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小姐不好当 (焱垚)

　　像有了意中人的女孩子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一样，纪钱钱纵不承认对万聿有什么心思，也不想和任何人谈论与他有关的话题。
　　装傻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纪乔道：“我看他对你，好像跟对别人不一样。”
　　纪钱钱不笨，自打有了那日的亲密，若说还不知道万聿对她的心意，就太自欺欺人了。
　　万聿素来为人冷清，回想一路从小到大五六年的种种，确实是把能给外人的所有亲密都给了她。
　　纪钱钱不能否认这份与众不同，也不想否认，就静静的，没说话。
　　纪乔观她言行神色不似往日利落，眉宇间一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扰迷茫。
　　预感到不妙，好心提醒她道：“你可不要对他生什么心思。”
　　纪钱钱奇怪，“为什么？”万聿除了待人冷漠不热情，没有别的缺陷短板。她怎么觉得，纪乔好像尤不待见他似的。她个人是一直都觉得他很好啊。
　　纪乔道：“你已是定过亲的人了，怎么还能对别的男子生心思？荣表哥看着是个好的，也不是个让人的。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纪钱钱好笑，“你觉得，三哥哥是个让人的？”
　　纪乔思量着道：“三表哥也不是个让人的，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跟你计较。”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计较的时候，纪钱钱暗忖。
　　思起那日二人因哥哥不哥哥的，他对她做的事，她就觉脸热。
　　可也就像纪乔说的，万聿待她，确实包容忍让居多，少有计较的时候。
　　她道：“你放心吧，我心里知道怎么做的。”
　　她不讨厌万聿，如果他不是她身子的表兄，动心也是极容易的。
　　但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二人的血缘太过接近，她受现代遗传学的影响，对万荣还能抱些侥幸心理，对他是一点侥幸妄想也不敢有。
　　她想二人以后还是继续保持距离吧。反正她已经由红香坊出来了，他再威胁不到她了。
　　至于发生在红香坊的事，她不是思想保守的古人，还没到被别人亲亲摸摸就放不下的地步，自当从未发生过就是了。
　　这样打算以后，纪钱钱又开启躲着万聿的模式。
　　当然，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就是了。
　　五月初五端阳节，吃粽子，饮雄黄酒，佩长命缕。
　　早上万老夫人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纪钱钱的颈项、手脚腕处系上五色丝线，以除病避灾，佑保长寿康健。
　　万宁过万老夫人处，约纪钱钱出府去阳春江看龙舟会。
　　看纪钱钱还佩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五色绳子，扯了扯笑道：“明年就不用戴这些劳什子了。”
　　明年纪钱钱就十五岁了，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明年她就成年了，再不算个小孩子，自也再不必佩长命线。
　　万二少夫人带几个孩子过万老夫人处给万老夫人问安。
　　纪钱钱看万尚的弟弟万项，四五个月大，长得跟个弥勒佛一样，乖团讨喜，煞是可爱，抱着他玩了会。
　　万二少夫人生万项时调养得好，请的奶娘奶水又足，万项能吃能喝的，胃口极好。月龄虽不大，白白壮壮的，竟将有十公斤的体重。
　　纪钱钱才抱他一会儿，就吃不消了。
　　万二少夫人见万项在纪钱钱怀里，直往下滑。偏她又不能坐，一坐万项就哭闹。忙笑着就要接过去。
　　谁知万项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纪钱钱脖子上挂的长命缕。
　　万二少夫人抱他过去，他也直抓着没撒手。两边错力，竟将纪钱钱脖子上的长命线扯断了。
　　突发此变故，纪钱钱还没觉得什么，万二少夫人先惊叫了声“哎呀”。
　　房里的众人都被她的惊叫吸引了目光，很快就都发现万项手里抓着一根断了的长命线。
　　注意到是外孙女的，万老夫人的面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万宁也傻眼笑道：“这怎么说？”
　　小孩子对花花绿绿的东西敏感，又喜欢抓扯东西，偶然扯开长命线，也是遇巧的事，并没有什么。
　　但因是在清早，五色线又担着长命寿线的名号，突然发生断了长寿线的事，总令人心里不那么舒坦。
　　尤其是对万老夫人这种，凡事喜欢讲兆头的老人来说，莫名断了长命线，总觉得忌讳。
　　重新给纪钱钱系上长命线，又带她去菩萨像前上了几炷香，她才算稍稍心安。
　　不过之后，不管纪钱钱和万宁怎么同她好说，她是如何都不同意纪钱钱出门看龙舟会了。只说她心颤，要纪钱钱守着她才能心安。
　　端阳去看龙舟会是纪钱钱和万宁几日前就商量好的。
　　万老夫人起先也同意了的，就因断了长命缕这个小插曲，突然改口不让去了。
　　纪钱钱和万宁无法，一时安抚了万老夫人，待她应酬过来万府送礼的客人不留意，悄悄地过四房那边，换了装束出去了。


第91章
　　纪钱钱和万宁在府里耽误了些工夫, 赶去阳春江的时候龙舟会已经开始了。
　　旌旗飘飘, 雷鼓震天, 两边堤岸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呐喊助威的人群。
　　汹涌的人流, 将江岸堵得严严实实的, 别说挤到前面去, 就连移动都成问题。
　　万宁拉着纪钱钱，左冲右突了半天, 也没能突围到前面。
　　二人都是正常的女子身高, 比不上男子的高壮, 被前面的人墙挡住视线, 只能听到喧天的叫好声，什么也看不到。
　　而与她们截然相反的, 是万荣。
　　望江楼临江而建, 以它为中心，两侧搭了数米长的高台, 视野绝佳，占尽地利，正是看龙舟会的妙地。
　　京城的贵家子弟都在那里，万荣也高高在坐。
　　万宁挤不到前面去, 看不到江里精彩的龙舟表演, 只能手搭凉棚，遥遥地将江楼望着，气得埋怨万荣道：“哥哥真过分, 他若肯答应带咱们过去，咱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阳春江两岸狭窄，能容的人数有限，因看龙舟会，往年也发生过踩踏事件。
　　万荣不愿带她们出来，也是怕伤到她们。望江楼那边的视野倒好，空间宽敞，也不甚拥挤。
　　但因能上去的，尽是达官显贵子弟，都是素日与他交结的。
　　纪钱钱和万宁，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他妹妹，他自然不希望二人被他们看了去。就不管万宁之前和他如何厮缠，都没有开口答应带她们过去。
　　纪钱钱想万荣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之所以没答应带她们出来，应该有他的考量，就道：“四哥哥应该有他的考虑。”
　　万宁不以为然，“什么考虑？不过是嫌咱们麻烦罢了。”
　　纪钱钱好笑，才要解释两句。一只细白的素手摸上万宁的肩膀，轻叫了声宁妹妹。扭头望过去，却是唐笑，也是女扮男装的模样。
　　很难得的，唐笑此番看见纪钱钱，竟冲她扯嘴笑了笑，招呼：“纪家……小哥也在啊。”
　　因纪钱钱此刻做男儿装扮，她原欲唤她妹妹的，又临时改口唤了小哥。
　　纪钱钱朝她笑笑，想这么多人还能遇上，也真是巧。
　　万宁惊奇地对唐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隽表哥带你上去了呢。”
　　唐隽和万荣一样，也在视野绝佳的望江楼那边看龙舟赛。
　　唐笑笑道：“怎么可能？哥哥可比荣哥哥难说话多了。你看，荣哥哥都没带你过去，哥哥更不可能带我过去了。”
　　万宁嘟囔，“也只你觉得我哥好说话。你都不知道，我哥可比隽表哥难伺候多了。我的话一点不管用，也只钱妹妹的话他肯听点，偏钱妹妹又不肯求他。”
　　纪钱钱可不认为在龙舟会的事上，万荣会听她的话。
　　他有他的主见，平日里二人相处，都是他觉得她的话可听就听。不可听，哪怕她急得再跳脚，他也是由始自终地坚持己见，不做丁点改变。
　　她才是时常无力的那个，偏万宁还觉得她对万荣的影响大。
　　果然这世间的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像唐笑觉得万荣好，万宁又认为唐隽好。她经常为万荣的固执己见头疼，万宁还认为她能左右他的决定。
　　唐笑眼神冷淡地朝纪钱钱瞥了眼，笑对万宁道：“我觉得荣哥哥也还好。”
　　万宁叹息，“以后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沿江处又有叫好声传来，几人被吸引了注意，踮着脚尖向前面望去。前面都是人墙，哪里望得到什么？
　　太阳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高，人多拥挤，气息难闻。
　　纪钱钱刚欲建议万宁她们回去，后项部一阵闷痛袭来，眼一闭，晕了过去。
　　万宁正欲瞅空子朝前面再挤挤，后面一阵哄乱声传来，说有人中暑晕倒了。
　　回头一看，却是纪钱钱。因人太多，随从都被挤散了，连地上都倒不下去，偎在一个十分眼生的男子身上，双目紧闭，不见有丝毫知觉。
　　万宁当即就慌了，不知怎么办。
　　还是唐笑镇定，说她知道附近有个医馆，可以把纪钱钱送过去看看。
　　两人就命一个跟随将纪钱钱背着，挤开条路，送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