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的路,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去,我还真不放心。”梁愈话说的散漫,心却真诚无比。
康聿容笑笑:“正因为路远,我可能十天半月的都回不来。所以,你必须要守好咱们的工厂和公司。因为,把它们交到别人手里,我也不放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康聿容脸色一沉,果断的打断了梁愈:“如果你觉得你担不了这个责任,那么你现在马上卷铺盖卷儿走人。”
梁愈解释:“我不是想说我守护不好公司,而是担心你……”
康聿容再次毫不客气的截了胡:“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既然这样,你就放心去吧。我给你保证,你走的时候公司怎样,你回来的时候绝对一成不变。”梁愈立下了军令状。
“这才对嘛。”康聿容立马笑了,这脸翻的真是比翻书都快。“哦,对了。这两天你抓紧时间给我找两个长得凶神恶煞,让人看一眼就能吓趴的,最好还会点拳脚功夫的小伙子。”
“干嘛?”梁愈奇异的问。
“我出这么远的门儿,总得找两个人保护我吧?万一遇上事了,我好有个帮手啊?我怕挨打,更怕被人打死。”
梁愈裂唇一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儿呢?”
“臭小子,你敢笑话我,找打呢?”康聿容挥舞着拳头,招架着。
“当当当”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嬉笑。
康聿容喊了声:“进来。”
门开了,清儿牵着章盛呈走了进来,喊了声:“娘。”
“那我先出去了。”梁愈转身往外走。
“梁愈叔叔再见。”清儿很有礼貌。
“清儿再见。”梁愈抬眸与章盛呈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几个月了都没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儿子了,康聿容连忙绕了过来,把儿子抱进怀里,捧着儿子的脸揉捏着,突然她问:“咦,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呢?”
清儿说:“今天礼拜天啊。”
康聿容恍然,笑说:“瞧娘都过糊涂了,连今天是礼拜天都不记得了。”
“爹今天带我出去玩儿了。”清儿说:“爹说快中午了,要叫你一起去吃饭。”
康聿容正要拒绝,眼眸无意一回,就看见靠在门框的柯木蓝,他左手抄着兜,右手提着一个饭盒。
他的侧脸正对着窗口,阳光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清晰的连毛孔都能看得清楚。
康聿容扬着笑:“你来啦!”看了看他手里的饭盒,挑眉问:“今天做的什么呀?”
这几个月康聿容忙的连家就都顾不得上回,柯木蓝平日里也忙的晕头转向的,可一到休息的时候,他就会做上两个她喜欢的菜给她送过来。
柯木蓝站直了身体,大步朝她走来:“红烧狮子头。”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不禁朗眉紧蹙,声音也低沉沉的,问:“这都入秋了,怎么还穿着半袖的衣服啊?”
康聿容忍不住脸热了一下,被人关怀的滋味,总是那么让人心头发酸,却又无比温暖。
她看着他,音色柔柔,言笑晏晏:“我觉得挺好啊,一点也不冷。”
虽然入了秋,但温度一点也不低,除了有点小风,的确不冷。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操心,康聿容瘦了不少,所以穿着以前的衣服,有点松垮,所以衬着人也比较单薄。
柯木蓝往前跨了两步,瞬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康聿容觉得他呼出的温度都能熨热她的身体了,令她不由自主的往后撇了撇脸。
柯木蓝倒是泰然自若,握了握康聿容的手说:“倒是不凉。不过,入了秋了早晚温度肯定变低,所以添加衣物是势在必行的。”
“知道了。”
章盛呈看着他们这番浓情蜜意融不进外人的样子,脸色越变越难看。她就那么坦然的接受姓柯的关怀,没有拒绝,也没有躲闪,他甚至还看到了她泛红的脸颊。
更气人的是,清儿看着他们的“表演”竟然水平浪静。看来这样的画面对清儿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聿容!”章盛呈喊。
柯木蓝回眼,笑说:“哟,章先生也在呢?”
康聿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傻装的也太明显了吧?
章盛呈没理柯木蓝,目光直锁着对面的女人,说:“聿容,都中午了,收拾收拾吃饭去吧?清儿早就嚷嚷着饿了。”
柯木蓝眼底暗沉,我这都给你演了一出“恩爱夫妻”了,你还舔着脸邀请呢?
他挑眉问她:“你要出去吃?”
康聿容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章盛呈不冷不热说道:“外面的东西我吃不习惯,我就不去了,你和清儿去吧。”说着,转身和柯木蓝一起摆饭。
章盛呈感觉刚才康聿容是在做一道选择题,最后的结果是,她选择了姓柯的,而放弃了他。
他知道姓柯的和她关系不一般,也知道要想再追回她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可是她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依然悲愤沸腾。
章盛呈目不转睛的看了康聿容几秒,牵着清儿扭头大步离开。
父子俩的离去,似乎是没有影响到办公室里用膳的两人,他们吃着,聊着。
期间,康聿容把要去上海的打算给柯木蓝说了说。
柯木蓝没有反对,他比谁都清楚,她要想做什么事谁都阻挡不住她的脚步,即便是他,也不行。
更何况,他也不会阻止。最后,他只是攥着她的手,郑重的说:“一切小心。”
于是三天后,康聿容带上梁愈给她找的那两个,长得实在是“鬼见愁”的保镖,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开始奔波在各个百货公司之间。
第157章 此行终不虚
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流入西天辉煌的落霞中。
这是一处花园别墅,康聿容透过镂空铁门可以看到花园里的情景,穿花的小径,高大的树木,以及那幢白色的、西式的洋房。
平心而论,这房子够气派、够豪华,但在康聿容眼里却是那么的俗气。相比之下,还是康家的那栋中式建筑,更合她的心意。
这里是永安百货公司赵经理的家,康聿容现在无心理会赵经理的家是更洋气还是更典雅。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跟赵经理说上几句话。
这时,一辆汽车缓缓驶来。这车康聿容都跟了十来天了,她自然认得这是赵经理的车。
车驶到了门口,康聿容趁司机叫门的空档儿,跑过去两手扒在了后车门敞开的车窗上。
突然有人扑过来,赵经理很是不悦,定睛一看,蹙眉大喝:“怎么又是你?我说了,我对你们公司的服装不感兴趣,你耳朵聋啦?”
刚到上海的时候,她在人民群众里走访了一下,反馈回来的消息是,这个赵经理是个和颜悦色之人。因此,她才把赵经理定为第一个“堡垒”。
可事实证明,她走访的消息绝对有误。这个四十多岁的赵经理不仅不和颜悦色,根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
挨了骂,康聿容不恼,也不敢恼。
她笑着说:“赵经理,您还没看过我们公司的服装呢,怎么就知道不感兴趣呢?您看看,您看过之后再下结论也不迟啊。”
赵经理冷着脸,不耐烦的摆着手说:“我没兴趣看,也没时间看,走吧走吧走吧,都跟了十几天了,烦不烦啊?”
“赵经理,知道您贵人事忙,您没时间看我们的衣服没关系,这是我们公司的服装图稿,您有时间了就看看,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康聿容不由分说的把几张图稿塞到了赵经理的手上。
赵经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给扔了出来:“谁有空看你这些破烂啊。老王,开车。”
车子向前行驶,康聿容顾不得地上吹得到处都是的图纸,扒着车窗跟着汽车跑,继续说:“赵经理,您听我说,凡事眼见为实。是不是破烂您看看再说,是不是?赵经理,您……”
车子开进了铁门,康聿容被几个下人挡在了门外。
康聿容站在那儿,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铁门一点一点的合拢。良久,她无力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捡那些被风的到处都是的图纸。
把整理好的图纸装进布包里,康聿容再次望了望那紧闭的铁门,夜色来临,只得回去。
暮去朝来,天际出现了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像绽开的红玫瑰。
镂空铁门徐徐打开,熟悉的汽车驶了出来,康聿容再次扑了上去。
赵经理的暴脾气发挥到了极致,他把车窗玻璃放下来,开口就骂:“你TM的是块狗皮膏药啊?粘上就揭不下来是不是?我说了对你们公司的服装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你TM的听不懂人话啊?滚!”说着把玻璃摇了上去。
车子“呼”的一声,向前冲去。
被对方如此粗鲁的谩骂,康聿容委屈的想哭。可是她明白,就算对方的话再难听她也没理由哭。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你有求于人,就该受人家的气,受人家的骂。所以,你没有理由哭。
她用力的把眼睛撑大,生生把眼眶里的眼泪给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