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疼。上药的时候能平静一些。
白翩无法勉强,却也没有离开。
他望向镜子里的她,依然那么面无表情,上药的动作那么机械,偏偏流露出一种伤感,她自己都无法察觉。
他后悔自己不该用火。那像极了燃烧的魂魄。像烟花,像流星,像一切不吉利的东西,像所有不美好的回忆。
他想她在糟糕中已经活得算好,因为不停在忘记。前几天他不经意提起袁进,她愣了好久才说那句凡夫俗子,语速慢了许多。好像都是前生的事。
她还那么年轻,倒像活了几辈子。
她是天地之间最特别的存在,必须经历最特别的时光——只能珍惜当下,不能留恋过去。
并且没有将来。
白翩走到她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微微抬眼,不懂他为何热泪盈眶。她很快移开视线:他又想表演。
白翩这次走了小言路线。
“我知道你难免灰心,只是总要心存希望。也不必太勉强,或者看开一些,放纵一下也行,这样闷着太不值……”
这个人教会了她算账,这时候又说不必勉强——矫情得一如既往。
她目露不屑,他难免叹气:
“如今还不信我?”
她清晰而沉重地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白翩笑了,干脆坦诚:
“我不是袁进。冷言冷语也好,恶语相向也罢,于我都无妨。你若愿意天天骂上我一百遍凡夫俗子,只要你能解气。你觉得累可在心里骂我,我也能听见。随你怎么发泄,别憋在心里。”
焦女王斜了他一眼: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贱的人。”
白翩很得意:
“我在你心里总算得了个第一。”
焦女王觉得把吕知行换成白翩这笔买卖还是赔了。
大鹏换白雁,战斗力下降不说,还得浪费不少口水——吕知行比他话少多了。
焦女王的口水乱飞:
“我一直觉得你像个女人。你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他们都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喜欢你,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
白翩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
“因为我演技好,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给甜头,什么时候该给拳头。我时而把他们当人,时而把他们当畜生。”
焦女王彻底无语,他却还在继续:
“我思来想去其实待你不同。我明知你看穿我,偏还愿意演戏,明知你我无义,还在表演有情。后来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戏假情真,还是戏真情假。”
焦女王连白眼都懒得翻:瞧,又人戏不分。
他的思路却已经清晰:
“分不清就不必分了。一切全凭心意。”
他突然俯身,亲了一记她的发顶。
焦女王扭头瞪他。
他摸摸她的头,轻叹:“总觉得不够本。”
焦女王把他暴揍一顿,他望着一地的羽毛,还是那句“不够本”。
焦女王把他扔了出去。
白翩靠在岩壁上喘息,去问前方无尽的黑暗:“这辈子太短。”
他比她多活了几十年,她还没说短,他却真觉得短。短到一切蒙昧情|念,刚刚澄清便无可转圜。短到来不及去想相爱,说一句真心话都难。
妙又妙在短。
短得看清一切,短得别无所求,短得只剩守候。一根稻草都舍不得放在她身上。
一切看似补偿,其实只在吃糖,直至舔到那层毒芯,心甘情愿一同沦亡——
情债怎么够偿?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终于找到了言情作者的感觉!!
第133章 互为道侣
一灯大师最近频繁地请人喝茶,终于不再用他心爱的汝窑,而是换上了一套铜的。
焦女王喝了一口就嫌闷,自己出去转悠了。
白翩只能长话短说: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一灯大师闭目长叹:
“该来的总要来。”
白翩质疑:“你指使吕知行的吧?”
就为了推卸责任?
一灯大师摇头:佛曰,不可说。
一灯大师装深沉,白翩却觉得必须说清楚:“你也看到了,作战我不及大鹏。”
一灯大师掀了掀眼皮又合上:
“谁也不知道除魔的功德有多少,能不能抵过她的孽障。决计不能拖,有畏战之嫌。”
白翩说若我与她结为道侣,丹书血契,分担罪过又如何?
一灯大师终于睁眼:
“天道容你做唤龙者,已是最大的退让。其余一切不宜强求。”
白翩出来时,焦女王还在廊下看风景。
眼珠子一动不动。
白翩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焦若昀和他怀孕的妻子,很是幸福的光景。他没有回头,知道她的眼里没有波澜。波澜只在心中。
白翩终是开口:“平凡日子也不错。”
焦女王懒得理他——他自己就能说上半天。
白翩果然扮演了他想象中的女主角,一腔一调都是那么高傲。
“凡夫俗子,有什么好?”
焦女王勾起唇角,在一瞬的笑意绽后,就向那对恩爱夫妻出手——白翩以身相挡,毛全掉光。
众人所见,唯有一张鬼魅般的脸——龙鳞斑斑,杀气腾腾,明明没有见血,那血却淌到了心里,寒意遍袭。
她就站在那里,身份不言而喻——地狱使者。
下意识的尖叫之后,便是漫无边际的逃窜。
一灯大师现身疏散群众。他来不及斥责那条龙,即刻把徒子徒孙都撵走。
白翩变回人形:“别做傻事!!”
焦女王也不勉强。她复又坐下,一派闲适高雅,仿佛方才的杀招只是一时兴起。
她不急。杀人对她来说太容易,一个一个来,谁也逃不掉。她罪孽深重,不在乎再多一点。权当陪葬。
白翩的道袍已经染血,他勉强站直了身子,得到的却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
“这就是发泄。”
够不够别致?
白翩差点当场打自己的嘴巴。谁让他嘴贱说大话?
一灯大师不敢走过去,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人听见。
“女施主,何苦来哉?”
焦女王转了转眼珠,古井无波便似活了过来。那神情很难描述,庄严中带丝魅惑,仿佛一点即燃的星火,或许只能用一个词概括——死亡。
一灯大师立马闭上眼睛念经。
焦女王轻笑一声:
“老和尚你别怕,我不会杀你,但可以杀别人。你这个庙,估计也得毁在你手上。我好心提醒你,别把小和尚们都赶走,梦魔还在外面呢。”
一灯大师告诉自己不能哭:
“你到底想怎样?”
白翩坐在一边疗伤——白脸|红|脸|都让她唱。
焦女王的口气愈发轻松:
“反正我是要死的,我怎么想没有用啊。办法应该是想活的人想,你说呢?”
一灯大师转身就走——他急着把小和尚们叫回来。
焦女王不带感情地瞄了白翩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不能打,只抗造。”
白翩压根儿就不气。他把一地的羽毛收集好,寻思着再做一副手套。
他收完了羽毛,心却静不了:她怎么就能确定,他能拦下方才的杀招?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不是太震惊,因早有预料——她已经是魔,杀心起灭,只在一念之间,毫无道理可言。
白翩不懂:大鹏还能制住她,他却不能,天道为何如此决定呢?
天庭。
文殊菩萨追着太上老君打。
太上老君扒拉着瑶池的栏杆差点跳下去:
“你再过来我就跳了!”
文殊菩萨冷笑:
“人家三生三世都跳诛仙台,你跳个瑶池还磨叽!!”
太上老君无奈: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这个……欲成佛,先入魔,正如欲相爱,先相杀嘛!!”
文殊菩萨拎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来:
“万一放不下呢?”
太上老君就说了实话:
“要不是我惜才,多条龙炼丹也不错啊。”
文殊菩萨扭头就砸了他的炼丹炉。
太上老君当场昏过去。没听见道童们的议论:“难道这就是先相杀,再相爱?”
焦女王是真入魔了——谁让她吸了那么多怨气?
她最近边吃玄术师边思考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魔龙,还是龙魔呢?哪个更酷炫?
乔玛说魔龙更好,一听就是大反派,最后才死的那种。
白翩很快上门送手套。
焦女王不想要:“都快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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