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声道:“好。”依旧枕着她的肩,环住她纤腰的手却不安分地沿着她的衣裙向下游走。
瑟瑟一个激灵,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他轻飘飘地道:“给你个痛快啊。”
瑟瑟:“……”喂喂喂,这位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她终于深刻认识道,自己选择在他喝醉时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真是最大的错误。
萧思睿的动作还在继续,摸索着攥住了她的裙角,似乎想探入她的裙底。瑟瑟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啪”的一下打上他的手,怒道:“受了伤的人还想乱来,还不快给我回去好好醒酒。”
他动作顿住,亮得惊人的黑眸凝视着她气得通红的脸儿,半晌,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瑟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打发走,回到内室,已是精疲力尽。躺在陌生的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万万没想到,她说出真相时,他竟会是这个反应。
哪怕是醉了,他听说她欺骗了他,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前世,他死于她手,立下了必杀她的誓言,他知道了真相,竟能一点都不恨吗?
不对,他的表现,倒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竟一点端倪都未露?她隐瞒他是因为害怕他杀她,那他呢,他究竟为什么要骗她?
瑟瑟细细回想,一瞬间,只觉细思极恐,遍体生寒。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欺瞒对方的一方,她对不起他,可若是他早就知道,却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表演,对她好,布局娶她为妻,一点点引诱着她对他再次情根深种,他的心思之深也太可怕了。
他究竟想做什么?
第二天,瑟瑟顶着一对黑眼圈起了床。一起用早膳时,燕驰频频看向她,担忧道:“妹妹到了这里睡不好吗?让陶娘给你做一些安神养气的药膳吧。”
瑟瑟看了他一眼:“我看三哥更需要。”
燕驰摸了摸脑袋,有些讪讪。昨日他有心探探未来妹夫的底,灌了对方不少酒,结果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喝得酩酊大醉,现在还是眼窝深陷,面色如鬼,显得十分憔悴。
瑟瑟道:“三哥也太胡闹了,萧大人受着伤,你还要和他拼酒。”
燕驰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探探他的底。酒后才会吐真言。”
瑟瑟沉默了:昨日若不是他喝了酒,以他的城府,绝不会让自己看出他早就知道自己留有前世记忆的事。
燕驰见她不说话,心虚起来:“妹妹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外传来:“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妹妹生气了?”
两人站起,惊喜道:“大哥。”就见燕骥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穿一身禁军戎服,风尘仆仆,在家丁的引领下大步走了进来。
燕骥负责押送瑟瑟的嫁妆,比他们晚了几天动身,没想到赶到这里,只比他们晚了一天,想必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燕骥对瑟瑟笑道:“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惊喜。”叫身后人道,“出来吧。”
瑟瑟的目光落到燕骥身后,那人和燕骥一般打扮,却比他要低矮瘦小些,见瑟瑟看她,伸手将头上的毡笠取下,笑盈盈地看向瑟瑟。
瑟瑟大喜,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阿姐,你怎么也来了?”
毡笠下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美丽面容,对瑟瑟抿着嘴笑,不是燕晴晴又是谁?
燕晴晴道:“我家瑟瑟出嫁,我怎么能不来?”
瑟瑟欢喜之极:“伯母怎么肯同意的?”自她定亲,伯母范氏就越发担忧阿姐的婚事,频频出门相看,拘着阿姐在家做针线。这一次,怎么会愿意阿姐来宁国?
燕晴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瑟瑟“啊”了一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看燕晴晴,又看看燕骥。
燕骥苦笑:“我发现她时,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再回头根本就来不及了。”
所以,阿姐是自己混进了送嫁妆的车队?可她向来听伯母的话,这次怎么会这么做?
燕晴晴看出了她的疑问,目中闪过一丝阴霾:“我回头再告诉你。”转了话题,问瑟瑟到了这边还习惯吗,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瑟瑟心中狐疑,见燕晴晴暂时不肯说,没有逼问。问了燕晴晴没有带女装,拉着她回了自己暂居的内室,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燕晴晴见没有旁人了,这才告诉她:“娘要我嫁回范家。”
瑟瑟一愣:“我记得你范家的几个表兄都成亲了,只有一个丧了妻子的二表兄,伯母难道要你去做填房?”
燕晴晴“嗯”了声,现出烦恼之色:“娘说我是退过亲的人了,反正也嫁不到好人家,还不如嫁回外祖家,彼此知根知底,外祖母也能照应我几分。”
瑟瑟对燕晴晴那个丧偶的表兄还有点印象:“我记得他前头的妻子没留下孩子,人还不错,对你也挺好的。”
燕晴晴道:“可我不喜欢他。”
瑟瑟愣了下,疑惑地打量燕晴晴:“阿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燕晴晴脸微热,否认道:“没有的事。你以为谁都像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啊?”
瑟瑟想到萧思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阿姐羡慕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世人眼中,他护她,爱她,怜她,宠她。可如今,连她都分不清,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算计,多少真心了。
她忍不住轻轻抚上腕上的红宝石手钏。萧思睿,她的睿舅舅,她的九哥,他究竟在想什么?
萧思睿正在想她。
他费尽心机,这一世,终于能娶她为妻了。
萧宅焚香洒扫,张灯结彩,正为着后日的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坐在书房,揉了揉眉心,宿醉的头痛尚未消去。他隐约记得昨夜他见了她,还应了她的请求,找了魏与义去为寿王看伤病,后来,她似乎向他坦白了她有前世记忆的事。
他的小骗子,终是对他袒露了心扉。
只是,果然如他所料,她又说了不该嫁他的话。这傻丫头,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一世,她只能嫁给他,再无他路。
他是怎么回应的?他有些记不太清了,只模糊记得她绯红的脸,甜蜜的唇,那般美好。温香软玉抱在怀中,彻底乱了他的心神。
真真是他的魔障。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我最讨厌醉鬼了!
舅舅沉思:确实,喝醉会影响为夫在洞房的发挥,不能给娇娇儿最畅快的体验,为夫的错。
瑟瑟:!!!我不是这个意思!
PS:亲爱的们女神节快乐!
第82章
富丽堂皇的宫殿,锦缎围柱,雪毯铺地,铜错金落地枝形烛台上,烛光摇曳,形成错落的光影。男子沉重的身体死死压在她身上,满面血污,形容可怖。
铁钳般的手掐在她喉口,慢慢收紧,她自份必死,闭上了眼睛。那力道却忽然松了,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但愿来生,再不识你燕瑟瑟。否则,朕必杀你。”
悲怆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她蓦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涔涔,再也没了睡意。
自从重生,她已经许久没敢回想那时的情景,噩梦却不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重现当时的情景。
欺瞒之恨,杀身之仇,连她都耿耿于怀,他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他抱着她轻怜密爱,耳鬓厮磨时,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她烦躁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听着外间隐隐传来守夜的腊梅的鼾声,实在躺不住,披衣而起,悄悄向外走去。大概是赶路累了,腊梅侧卧在外间的榻上,睡得正香,毫无所觉。
东方将白,屋外月桂飘香,微凉的秋风吹过,摇落桂花满地,甜香四溢。
还剩一天,她就要嫁给他了。
瑟瑟深吸一口气,开了院门,决定去旁边的小花园走走。
秋风骤疾,摇动枝叶沙沙,掩盖了她脚踩过落叶发出的声响。她瑟缩了下,拢了拢随手抓来披在身上的斗篷。
花园凉亭中却点着灯,灯光下有人,披一件玄色绣金氅衣,背对她而坐。他的面前跪着一人,低头正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瑟瑟瞧了瞧天色,有些疑惑,隐隐听到“北虏”、“军中”、“太平州”几个词语,心怦怦跳了起来,难道他又来了?可天还未亮,如果是他,总不至于特意跑到这里来商量机密。
不,不对,她察觉到了不妥,脚步蓦地停住,冷不防眼前一花,面前忽然出现一人。“铮”一声,刀光闪过,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架到了她脖子上,有人厉声斥道:“何人擅闯?”
不是萧思睿。若是他的人,不会这么对她。瑟瑟心头大骇,一时间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不敢再动,只挺直脊背,朗声而道:“我倒不知,我在自己住的地方走动,也叫擅闯了。”
亭中人听到动静,说话声停住,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几尽完美的俊逸容颜,冰雪般苍白的肤色,琉璃般剔透的灰眸,气质清冷而矜贵。许是畏寒,这样的季节,他身上的氅衣格外厚实,手里已经早早抱了一个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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