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睛都红了:“好,好个萧大人!你既无情,便休怪我无义。萧大人今日若不肯允我,那便玉石俱焚。来人,”他扬起剑,“给我将他……”
萧思睿打断他:“我若是大殿下,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收拢军队。北征军中多的是能征善战之将,像韩奔、诸鼎他们,只要殿下能用好,反败为胜不是难事,何必非要找我,徒惹陛下忌惮?”
大皇子满腔的疯狂与绝望仿佛鼓起的鱼泡被戳了一个口子,顿时泄了个干净。他怔怔地看着萧思睿,一点点反应他的话,眼睛蓦地一亮:“多谢萧大人指点。”
萧思睿心中冷笑,不发一言。
这位实在是个糊涂的,他原本就将军中稍有本事的将领得罪了个遍,如今又亲手杀了自己的狗腿子黄义成,如此薄情寡义,翻脸无情之辈,又有谁敢相信他,真心助他?
大皇子讪讪:“萧大人远道而回,想必累了,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向大人赔罪。告辞。”示意属下架起黄义成的尸体,呼啦啦地退了出去。
等到大门重新关上,梁有功扑通一下跪下,羞愧不已:“大人,属下无能,没有护好夫人。”
萧思睿神色冷下:“自去归箭那边领罚。”吩咐藏弓归箭两个善后,自己起身往内院而去。
主院中静悄悄的不闻声息,他掀帘而入,恰和陶姑打了个照面。
他问:“夫人呢?”
陶姑行了一礼:“夫人已经歇下了。”紧张了一天,瑟瑟早就倦极,回来就撑不住了。
他又问:“她的身子如何?”刚刚在外面,他一眼就看到她两边太阳穴贴着的药膏,心都揪起来了。
陶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底子薄,还需好生调养。”
他点点头,吩咐陶姑备水,自己进了内室。
花梨木花鸟座屏后,铜鎏金三足香炉中淡香隐隐,床帐没有放下,她散了发,拥被而眠,睡得正香。雪白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贴着的膏药倒是取下了。
他坐在床边,望着那张宜喜宜嗔的娇美小脸许久,想到这两天赶去问到的消息,心头一疼,缓缓伸出手来想要碰一碰她。
却一眼看到衣袖上沾染的尘土。他终是缩回了手,先去了耳房梳洗。
瑟瑟是被热醒的,她朦胧中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暖炉中,源源不断的热力向她传来,她怎么逃都逃不开,蓦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剑眉隆鼻,俊逸非凡,向来锐利的眼眸此时紧紧闭着,薄唇轻抿,呼吸绵长。他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另一条搭在她纤细的腰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么热!
瑟瑟瞪了他一眼。他呼吸均匀,毫无所觉。她这一通生气,纯粹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瑟瑟瞪了他半天,自己也觉得好笑,气一下子全跑没了。
视线描摹着他的容颜,落到他眼下的青影,她心中一揪:也不知他这两天去做什么了,累成了这样?
神游半晌,她轻手轻脚地将他落在她腰上的手挪开,正要起身,他翻了一个身,手搭过来,再次把她搂在了怀中。
瑟瑟:“……”再次拿住他手,试图挪开。这一次却怎么也拿不起来。她疑惑地抬头,恰对上他黑沉的眸。
他的眸中兀自带着刚醒的惺忪,对上她的眼眸片刻,直接埋入她的肩窝,哑声道:“再睡一会儿。”
瑟瑟推了推他:“热,放开我。”他们还有账没算呢,这样亲密不适合。
他闭着眼不撒手,低声咕哝:“热的话把衣服脱了就是。”
瑟瑟:“……”气得正想骂人,耳边的呼吸又绵长起来,他竟然又睡着了。
这么累的吗?
瑟瑟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戳了下,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偎依在他怀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又陷入了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肉到嘴边,有心无力,弗开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づ ̄3 ̄)づ╭:带灯 10瓶、25580293 10瓶、銀子 5瓶、晴天娃娃 3瓶、狮子 1瓶、错过的补回来 1瓶
第97章
瑟瑟再次醒来时,拔步床上只剩了她一人。她呆怔片刻,将手伸到旁边的位置摸了摸,余温尚在,显然人离开没多长时间。
难道他又走了?
瑟瑟心里生出一股委屈与气恼。正在这时,她听到了隔壁哗啦啦的水声。她愣了愣,掀被而起,去了隔壁的耳房。
耳房中,高大强健的男子赤着上身,仅着一条犊鼻裤,背对着她,正将整桶的水往身上倒。晶莹的水流冲过他矫健而线条完美的身躯,水花四溅,为他古铜色的肌肤镀上了一层莹润的水光,湿透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肌肤,窄腰劲臀,修长双腿一览无余。
瑟瑟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右肩。那里有一道新添的长长的疤,已经愈合,看着却依旧叫人触目惊心。再细看,他的背上深深浅浅不知有多少陈旧的伤痕,每一道都是他九死一生的记录。
满腔的郁恼不知不觉消散,她轻轻走近,手抬起,落到了那道新鲜的伤疤上,轻轻抚触。
萧思睿的动作顿时僵住,浑身紧绷。
瑟瑟没有察觉,只觉指下肌肤触手冰凉,皱起眉来:“好端端的,你用冷水浇身做什么?”
萧思睿不答,将手中未倒完的水桶放下,声音压抑:“我身上凉,你不要碰。”
瑟瑟没有说话,取下搭在木施上的巾子,动作自然地帮他擦拭背上的水珠。转到前面时,他目光落到她身上,顿时呼吸一窒。
她显然起得匆忙,仅着中衣,一把如缎的青丝尚未打理,如瀑披下,衬得那张白生生的脸儿越发娇憨动人。
应该是睡足了,她的脸色不复先前苍白,染上了一抹红晕,杏眼弯弯,梨涡浅浅,饱满的菱唇红艳艳的,仿佛一颗待人采撷的水润樱桃。
萧思睿喉口发干,目光再往下,呼吸顿时一紧。她未着罗袜,赤脚踩着一双软底绣鞋,露出一截雪白的可爱脚背。
他浑身都燥热起来,只觉自己这个凉水澡全然白洗了。
瑟瑟毫无所觉,垂着眸细心帮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萧思睿喉结微动,一把按住她手:“我自己来吧。你回去添件外衣,别着了凉。”
她又看了眼他的右肩,能够张弓搭箭,应该是没大问题了,顺从地将巾子给了他。自己依言回了内室。
萧思睿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打理好自己,披了一件外袍回了内室。
瑟瑟已经穿好外衣。她没有叫人进来服侍,独自坐在妆台前,心不在焉地梳着一头如墨的秀发。柔顺的发丝如流水般从梳齿中流泻而过,在朦胧的光线中闪烁着缎子般的光泽。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缓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桃木梳道:“我来吧。”
瑟瑟回过神来,惊讶地看向他:“你会?”
他神情自若:“这有什么难的?”
瑟瑟将信将疑地将梳子递给他,他放轻手脚,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她柔顺的长发。随后,挽起她的发尾,尝试着帮她挽成髻。
偏偏瑟瑟那一头青丝又滑又顺,他捞起这缕,漏了那缕;捞起那缕,这缕又从掌心滑了出去;好不容易全拢在手中,手中刚刚梳顺的发全乱了。
瑟瑟看着铜镜中他笨拙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干脆把手中的发全放开,低头望着她浅笑盈盈的模样,松了口气:“总算开心些了。”
瑟瑟一怔:“我什么时候不开心了?”
萧思睿道:“我回来时你就不开心。刚刚帮我擦身时也不开心。”
原来他看出来了。
瑟瑟眼睫颤了颤,没有作声。
他沉默片刻,开口问道:“瑟瑟,你是不是在介意前世的事?”介意我曾那么对你?
他的声音平静一如往昔,瑟瑟却听出了几分莫名的紧绷。她看向铜镜中的他,他正低头看她,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幽黑的目中,是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与忐忑。
瑟瑟心中闷闷的感觉忽然就消散了,开口问道:“这两天你去了哪里?”
萧思睿一愣。
瑟瑟垂眸道:“我醒来没见到你,心里很难过。”
她是为了这个不开心?萧思睿这下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你再说一遍。”
这个笨蛋!她哼了一声,站起身要走。萧思睿反应过来,跨前一步,从后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瑟瑟也不挣扎,只冷哼道:“你要没有正当的理由,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蓦地低低笑了起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后颈,带来阵阵酥痒。瑟瑟别扭地想躲开些,他索性低下头,恶劣地用胡茬蹭了蹭她柔嫩的后颈。
这两天他显然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硬硬的胡茬蹭得她又疼又痒,后颈皮立时红了一片。瑟瑟哆嗦了下,有点恼了:“混蛋,不许再蹭了!”
他从善如流,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梳妆台上,与他平视。瑟瑟想要跳下来,他双手支撑在梳妆台两侧,轻易将她困于他双臂之间。
瑟瑟气道:“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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