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说:“我是路小姐的朋友,一起在英国读过书。今天来北京办事,就顺道来拜访一下。”
“哦,大小姐的朋友啊。小姐不在,不过我们老爷在呢,要不我去给你通报一声,你进去等会儿?”
章盛呈正有此意,连忙说:“好好好。”
老男仆又问:“您贵姓?”
“姓章,从保定府来的。”
老男仆进去没多会儿,又出来了,说了句:“请跟我来吧。”
跟着老男仆,章盛呈来到一间雅静整洁的客厅,房间不大,却布置得精致清雅。紫檀木的椅子和茶几,几上养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香气四溢。
老男仆说:“你坐下等会儿,我们老爷很快就来。”说完就退出去了。
章盛呈有些坐立不安,第一次见未来的岳父,心里的慌乱就不言而喻了。
一阵门响,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章盛呈赶忙起立,恭恭敬敬的喊着:“路伯父!”
“坐吧,坐吧。”路父摆着手说。
落座后,路父对章盛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又问:“章先生和小眉是在英国认识的?”
“是的,认识已经三年了。”
路父说:“噢,这么长时间了?小眉从未提起过,所以我对章先生也是一无所知。”
从未提起?他们都好成那样了,她却从未提起?章盛呈的心情不美丽了,却不敢显露出来。
路父又问:“章先生来自保定府,是否知晓保定府的章仪之章先生?”
“正是家父。”
“噢,是吗?”路父的眼睛亮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
初次拜访,路宛眉又不在家,章盛呈也就坐了半个小时,就起身告辞了。
从路家出来,章盛呈就阴沉着一张脸,路父和老男仆的话,就如同两个大铁球堵在了他的胸口上,堵得他连气儿都喘不匀实了。
今天要是见不到路宛眉,估计他今晚就甭想睡觉了。
所以,从路家出来后他就没走远,就像“守株待兔”里的农民一般,死死的守在路家门口,等着路宛眉这只“兔子”。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九点多。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家门口,汪超先从一边下来,然后绕过来,护着路宛眉的头,小心的把她从座位上扶了下来。
路宛眉松开汪超,一阵冷风吹过,她紧了紧身上的红色大衣,不冷不热的问:“还要不要进去坐坐?”
汪超说:“太晚了,就不进去打扰了,你早些休息。”
路宛眉点了点头。
汪超返回车上,从窗口说了句:“我走了,你快进去吧?”
“你走了我就进去,路上小心。”
看着汽车没了影儿,路宛眉正要往家走,突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都看不见了还舍不得离开呢?看来这个未婚夫很对你的胃口啊?”
路宛眉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想念已久的身影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呈!”路宛眉惊喜喊,跑过去,一下子就扑到了章盛呈的怀里:“呈!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我都不敢相信。”
章盛呈顺势揽住了路宛眉的腰,没好气的问:“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看见啊?”
路宛眉抱着他,娇嗲的说:“说什么鬼话呢?我怎么会不愿意看见你呢?我都想死你了。”
“瞧刚才和未婚夫恋恋不舍那劲儿,还有时间想我?”
路宛眉仰着头,抿唇一笑,说:“吃醋了?”
章盛呈冷冷哼了一声,冷着眼,咄咄的问:“你这个未婚夫是不是早就有了?你一直都在瞒着我是不是?”
路宛眉心虚的低了低眉,小心的说:“你都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就是怕你知道了就不理我了。”她垂着眼帘,撅着嘴,嘟囔了着:“再说了,我有未婚夫怎么了?你还有太太呢。”
这句话本来是无心的,却一下子就给路宛眉提了醒。她的语气突然硬了起来:“你和你太太到底怎么样了?离,离婚了吗?”
“离了。”
“真的?”路宛眉有点不信,把手往他眼前一伸,说:“证据呢?”
章盛呈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拿开,从兜里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路宛眉接过来,借着灯光,看了好一会儿,确信那是真的以后,欢悦的叫着:“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呀?我这儿是干净了,你却给我整出个未婚夫来。”
路宛眉摇头,笑说:“未婚夫不是事儿,真的不是事儿。”她靠在他的怀里,叹息着说:“我回来之前,两家都已经把婚事商量好了,汪家都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从回来第一天我就天天盼着你能出现,可一直都没有你的信儿,我就是想拒婚也找不到说服父母的理由。我心里急得要命,却还要和他们周旋。说真的,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想去死了。”
“不许瞎说。”章盛呈轻轻地责备了一句。
他用手抱住她的头,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光滑的面颊,小小的嘴唇,用充满温柔与深情的声音说:“我怎么会不出现呢?从我见你第一眼开始,我眼里、心里、灵魂里就都是你了。如果这辈子不能与你长相厮守,那我就成了一个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我不要那样活。所以,我一定会出现的。只是,我现在出现了,你的身边……”
章盛呈话说到一半,路宛眉就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嘴唇对准他的就凑了上去。
章盛呈抱着她一转,两人转到了黑影里,他迅速化被动为主动,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舌头在她口腔里乱搅一阵,他抬头,看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儿,不停的喘着气,笑了。
片刻,他又把头俯下,再一次轰轰烈烈的吻下去。
第53章 双双齐打擂
未婚夫不是事儿。
这句话还真不是路宛眉随便说说的。
如果章盛呈在结婚的那一刻还没有出现,那她可能就真的就妥协了,随了父母的愿嫁给那个粗大兵。
反正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嫁给谁还不都一样?
但,最后绝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嫁不成章盛呈就去死。
她惜命,她爱自己胜过一切。
何况,母亲一天到晚的在她耳边念经: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不能嫁给章盛呈或许会成为她今生最大的遗憾,但绝对绝对还到不了让她付诸于生命的地步。
好在老天还是厚待于她的,这不,章盛呈离婚了,章盛呈来了。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如何拿捏父母,路宛眉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路宛眉的母亲出身寒门,平日里不得公婆和丈夫的喜爱,更是深受大房太太的欺辱。
好在路宛眉自己争气,小小年纪就精通两国文字,在社交方面跳舞一流,发言得体,仪态大方,十七岁就被推荐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就连外国首相都对她赞不绝口,十八岁的她就闻名了整个北京社交界。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又是如此的出彩,路父宠溺自然不在话下。
路宛眉就是仗凭着父亲这个一家之主对她的这份溺爱,和章盛呈分手的第二天,她就和父母打起了擂台。
早饭时,她开门见山的说:“我不嫁汪超,我要和他解除婚约。”
路父把饭碗一推,冷着脸说:“胡闹什么?婚姻岂能儿戏?”
路宛眉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嫁。”
路父恼了:“不嫁也得嫁,这事儿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我也不嫁,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去。”路宛眉说着就把门一摔,走了出去。
路母傻了眼了,看着丈夫喃喃问道:“一直不是都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路父的脸色难看的不行,瞪着眼,没好气的说:“她是你的女儿,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路母不说话了,衰衰的低下了头。
父亲的反对在路宛眉的意料之中,但是在她眼里,父亲的反对再激烈也是纸老虎,这只纸老虎在她绝食两天后,彻底完败下来。
这天,路父进了女儿的房间,看女儿的小脸憔悴的都变了形,又生气又心疼,叹息着问:“小眉啊,你这是闹哪样啊?”
“爹,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喜欢汪超那个糙大兵,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天到晚说不上三句话,长此下去我还不得闷死啊?我不喜欢他,我,我有喜欢的人。”
路父想了想,明白了:“是那个章盛呈?”
“嗯。”路宛眉点点头,又说:“爹,我要嫁不成盛呈,我就只有死。”
路父那儿舍得宝贝女儿死啊。
想着,那个章盛呈长得倒是不错,学业也很高,家境倒也和路家匹配。
但是,凡事总论个先来后到吧?这边和汪家已经都定好了,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门了,这会儿他们路家要悔婚,那还不得让整个北京城的人,戳脊梁骨戳死?
所以,这婚绝对不能退。
可,女儿要为此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肯定也得后悔死。
唉,真是愁死。
路父站在房顶,正愁着下不去呢,汪超却及时的给他搬来了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