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怔。
他和康聿容待得时间不算长,并且就算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极少谈起她的家庭。所以,除了知道她离了婚,有个不负责任的前夫之外,他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可是,柯木蓝追她也追了这么多年了,也才知道她这个儿子的存在。这难免让他有些惊讶。
柯木蓝闷着头喝酒,没搭腔。
柯木蓝不说话,宋兆培又说:“你不喜欢那孩子?”
话一出口,宋兆培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不是废话吗,那个男人愿意这样喜当爹的?孩子要是自己的也还行,关键不是啊。
柯木蓝顿了一下,摇摇头,喝了口酒说:“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心慌。”
心慌?
宋兆培问:“你在怕什么?”
怕?
柯木蓝的手一滞,送到嘴边的酒杯,又被他放回到了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口,轻轻转动。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一瞬不瞬的盯着杯中漩涡状的透明液体。
猛一听康聿容说那是她的孩子,他瞬间是惊愕的。
说有多喜欢那孩子,那是假话;说有多仇视,倒也没有。只感觉怪怪的,看着他,刹那间就产生了浓郁的恐慌。
没错,就是恐慌。
他不知道这恐慌因何而发,但是他能清晰的体会得到它的存在。
它很莫名,却也猖狂,占据着他的头脑,支配着他的心理。
他不敢去见康聿容,见她,就逃避不了见那孩子的可能。
他也不敢让自己停息,一停下来,他对康聿容的想念,就像疯草一般的疯长。
因此,他只能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让自己像个陀螺似的劳作,借此来忽略掉身体里的那股不可捉摸的恐慌。
一开始,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不安定的原因,慢慢的似乎是明白了些。
柯木蓝抿了口酒说:“她二哥曾经对我说过,她只看了一眼照片,就对那个章盛呈一见钟情。她对那个章盛呈是仰慕的,是崇拜的,那章盛呈在她心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宋兆培说:“那又怎样?他们现在还不是照样离了婚?老实说,章盛呈家世、学历、样貌都不错,如果那时我是聿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喜欢上他。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章盛呈是个那么个玩意儿?
如今那个章盛呈在别人眼里再好,再完美,我想在聿容眼里也只是个混蛋。在英国的时候,那个章盛呈是怎么对聿容的,你不是没看到。聿容心里但凡还存有一点对章盛呈的幻想,我想她都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既然聿容签了字,我想她就不会再吃回头草。所以,你现在纠结她以前对章盛呈的态度,有什么意义?
再说,那些话是她那个什么二哥说的,到底是不是聿容的意思,你问过她了吗?你证实过那些话的真伪了吗?”
柯木蓝摇摇头,他不敢去证实,他不愿意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事实。
宋兆培说:“你什么都不肯定,就自己把自己弄成这般惨样,你不是作死是什么?”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柯木蓝,宋兆培眉毛一挑,不解的又问:“只是我有些闹不明白了,你担心的这些,跟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呢?这和那孩子的事儿也不搭边儿啊?”
第88章 倾诉话缠绵
柯木蓝说:“我对她的心思,你也知道。我是从英国追到了中国,又从杭州追到了北京。我是一年一年的追着,一步一步的撵着。我对她的这份心,不说能感动天感动地吧,感动她应该也够了吧?可是她呢?就是无动于衷。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离过婚,是自卑,才拒绝我的。”
宋兆培问:“难道不是?”他一直也是这么想的啊。
柯木蓝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她之所以一次次那么坚决的把我推开,是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我的身上。”
宋兆培离开的时候,柯木蓝和康聿容之间还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状态。
自己兄弟对康聿容的心思,他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可康聿容的态度一直都是不远不近,恰好的摆在朋友的距离上。
所以,康聿容对柯木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还真不好说。
听了柯木蓝的话,宋兆培拿酒壶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动作。他边倒着酒,边说:“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武断了?何以见得呢?”
柯木蓝说:“她二哥说的话,虽然没有证实,可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章盛呈伤害过她,这不假。可章盛呈毕竟曾是她的丈夫,是和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人。
她思想保守,理念传统,把老祖宗的那一套看得更是重要。所以,仅仅因为章盛呈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足以让她铭记于心。更何况,章盛呈还是让她一见就仰慕,一眼就心动的男人。
对她来说,章盛呈就是个特别的存在。这个“特别的存在”对她有过伤害,她会恨他,却未必会忘了他。”
宋兆培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结果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只有和聿容当面锣对面鼓的求证之后才能定夺。”
宋兆培喝了口茶,咂巴了下嘴,说:“兄弟,退一万步说。就算聿容对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还念念不忘。但是,他们毕竟离了婚了,而且那个玩意儿也已经又娶妻了,他们现在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你想想,两个人一年到头连个面都见不着,就算聿容记忆再深刻,也架不住时间的侵蚀啊。天长日久,那个章盛呈在她意识里自然就慢慢模糊,以至于渐渐忘却。”
柯木蓝嘴角一动,扯出一个浅淡的、悲凉的笑。
他说:“你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之间断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牵绊,结果或许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可他们之间,偏偏有个儿子。”血浓于水,这层关系怎么断,都断不了。
宋兆培:“……”他把这茬给忘了。
柯木蓝也没动,闷着头又说:“她说,她和她的儿子永远的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她那儿子,和章盛呈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章盛呈的缩小版。
她本就对章盛呈无法忘怀,如今又有了那个缩小版的章盛呈整天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就是想忘掉章盛呈,估计也都忘不了了。
她忘不了那个章盛呈,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到我的身上,又怎么会在意我的这份心?”
柯木蓝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着,胳膊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捋着光洁的额头,似乎这样,就能捋掉那些扯不断的愁丝。
片刻,他又叹了口闷气,又说:“老实说,那孩子我不讨厌。可是那孩子会让我和她成为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点。”
宋兆培问:“所以,在你看到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就让定了那孩子会成为你和聿容之间的屏障?会让你和聿容永远的分道扬镳?这也就是你恐慌的原因?”
柯木蓝抿了口酒,没搭腔。宋兆培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宋兆培也跟着喝了口酒,然后看着好友,郑重说道:“我还是认为你把事情判断的太决断,只要聿容没有亲口承认她还爱着那个章盛呈,那你说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
柯木蓝自嘲一笑。
开口说?
她还用开口说吗?她早已用行动告诉他了。一次次的拒绝,不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并不是他要斤斤计较,喜欢上她,本就是义无反顾的事,只要她安安逸逸的享受他给予她的付出就够了,本不需要她回报以同样的付出。
只是,人,总会累的。他付出的时候看不到她一点点的感动,如今又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障碍”。以后的追逐,他还有勇气继续下去吗?
一种萧条的感觉从心底爬了上来,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心海。
兄弟为情所困,宋兆培自然也是跟着着急。但,男女之事也不是着着急就能成的。
康聿容爱自己的孩子,这是肯定的。要说她用孩子来“睹物思人”,他还是半信半疑。
宋兆培一边抿着杯里的酒,一边过滤了一下与康聿容相处的情景。
半晌,宋兆培把杯子一放,好奇问道:“这几年,你是怎么追着聿容的?”
柯木蓝不明所以的看了对方一会儿,眯着眼睛思索稍许,然后大体的说了说。
听完,宋兆培就摇头,直问:“木蓝,你喜欢聿容吗?”
柯木蓝一记白眼飞过去,废话,不喜欢会追着她跑好几年?
“那你追着聿容的目的是什么?”
柯木蓝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娶她了。”
宋兆培一笑,又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的告诉她,你想娶她呢?”
柯木蓝一愣,说:“我做的还不够明确吗?”
“嗯……”宋兆培笑着摇头,说:“有些事,说和做,同样的重要。”
宋兆培静静地看着柯木蓝,虽然他的恋爱经验也几乎为零,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事情会比柯木蓝更清晰更理智。
他这兄弟啊,看着温柔敦厚,和风细雨,一副好脾气好说话的样儿,其实骨子里有一股不可动摇的坚定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