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手一挥,立刻有两个小丫鬟将门槛外的枕头被褥收走,丢在外面的确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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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回门的礼单是太夫人那边亲自开了送过来,萧瑾瑜看了看,礼单长长的一条,比想象中的还要丰厚,显然是代表对她这个孙媳妇非常满意。
齐衡身着一身黑色长袍,不过身上红色的麒麟纹倒是与萧瑾瑜今日的红衣,非常相配,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装一样。
"祖母最近精神不济,已经许久不理后院的事儿了。她亲自开单子,肯定是怕旁人开的让你不满意,所以直接让那些坏心眼的人歇了心思。"他拿过礼单瞧了瞧,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丰厚的礼单,恐怕要把你们家的私库搬走不少吧,如今不知道这院里有多少人气得跳脚呢。"萧瑾瑜眨眨眼。
"什么你们家,是我们家。你如今是齐家媳,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私库里的东西大半都是我挣来的,全搬去你家也没什么问题,只要我的老丈人能看我顺眼些,我就阿弥陀佛了。"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动作虽轻,却还是让萧瑾瑜龇牙咧嘴的。
之后两人又闹开了,双胞胎看着两位主子又你一下我一下闹着玩儿的架势,脸上都带着几分无奈。
明明四爷如今是齐侯府的顶梁柱,虽然不是经常板着一张脸,但是气势绝对强悍,让人不敢凑得太近。
她们俩之前也伺候过郡主,只觉得郡主明艳大方,不愧是王府里养大的姑娘,那通身的气派,就不是一般门户能比的。
可这两人一旦凑在一起,那完全年龄缩水了至少十几岁,跟两个三五岁的稚龄孩童一般,为了丁点的小事儿就闹起来,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危险的玩闹。
果真如萧瑾瑜之前说的,这回礼都快把私库搬了一小半走,长长的车队跟着,还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两个人到了马车上也不消停,也不知道为何,齐衡今日特别能闹她。
没两下就把萧瑾瑜给惹恼了,"齐温平,你都多大了,别跟个没吃到糖的孩子一样,粘人得很。"
齐衡给她的回应是更加粘人,最后下车的时候,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两个极其清晰的牙齿印,显然是被咬的。
当时萧瑾瑜咬得又急又狠,都见血了,这会儿血迹被擦去了,但是红通通的齿痕还清楚地留在上面,只要他一抬手,就能露出来。
"卿卿,卿卿你回来了,爹来接你啦!"
刚到王府门口,就已经听到萧荣欢欣鼓舞的声音,显然是早就出来迎接她了。
"我屋子里有伤药膏,待会儿拜见过爹娘,我带你去敷药。你注意用衣袖遮掩着些。"
萧瑾瑜没急着下车,反而是拉住他的手,拽着衣袖把那两个牙印遮挡仔细了,轻声地叮嘱着。
说话的时候,她愣是没敢抬头瞧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竟然咬的这般重。
主要是齐衡太讨厌了,她一时没控制住。
"好,那你得多在老丈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是他想打我,你也得护着我。"他抓住机会替自己谋福利。
"知道了,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怂。"她不耐地说了一句,直接撩起帘子下车了。
因为是回娘家,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也都了解自己是什么人,所以萧瑾瑜也不耐烦装成淑女的模样,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卿卿啊,我的好闺女,你瘦了。是不是受苦了?"萧荣立刻冲上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万分心疼地道。
萧瑾瑜听着自家亲爹这略带夸张的语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这两天除了吃和睡,就是跟齐衡掐架来着,不仅没瘦,还因为吃的太好肉松了点,结果萧荣愣是看出她瘦了。
"爹,我没瘦,我好着呢。侯府里特地请了燕北的大厨,还有温平煲汤给我喝,我都怕自己变胖了。"她轻声解释道。
这可没有撒谎,他们院子里就有小厨房,成亲第二日齐衡就煮了汤给她,也不用出门,所以并不怕其他下人知晓背地里非议他。
"那他是何居心?是不是想养胖你,让你变得丑陋了,然后就可以去找其他漂亮姑娘了?卿卿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可不能被他的小白脸和漂亮话给蒙骗了!"
萧荣立刻变脸,非常不满意地道。
周围寂静了片刻,众人显然都非常无语,果然齐四郎在王爷这里,永远都只能领到挑剔的差评了,谁让他把人家宝贝闺女给抢走了呢。
"娘子。"
萧瑾瑜想顺口安抚的时候,身后传来齐衡的呼唤声。
就见他撩起车帘冲她笑,还没有从车里下来。
"磨蹭什么呢,下来啊。"她拧着眉头说了一句。
明知道萧荣看他不舒坦,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傻不傻。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也最会讨好人了,怎么今日倒是变蠢了?
齐衡并没有下车,而是撩了撩衣袖,手腕下的两个牙印若隐若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顿时萧瑾瑜的闹钟警铃大作,她顾不上哄亲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呢,我们说好的。"萧瑾瑜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娘子真好,硬要扶我下车,我虽然伤势未痊愈,但也不到那种弱不禁风的地步。"他不理会她的警告,而是扬高了声音,语气温和地道,让周围的人都听个清清楚楚。
他顺势就搭住了她的手,慢慢地下了马车,这在众人的眼里,就是齐衡喊了一声,萧瑾瑜立刻担忧地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来,似乎是怕他磕着碰着,完全把他当稀世珍宝一样看待。
众人表情各异,心里都在嘀咕,这男女的身份似乎有些颠倒了。
难不成平时在侯府里,齐四郎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状态?
跟着出来看热闹的陆少亭,到这会儿都不敢开口说话,稍微想象了一下齐衡靠在萧瑾瑜肩头的场面,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完全不敢再往下面想了,简直是辣眼睛。
"你个臭小子,离卿卿远点儿。"萧荣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觉得他的宝贝闺女被什么脏东西黏上了一般。
"岳父,小婿是卿卿的夫君,本来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能离得远,只想靠得更近一点。"
在气萧荣这方面,齐衡简直是无师自通。
"那你要卿卿扶你下车作甚,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理应是你照顾她!怎么反倒要她处处迁就你?"萧荣据理力争,一边说还一边疯狂给萧瑾瑜使眼色,希望她赶紧看透这个小白脸的本质,立刻远离他。
可惜萧瑾瑜并没有朝他看,而是看向白雯,现在她有一点理解娘的感受了。
"小婿是跟岳父学的。当初在燕北,总见岳母时常安慰岳父,外加您二位感情始终如一,小婿就觉得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是你们感情永恒的秘诀。"
萧荣听到他这番话,差点要气吐血,似乎想冲上前用拳头教他做人,结果还没过去,就被白雯给拦住了,低声说了两句。
萧荣立刻又往她身边一靠,非常不顾及形象,比齐衡还夸张。
齐衡打量了两眼,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萧瑾瑜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开口道:"你别学我爹啊,我可不像我娘那么好说话,你敢现在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分分钟翻脸啊。"
"好吧,我果然还是不够努力,才没能让娘子心软。"齐衡委屈巴巴地道。
这句话把萧瑾瑜刺激得打了个哆嗦,她总觉得这次回门,给齐衡开发了一个新技能。
几人总算是进了屋,卓然和曾跃也都在前厅等着了。
虽说萧荣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人丁不算兴旺,但是这前厅里依然围坐了一圈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眼神里充满了祝福,就连卓然今日都穿得比较喜庆,不再是一身素服的模样。
"得了,你小子跟我来书房,我们爷俩好好叙叙旧。"
萧荣收到了白雯的眼神示意,立刻冲着齐衡招招手,显然是王妃私下有话跟闺女说,有些话的确是女子之间才好问的。
萧瑾瑜跟着白雯一路进了后院,她的院子还是跟出嫁前一样,里外都有丫头守着,打扫的一尘不染,外面的绳子上还晒着锦被,显然是留给她午休时盖的。
看着这里熟悉的景象,不过是刚离开两三日而已,就让她有些怀念了。
"平时你最喜欢月季了,每日都让丫头折几支,换换水,你刚离开还有些不适应,你爹没事儿就要来坐一坐。"
白雯见她的视线盯在花瓶上,不由得低声解释了两句。
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萧瑾瑜出嫁之后,夫妻俩是真的感到了几分寂寞。
离开了燕北,四周的环境其实都是陌生的,也不会再有那一摊子封地的事情要他处理,白雯一直在忙活嫁女的事情,也没有出去参加贵妇圈的宴席,所以两口子倒是真的闲了下来。
一旦空闲下来,对女儿的不舍就更加清晰了。
"没事儿,我经常回来看你们便是,反正离得又不远,坐马车不过几步路的工夫。况且温平已经被免职了,应该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陪我,到时候让他一起跟过来,婆家人就不会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