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华叹了口气:“是啊,这次还真的是侥幸啊。”片刻,眼睛一冽,他问着大女婿:“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有没有证据证明是吴沛德干的?”
董鹏远摇头:“没有。那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经过,刚好又是午饭期间,一个目击者都没有。我们连那些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没法找。”
“吴沛德呢?他这几天呢?”柯振华又问。
黎子坚说:“出事前一天,他去广州出差,按行程今天就该回来了。我叫人打听了一下,他这次去广州根本就没什么实事。看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撇清自己。”
柯振华冷冷一哼:“欲盖弥彰。”顿了一下,问:“衙门里呢?”
“出事的时候杨秘书没伤着,这几天他都在衙门当值。我们对好了话,谁问起都说,您视察时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盛情难却在好友家待几日。衙门里你就放心吧。”董鹏远说。
“杨秘书是咱们自己人,有他在衙门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柯振华点头,又问:“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俞颂超接话说:“外边很平静,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说完,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爹,这件事如果就这么暗悄悄的,我觉得以后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怎么说?”柯振华问。
“这次您是有惊无险,但下次呢?如果我们这样藏着掖着的话,吴沛德更会有恃无恐,肯定还会伺机下手。这样的话,因为提前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如果您真的有什么不测,别人也不会往他身上想的,我们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要我说,我们不该封锁消息,别人知道了这件事,议论起来联想着最近的时局,很容易就会把幕后主使往他身上想。这样一来,我们……”
“我们只会变得很被动。”董鹏远一语打断了俞颂超的话。
“为什么?”俞颂超蹙着眉问。
董鹏远说:“如果我们把消息散播出去,除了不能保证爹的生命安全外,还会闹得爹手下的那些人人心惶惶。人心一乱,意志就涣散,难保吴沛德不会趁机作乱收买人心,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大众议论把矛头都指向了吴沛德,他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反咬一口,说我们煽动群众栽赃陷害。我们有证据还好说,如果我们拿不出丝毫的证据的话。沉默就表示默认,反驳,任何语言都会有狡辩的嫌疑。
其三,吴沛德虽然执掌行政,却是个脾气暴躁心狠手辣的主儿。这次爹的呼声这么高,他已经心存怨恨。这次他还有些顾忌下暗手,真要把他惹急了眼,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吴沛德虽然喜欢意气用事,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却个个沉稳谨慎心思缜密,他们真要干点什么,想抓他们的把柄,绝不是容易的事儿。那样的话,爹真要有什么了,不是把吴沛德送上了断头台,反而成了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一动不如一静。”
俞颂超听了董鹏远的分析,点了点头。
柯木蓝坐在一旁,别说一个字都插不进去,光听着都有些蒙。
他没有触及过官场,但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个个都是当官的,所以对官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知道不少。
只是知道的再多,以前也只是听说,如今也算亲身体验了,他不光蒙,还累,更多的是厌恶。
这次,就算他厌恶到吐也得全力相助,谁让这次受伤的是自己的亲爹呢?谁还没有个小私心呢?
柯木蓝见都不出声了,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就这么肯定是吴沛德呢?难道就不会有别人的可能?”
“我还是那句话,是不是吴沛德我们很快就有结果了。”黎子坚说。
“二姐夫,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柯木蓝追着问。
“我们把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凶手不明真相,一定会借故登门一探虚实。”
柯木蓝似乎明白了,若有若无的“哦”了一声。
柯木蓝的话音刚落,就见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喘着气说:“老爷,吴先生来了。”
柯振华心里一紧,眼神凌厉,说道:“来的好快啊。”
柯木蓝则一怔,二姐夫还真是一语中的。
“他现在在哪?”柯振华问。
管家回道:“在门口呢,遇上了个熟人正聊着呢。”
“爹,怎么办?”俞颂超问。
柯振华反问大女婿:“鹏远,你说呢?”
董鹏远眯着眼,摸着下巴:“见肯定得见,闭门不见只会让他更起疑心。只是以您现在的状态……”他看着老丈人那张苍白脸,深黑的眼窝,接着说:“也必然会让他有所猜疑。”
“照这样说,那可就难办了。”俞颂超说。
屋子里的男人们瞬间沉默了下来,一个个都拧着眉,想着对策。
须臾,柯木蓝对管家说:“王伯,你去悄悄地把我三姐叫过来。”
“是,少爷。”管家出去了。
其他人不明就里,都盯着柯木蓝看,俞颂超最没耐性,问:“让你三姐来做什么?难道她还能出什么妙计?”
柯木蓝一笑,说道:“三姐虽然想不出什么妙计,但她会是个很好的助手。”
正说着,柯木芝走了进来,问:“木蓝找我什么事?”
柯木蓝把三姐和管家拉到一边,对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中间柯木芝还咯咯咯的笑不停。
最后柯木蓝问:“王伯明白了吗?”
管家笑着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管家一走,柯木芝笑咯咯的说:“那我也去准备了。”
那两个人一走,剩下的除了柯木蓝谁都是一头雾水,柯振华问道:“蓝儿,难不成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柯木蓝说:“山人自有妙计,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第143章 相送起惊变
柯家的大客厅里,管家王伯站在一架照相机前,大声说着:“来,都往我这儿看,都看我,老爷笑一笑,再笑笑,好,好。”
“啪!”闪光灯亮了。
吴沛德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柯家长辈晚辈都在呢,很显然这是在拍全家福。拍全家福吴沛德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一个个都奇装异服。穿着怪异也就罢了,脸上都还画着极其奇特的妆。
不说柯家那几个晚辈,就单说柯振华老两口。
柯振华的脸猛一看就像是京剧里的小丑,而他太太就更可乐了,嘴角边点着一个大黑痦子,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子,别说扮相,就连那神态都与那媒婆像极了。
看到这么搞笑的一幕,吴沛德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暗杀柯振华的那些人是他指使的没错,他也看出了好友对他起了猜疑。为了把自己撇清,所以行事前一天他寻了个由头去了广州。
其实行事那天夜里,他就偷摸的回了杭州。手下的人对他说,事情很顺利,柯振华必死无疑。
可他在家等了两天,既没有听到柯振华遇害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好友入住医院的音讯。他还猜测莫非是,一枪毙命,当场死亡?
可是,就算真死了,也该有点风吹出来呀?怎么能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无声无息呢?
他在家忐忑的挨了两天,今天是他回程的日子。等到九点,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来柯家刺探消息。
这一来,他不光看到柯振华没死,人家还兴致勃勃的和家人拍照呢。真是一帮蠢猪!
他看着端坐正中,笑的开怀的柯振华,眼睛里放射着凌厉的光,他居然毫发无伤?
这种阴狠的表情稍纵即逝,很快吴沛德就又恢复了常态。
吴沛德往里走着,笑呵呵的指着柯振华的装扮问:“柯兄,这,这是怎么话说?”
这个会演?那个演起来也不含糊。
柯振华忍着身上的剧痛,硬是在脸上扬起了与平常无二的笑容。他站起来,笑着说道:“哎呀,让老弟见笑了。还不是我那三丫头,一天到晚的没事干瞎折腾。老弟,你稍坐我去洗把脸。”
柯振华欲要转身,却被三女儿扑上来一把抱住。看着柯木芝没轻没重的,她却巧妙的避开了父亲的伤口。
柯木芝抱着父亲,撅着嘴对父亲说:“不许洗!”然后指着所有的人说:“我告诉你们,今天我不说洗谁都不许洗。”
柯振华假意瞪眼,训斥:“胡闹也得有个度,我这个样子,还不得让你吴叔笑话?”
柯木芝也瞪眼:“我不管!谁让您缺席我的生日了?这是您欠我的。您说了,今天您有时间,随便什么你都答应我。哦,我这个化妆舞会还没正式开始呢,只拍了几张照片您就想临阵脱逃?没门。”
“啧,怎么说话呢?”柯振华白了女儿一眼,说:“现在不是你吴叔来了吗?”
“吴叔怎么了?吴叔又不是外人。您喝醉时的丑态吴叔又不是没见过,那时候张牙舞爪的,可比这会儿难看多了。”柯木芝一扭头,笑嘻嘻的问:“是吧,吴叔?”
吴沛德打着哈哈说:“没错没错,三侄女说的一点没错。柯兄,你一喝醉真是的丑态百出啊。”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坐进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