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银甲黑衣暗卫腰间皆配着一把短剑,剑锋之上血迹未干,一滴一滴猩红的鲜血滴在靴子上氤氲不见:“潜入北晋探访九将军下落的一百二十三名刺客皆已毙命,属下清查了淮阳侯府、沈府、慕府所有接触过夫人的奴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沈淮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瓷器碰撞的轻微声响清晰可闻,灯花爆灭,纱制灯笼内的蜡烛灭了两个,殿内暗沉了几分,他淡淡道:“继续。”
“安神香经手之人太多,属下暂时还未彻查清楚。”
“还有呢?”
苍青冷汗涔涔,不明所以,抱拳下跪:“属下愚钝,还请侯爷明示。”
“南诏溧阳总督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沈淮放下手中的茶盏丢在地上一枚令牌,语气温和疏淡,“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九将军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尚无活路,你认为楚策会容得下你这个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小人?”
那人死死握着剑柄,精瘦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沈淮无波无澜的几句话让他心如死灰,瞬间如坠冰窟。
只听啪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响,上好的汝窑骨瓷茶盏摔了个粉碎,苍青手中的剑还未出鞘,双目圆瞪缓缓倒下,沈淮眸光阴沉瞥了他一眼,用白色的绢巾慢条斯理擦拭手上的溅到的几滴鲜血。
烛光映衬着他俊美的面容,温文尔雅中透出的薄情阴郁让人不寒而栗,另外几名暗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变着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他们何曾看到过云淡风轻的侯爷动过这么大的肝火。
苍青临阵倒戈成为南诏在北晋的内应侯爷将计就计听之任之,必要时反将一军让这枚棋子为己所用,今晚发难更多的只是迁怒。
沈淮揉了揉额心道:“安神香务必彻查。”
“是。”暗卫试探问道,“慕小姐,慕小公子那边……”
他冷笑道:“慕瑾,慕珩,林嬿婉,魏攸宁 ,锦瑟……她身边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外面雨势渐大,沈淮撑着油纸伞走到兰漪苑,廊下的宫灯被雨打灭了不少,雨打芭蕉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无端有些萧瑟。
西秦政权更迭,南诏兵荒马乱,东蛮野心勃勃,北晋安能独善其身,暗线探访得知东蛮退兵之后在暗中接洽十三部落,皇舅急不可耐的欲让慕玖训练几支精锐骑兵也是防患于未然。
若战事再起,他难道要在新婚之时抛下她远赴边关?念汝的身体让他如何放心?更勿论那些针对她防不胜防的暗箭。
沈淮推开房门,隔着屏风绵软的声音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拂开虾须软帘,天青越绣幔帐,转过九折屏风,慕玖穿着月白色绣白玉兰的亵衣拥被靠在软垫上望着他笑道:“我猜你肯定想我,睡觉前必然会来看我一眼的。”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唯恐带进来的寒凉水气让她着凉便放到了外间,他搓了搓手让它温热了一些方俯身给她拉了拉滑到腰腹处的被子:“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
慕玖道:“你说起情话来真要命。”
沈淮柔声问道:“怎么醒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小哥哥,你不睡觉也不吃饭身体怎么受的住?”慕玖望着他疲倦的面容对着托盘扬了扬下巴,“呶,我监督你吃完宵夜才能安心入睡?”
雕花托盘中放着四碟点心并一碗温热的木薯排骨汤,沈淮端起排骨汤哑声道:“你就为这事等我?”
“嗯。”
这两天两夜慕玖不知道沈淮是怎么样过来的,与她厮斗了整整一夜,待她昏迷请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和净空大师为她诊脉,而后衣不解带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守着她。
比起以前受伤了都需自己硬生生的挺过来,发烧昏迷了都没有一个人知道,现下这样的待遇她做梦都没有想过。
“卿书,今晚你能不能不要走了?”
沈淮斯文的喝着瓷碗中的排骨汤闻言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慕玖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以前又不是没有一块睡过,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第五十七章
沈淮哑然失笑, 他就喜欢她现在这股粘人劲,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慕玖微微起身, 肩头的长发簌簌滑落:“小哥哥,秋雨夜寒,我给你暖床不好吗?”
他把素瓷碗搁置在托盘中起身走到铜盆边净手, 水珠沿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他用帕子拭了拭脸,举手投足之间令人赏心悦目。
她不觉抿了抿嘴唇,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大约这辈子都不会看够了, 不知道他脱了衣服会不会……
沈淮一一吹熄房内的灯烛,仅留了床榻旁的一盏:“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慕玖嬉皮笑脸道:“小哥哥, 你脸红了。”
他耳垂发热,余光不经意瞥到她白色亵衣下滑隐隐约约露出葱绿色的肚兜,半朵梅花胎记灼烧的他眼疼, 他赶忙别开眼一把按住慕玖道:“别乱动, 手不疼了。”
她略抬了抬受伤的右手:“好疼好疼的, 我太可怜了,吃饭都没有办法吃了,小哥哥, 你喂我好不好呀?”
“嗯。”沈淮撤了她身后的月缎软垫,“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慕玖左手利落的解开他长袍的衣带软糯的声音撩得他心头发痒:“你陪我睡。”
沈淮阖目平复了一下呼吸,念汝身体抱恙他竟然此时对她生出非分之想, 未行大礼之前他不能对她做出越轨之举。
他宽了外袍躺在她身边隔着锦被把她环在怀中:“好,我陪你睡。”
慕玖抬眸怔怔然望着他,卿书今晚的话很少,该不会是生气了?
这件事前前后后她都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为何她单单在宫宴之上发病,细思之下令人不寒而栗,她若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伤害了皇上,无论是她还是淮阳候府包括沈府、慕府怕是都要牵涉其中了。
“卿书,我……我睡不着。”他闭着眼睛语音上扬嗯了一声,慕玖压下心头的疑虑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道,“你给我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好不好?从来没有人哄我睡过觉。”
沈淮小心的避开她右手的伤口紧紧抱着她低笑道:“我想一想。嗯……从前有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生病了想吃樱桃,小侯爷为博美人一笑就八百里加急去给她送樱桃……”
“你真是一点也不会讲故事,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好听。”慕玖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和你的话本子你也能讲的这么无聊?你是不是并没有看完?”
她并没有听到沈淮的回话,身体略微往后靠了靠便看到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熟了,这两天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应该是撑不住了。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条件反射的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慕玖笑笑,睡着之后还挺霸道的,她扯了扯被子盖在他身上:“别动,天冷,我给你盖被子。”
“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慕玖并不困,借着微弱的烛光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他讲的话本子可真不是一个好故事,卿书大概不知道淮阳侯千里迢迢给九将军送的樱桃她一颗也没有吃到,他大概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淮阳侯只能和九将军的尸体拜堂成亲,守着牌位孤独终老。
这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就像他们上辈子一样,其实也不是,上辈子卿书应该比现在过得还要好吧,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儿孙满堂,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有幸嫁给他。
这辈子卿书已经被她霸占了,她很少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卿书是她拼尽所有竭尽全力也要抓住的救赎。
连日殚心竭虑沈淮次日难得睡过了时辰,一夜秋雨打落了一地残花落叶,淮阳侯府的仆人天蒙蒙亮就开始修剪花枝打扫庭院。
慕之行踏入兰漪苑对沈铖道:“念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派人通知我?若非我从皇宫得到些许消息,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沈铖低叹道:“事态未明,我不想让你与阿阮徒增担忧。”
“我自己的女儿我能不担忧吗?”慕之行大跨步的往前走,“把她留在淮阳侯府我还担忧你儿子对她做出什么于礼不合的事情呢。”
沈铖失笑:“卿书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他的为人你还不相信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每次看念汝的目光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同为男人我还看不透他的心思?”
白苕走下石阶对着二人委身一礼,沈铖问道:“念汝可醒了?卿书呢?”
“禀大人,小姐昨晚便醒了,侯爷昨晚在房内守了一夜,奴婢怕惊扰小姐休息便没有前去打扰。”
沈铖松了一口气:“醒了便好,净空大师过府来给念汝诊诊脉。”
慕玖迷迷糊糊被院外的说话声惊醒,她伸手想揉揉眼睛吃痛一声又把右手放下,她怎么就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整个右手都快废了,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人被沈淮拥在怀中,两个人仅仅隔着两层薄薄的单衫,呼吸之间皆是他身上清淡的木叶气息,这就交颈而卧啦?成亲之后是不是每天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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