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容小心的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想怎么着呢?”康母怒气不小。
两句话把康聿容噎的是一头雾水,我好好的,没想怎么着啊?
片刻,康母恨铁不成钢的开了口:“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说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在床/上好好的将养,还到处胡走乱串,你是不是不把自己弄残废了不放心啊?”
胡走乱串?这话从何说起啊?
康聿容看着母亲不怎么好的表情,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没胡走乱串啊?”
康母瞪着女儿:“还敢犟嘴?你没胡走乱串,难道你在床/上好生的待着啦?一天到晚瘸着一条腿在铺子里走来走去,不是混走乱串是什么啊?”
这话说的……康聿容只能讪讪闭嘴。
好半天,康母沉沉的叹了口气,再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她说:“你说你也二十好几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啊?你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再想嫁人已经实属不易,如今清儿又跟在你的身边,这就更是难上加难。都这样了你还不好好的,非把自己再折腾成废人,然后后半辈子孤孤零零的一个人过?要真是那样的话,如果我那天真的走了,又怎么会走的安心?”
康母的眼泪款款而下,掏出锦帕,一边擦着一边抽噎着。
母亲的眼泪,让康聿容觉得自己是个十分不孝的女儿。
她知道,自从自己离婚后,她就成了母亲心里的一块心病。虽然母亲从来没有提过,但她也知道母亲很希望她能再嫁。
她身边有了相互关怀的伴儿,母亲的心也就不会整日整日的担忧着牵挂着了。
康聿容用手指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然后蹭到了母亲的身边,抱住母亲的胳膊,撒着娇说:“娘,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我发誓我真的没乱走乱串,一直都在铺子里老老实实的坐着呢。不信你去问铺子里的伙计们,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呢。”
见母亲脸色有所好转,康聿容又说:“眼下快过年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我不去不放心也不合适。”
“有什么不放心的?那铺子离了你还做不了生意了?”康母毫不客气的反问。
康聿容撇撇嘴:“……”那还真没准儿。不过,这句话,她可不敢说。
康聿容给四哥使了使眼色,意思让他帮帮忙。
康聿简清楚妹妹的拧脾气,只好开了口:“娘,聿容的伤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凶险。虽然伤的是腿,但医生也说了,总在床上躺着也不是什么好事,那样肌肉容易萎缩,反而不利于伤处恢复。该活动的时候,也要适量的活动活动。聿容到铺子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身边不缺人,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了,也会及时发现。家里虽说有小婵,可她难免会有这事那事总有不在聿容身边的时候,聿容磕了碰了小婵也未必能第一时间赶到,所以我觉得她去铺子里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何况我的车早晚都让她用着,也根本就累不着她。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娘。”四嫂也随声附和。
康母给了儿子一个大白眼:“聿容是你亲妹妹,现在又受了伤,还不能用用你的车了?”
康聿简赶紧说:“能!能!能!”
三人又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康母的火气给哄下去,也同意了康聿容可以继续去铺子里。
第136章 训骂不断情
一大早,路宛眉就收拾好衣物,拿上章仪之给的五百块,昂首挺胸的走了。
大有“你们现在对姑奶奶弃之敝履,再见时,姑奶奶让你们高攀不起。”之势。
等到路宛眉的人影在视线里一消失,章盛呈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爹,娘,我现在离婚了,路宛眉也走了,我想聿容再回咱们章家来。她在家的时候最听你们的话了,你们去说她一定会听的。”
章太太嘴上没说话,可眼睛却是满含期盼的看着丈夫。
她当然也盼着这事儿能成了,那样他们不光有个体贴孝顺的儿媳妇儿,关键清儿以后都有亲爹亲娘守着了。这样一来,他们章家岂不圆满了?
章仪之点了烟斗,慢悠悠的抽着。妻子怎么想的,他岂会不知?
他也希望聿容能回来,他们章家三代同堂和和美美的,多好?
只是……
章仪之吐了口烟,看着儿子沉了口气说道:“你当初把事儿做的那么绝,把聿容伤的那么重。就算聿容现在还像以前那般尊我敬我,我又如何拉得下这张老脸替你去求这份情?”
章盛呈被噎得既尴尬又羞愧。
父亲的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他的心窝,将他内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不堪赤果果的呈现到他的眼前。
他垂着头,攥着沙发两边的扶手,一时间,只觉得沉甸甸的,嘴唇轻轻翕动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太过分。正因为知道了,所以现在才想把以前的过错弥补回来。”
儿子开了口,章太太自然是要帮儿子的,她连忙帮腔:“呈儿以前做的是过分,那时候他不是还年轻吗?分不出个好歹来,做错事那也是在所难免的。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有心悔改,能给他个机会,也还得给他个机会不是?”
刚送到嘴边的烟斗,倏地又被章仪之撤了回来,扭头看着妻子,说道:“不是我不给他这个机会,怕的是聿容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当初把聿容狠心的赶走了,他说让回来,我就能三言两语的把人给劝回来?我是谁啊?老天爷啊?我的话就那么的管用?”
章仪之没好气的给了妻子个白眼,又瞥了儿子一眼,嘬了口烟,把烟喷出来又说:“聿容现在不是以前的聿容了,人家也是留过洋,有学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人家如今不光能在洋学堂里当教书先生,还能在这北京城里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就算人家再想嫁人,就凭人家现在的能力,人家凭什么还要回头去找你这个伤害过她的人?难不成这天底下除了你,别的男人都死光了?”
章盛呈的状态不太好了,脸上蒙上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没错,以前的康聿容或许并不耀眼,但以她现在的魅力,不说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睛,三五个总是没问题的。
就单说,那个在她家里出入自由的医生,哪一方面比他差了?
想到这儿,章盛呈阴白阴白的脸色又重了一层,以康聿容小心谨慎的性格,如果不是关系好的话,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医生在她的家里来去自如?清儿又怎么可能会与他打得火热?
一想到那男人在康聿容家里整天整天的待到那么晚,一想到她和那个男人独处时的画面,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一样,真是无比的煎熬。
他大大的输了口气,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统统输送出去。他伸手撑住额头,努力平息了一下心绪,才沙哑开口:“我或许比别人差了不少,但最起码我是清儿的亲爹。”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必须得牢牢抓住才行。他缓缓抬头,看着父亲:“您难道还想我再给清儿找个后娘,让清儿整天还过的悲悲惨惨的?”
章仪之狠狠的喷了口气,咳了两下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清儿的亲爹,我还是清儿的亲爷爷呢?我能不盼着我孙子好?”
章太太立马见针插缝,道:“既然这样,那还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们齐心合力的把聿容劝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不就行了?”
把儿子骂也骂了,损也损了,可该帮也得帮啊,谁让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
良久,章仪之磕了磕烟斗,放到旁边的小几上,问:“你这次是认真的?”
章盛呈郑重其事的点头。
“我一个当老公公的先开口不合适,这事儿还得你娘先出面,我在旁边敲边鼓。适当的时候,再哄着清儿帮着说说好话。”停了一下,章仪之又说:“我和你娘说的再多再好,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事儿成不成的,关键还得看你怎么做。你做的称了聿容的心,聿容心一软,那比什么都强。知不知道?”
“爹,我知道。”一听父亲松了口,大有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意思,章盛呈忙不迭的接口,坚定的回答。
有了决定,这事儿就得抓紧办了。再拖延下去,他们章家等得及,怕的是康家等不及了。
章太太忙说:“既然咱们都来了,那明后天咱就去看看聿容吧?正好好长时间也没见清儿了,怪想的慌呢。”
“嗯。”章仪之同意了。
章盛呈苍白的脸色终于开始慢慢恢复,紧绷的神情也轻轻缓和下来。
这边告一段落,再说康聿容这边。
康聿容真的是佩服四嫂未卜先知的本领。
母亲对她的伤实在是太小心了,对她爆发了雷霆之怒之后,还要坚持住下来。
老实说,康聿容并不乐意。不是她小气,关键是,就她现在这样,别说照顾母亲了,母亲住下来估计还要为她忙前忙后的,她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
可是母亲坚持要住,她当女儿的总不能把母亲往外赶吧?只好由着母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