到湖州近来民风上,获知的结果是依旧匪患颇多,时有流寇扰民的消息传来。
下旬收到少擎来信,才知凌渊居然也去过杭州。
凌渊近来跟她都毫无交集,她不知道姑母那边有没有给过他关于凌晏的线索,但想想也不可能会有,有的话凌晏当初又何必瞒着他们?
不过有他留下的护卫在杭州帮忙,少擎也要顺手些。因为杭州比起湖州,更不平静。
这日宁氏打听到她休沐的日子,请她进城看戏。
正梳头的时候徐夫人又登门来了,原来她和徐澜已经订下启程的日期,就在当日,特来辞行,说饯行的话就不用了,来日都在朝官为将,总归还有碰面的机会,不差这一时。
长缨便着吴妈封了几样精致小礼,先至徐家送行,与徐澜寒暄了几句。
临走时徐澜把他即将调往的屯营说了给她,竟是中军都督府麾下卫所,他此去是任卫所副指挥使。
“我先北上,等你早日风光进京!”他笑着说。
长缨也替他高兴。
进城的路上想想,如今快六月了,之前的八个月又只剩下七个月了,等待了三年多,也快接近曙光了。
宁氏找的这间戏社排场不小,出入的也都非富即贵。
宁氏订的是位置极好的包厢戏座,居然只有她一个人,长缨还以为宋钧也会跟着来,只好把带来的点心拿了给她。
“他父亲来信了,还捎了玩偶给他,他玩得不想出来。”宁氏笑着,又敛了敛色,“不过我也没告诉他我来接你,带着他听戏,听不成。”
长缨就顺势问:“宋学士他们在京还好罢?”
宁氏笑容敛了敛,给她添了茶,说道:“家翁精神倒是极好。”
长缨点到即止,不再问了。但也没有忽略她眉宇之间一线浅愁。
这位养尊处优的少奶奶,能带着长子与婆母一道回来祖宅,想必在夫家的地位是不必忧虑的。
此刻提到宋逞时她眉间的愁色,就只能是家里的事。
而眼下这时候,除去宋逞在朝跟顾家作对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宁氏点了几出文戏,两人边看边说话。
底下锣鼓声响,一出结束,正要转场的时候园门处却起了些骚动,好些人纷纷地起身往外走,边走还边议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宁氏起了疑惑。
正好转场中锣鼓歇下来,长缨侧耳细听片刻,说道:“街头不知出了什么事,很多人吵闹。”
宁氏微微变色。
长缨身为军门中人,遇到这种事自不能袖手旁观,但顾忌到宁氏是高门少奶奶,便道:“我下去看看,您先坐着。”
宁氏点点头。
湖州城很繁华,戏园子做的又是有身份的人的生意,沿街四处便商铺林立。
出事的地方是个酒楼门口,几个人正在打斗,原本大约是围满了人,此刻众人却因为打起来而纷纷退向四处。
对打的双方都是练家子,但人数却是三对一,招式像是江湖人,被围攻的这人已经受了伤,而对方三人的言行举止透出几分别扭。
周围一片骚乱,好些摊贩已经撞翻在地,当中还有老人的呼喊与小儿的哭闹,有人在喊报官,亦有人跟着起哄。
长缨今儿出来没带剑,便招呼紫缃回戏园子里取武器,然后问身边人:“我是南康卫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立时有人道:“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那三个人似乎是东瀛人!”
第168章 朝局不稳,海患之乱
湖州已久未有东瀛人作乱的消息,长缨听完往前方看去,只见果然那三人武功招数十分怪异,但被打的人则有明显的中原人的口音。
正好紫缃已拿了把长枪出来,她接在手里:“何人在此闹事!”
对打的双方看到突然来到跟前的她,有片刻的无措,但紧接着又发起了狠。长缨抡起枪竿往那三人扫去,腾身踏树,再来一记回马枪,立时将他们挑翻在地!
那受伤的男人捂着腰腹爬起来,指着身后酒楼:“那里头还有他们的人!快去捉!”
他面目狰狞,使唤长缨的口气也带着命令。
长缨才皱眉扫了眼他,顿时,那酒楼上头又飞过来一道寒光,擦过她耳际直射向身后男人!
紫缃眼疾手快,将他往旁边一拖,那寒光避过要害直接没入他右肋!
酒楼里原本躲着没动的人纷纷尖叫着冲出来,紫缃见状要扑进去逮人,长缨拉住:“不要去!把这几个抓起来!”
周围的嘈杂在打斗休止那片刻暂静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往这边聚拢。
受伤的汉子倒在地下大口喘气,长缨将他挪到树下靠着,问他:“你们哪路的?”
汉子口气恶劣:“问我做什么,你去追凶手啊!”
长缨一掌劈在他臂头:“老实点!”
汉子控制不住地往旁侧翻。
待要口吐狂言,紫缃往他这边又是一记:“这是南康卫的沈将军!你敢叫嚣!”
汉子一时被镇得不能言语。抬头见长缨还冷冰冰看下来,便咬咬牙忍住肋上传来的痛感,说道:“他们是海面上混的。”
“倭寇?”
“差不多吧。”
长缨皱了下眉头,又问:“那你是什么人?怎么跟他们起冲突的?”
汉子吐着血,道:“我给他们备货,出了点纠纷。”
备货是江湖话,沿海倭寇们原先多是在海面打劫商船,后来海运禁了重开河运之后,出海的商船锐减,倭寇们便转为上岸搔扰黎民百姓。
抢劫掠夺,或是偷盗,再后来便出现了倭寇与岸上个别心术不正之人合伙牟利的现象。
比如这些线人会瞅准一些门户不严的大户,或者趁运送财货之际勾结倭寇,到时间伪装本国匪徒打家劫舍。
汉子说的备货,便逃不过这些人范畴了。
“怎么回事?”
长缨刚问到这里,身边即传来宁氏的声音。长缨看了眼她,继续问这汉子:“你给他们备的哪户的货?”
汉子听她这么一说,知道是个行家,踌蹰着张了嘴:“你没必要问哪家。这跟哪家也没关系。”
“那你跟他们起的什么纠纷?”
“我,我扣了他们一包货。”汉子说到这里,急喘气道:“帮我止止血,我快死了……”
长缨冷眼觑着他,给紫缃使了个眼色。
虽然死不足惜,但对方那伙人未免也太猖狂,此处离杭州还有百余里,一个杭州城都不够他们祸乱的,居然都把手伸到了湖州,相较之下,这汉子暂且还有点存在价值。
宁氏双手紧攥:“江南海患竟已到了如此程度么?”
长缨闻言,顿了下说道:“是早就很严重了,只不过往往都只是耳闻而未有目睹。
“杭州沿海的村庄深受其害,甚至于有些倭寇伪装成大宁人驻扎下来,每每官兵巡察便装成百姓,官兵一走则开始四处搜罗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