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康聿容这隆隆重重的一夸赞一感谢,倒叫柯木蓝不好意思起来,脸也微微有些热,他笑说:“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那真的要你感谢了。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需要什么谢啊。”
她说:“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已经打扰多时,实在不便再打扰下去,告辞。”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只是脚步太过匆忙,一个不小心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到了去。
柯木蓝眼明手快,动作灵敏,伸手一接,落在了他的怀里。
第11章 久别终相见2
没摔个狗吃屎,康聿容暗暗舒了口气。她靠在他的身上,一抬眼,和柯木蓝的眼光接个正着。
那一瞬,康聿容不由得提了口气,心突突跳了两下。
两个人的脸离得太近了,她都能清晰的数清他的眼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光看眼睛就跟小姑娘似的。
他轻轻的呼吸,那温温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热的发烫,慢慢的整个脑袋都热了,脑子嗡嗡乱响,响的她怔在了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竟有种莫名的恬适,这种恬适很舒服,让他不想松开。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怔怔的睁着,有点怔然还有点无措。
这么近的距离,不仅她的脸,就连那小小的耳朵也落在了他的眼里。
咦,那是什么?
在她右耳的耳垂有个红色的,心状的东西,一开始他以为是耳环,再一看才发现不是。
是什么呢?疤痕?胎记?
这个特别的东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忍不住的抬手去碰,只是还没触到,就听门外“咚”的一声,声音不是太大,但还是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惊醒了怔愣的康聿容。
清醒过来的她慌忙从柯木蓝的怀里站起来,逃一般的夺门而出。
柯木蓝望着缓缓合上的房门,摇头、嗤笑。
二十三年了,这是第一次碰触一个陌生的女人。老实说,在他抱住她的一刹那间,某种令他悸动的情愫瞬间盘踞了他的心。只是这情愫太轻,他还没好好感受一下,就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了。
回房后,康聿容懊恼的不行,坐在床上,一遍遍的数落着自己:“康聿容啊康聿容,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房里睡了一夜呢?你怎么能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废话连篇呢?你,你,你还扑到了人家的怀里,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这么的不矜持不自重呢?你是个成了亲的女人,你的丈夫叫章盛呈,你这样对得起你的丈夫吗?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一准会认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本来就不待见你,本来就想着跟你离婚,你却还这么的不自持,是不是该打?”
想到章盛呈,她整个人都衰颓下来,默默地盯着某一处,许久才喃喃自语了一句:“盛呈,不管怎样,我也不要离婚。”
她在房里一直待到中午,昨晚上没吃,今早又没吃,到这会儿饿得实在不行了,才起来想着去餐厅吃点东西。
刚刚一直都躺着的,也不觉得怎样,这一起来,那股子难受劲儿就又开始隐隐翻腾。
想着:算了,不吃了。可肚子偏偏不给力,一个劲儿的咕噜咕噜。在床边坐了会儿,缓了缓劲儿,然后简单的梳洗了下出了门。
在餐厅口,遇上了柯木蓝。
他扫了扫她略显苍白的脸:“又不舒服了?”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跨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疏离且淡漠的说:“谢谢,没事。”说完,就直接进了餐厅。
柯木蓝一愣。
第11章 久别终相见3
如此冷漠寡言,这跟昨天的反差也太大了吧?简直判若两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呢?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不得而知。
唉,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说到底他和她也不过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硬要扯上点关系,那就是昨天他对她出手相助的恩情了。可是,那点情分太过浅淡,下船之后各奔东西,不用风吹,转眼就不见了。
所以,人家是怎样的一个人,是活泼是冷漠,又与我何干?自己在这儿瞎操这份闲心累不累啊?
最后,耸耸肩,也进了餐厅。
身体不舒服,就没什么胃口,康聿容强忍着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了,最终把筷子放到了一边。
很快,那种眩晕的感觉又向她袭来,额头上也开始往外渗细细的汗珠。这次她学乖了,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两手扶着额头,静静地缓冲着。
柯木蓝坐的位置就在她的斜对面,隔着两排桌子,离得不算远。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看她那样,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又开始犯晕了。
这晕船呢,没准。有的人忍忍或许一两个钟头就过去了,有的人过个一两天也就没事儿,但还有一种人会一直晕一直晕,一直晕到下船为止。
他瞧这架势,估摸着她就是最后的那种人。
还是那句话,她是怎样的人与他无关,自己虽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情。想起刚才她的冷漠,摇头自嘲一笑,算了吧,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还是少做吧。
虽然自己把话在心里说绝了,可一瞅到她那难受的样,作为医生的他,终究是于心不忍。
最终,他还是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在用完餐之后和服务员借了些醋,给她配了一瓶温醋水。
平息了好一会儿,情况稍稍好转了些,康聿容想趁机赶紧回房,正要起身,眼前多了个玻璃瓶。
她没有接,把头一扬,眼带询问的看着站在对面的柯木蓝。
他一笑:“晕船虽然不是多大点事儿,但对有些人来说,如果放任不管也会要人命的。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瓶醋水而已,昨天你已经喝过几次了,应该有些印象。拿着吧,不舒服的时候喝两口,会减少你的痛苦。”
康聿容站了起来,本想推辞,可这个人曾帮过自己,现在又是一番好意,出手不打笑脸人,拒绝的话终归是没说出来。
她把瓶子接过来,平平淡淡的道了声谢,拿着瓶子就回了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此她就一直窝在房里,就连吃饭也是趁身体舒服发时候从餐厅里买好带回房间里吃。
柯木蓝给她的这个小偏方倒是挺管用,不舒服的时候喝上几口,虽然不能除根但也确实不那么难受了。
餐厅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虽是如此可两人心里都没有什么异样。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毕竟,出门在外互帮互助处处可见。
三个星期后,船终于到了英国。
第12章 相见却无欢1
甲板上康聿容一边等着下船,一边不停的琢磨见到丈夫的时候她该有怎样的举动才好。
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沉默,想起他提离婚时的决绝,想起两人长久不见会有怎样的疏离,离他越近,她的心情反而越沉重越忐忑。
随着人群,康聿容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码头上到处都是人,接亲朋好友的,送伙伴挚友的,人挤着人,人叠着人,送行者悲悲切切,接人者欢欢喜喜。
初来乍到,两眼陌生,康聿容不敢乱走乱动,她往外走了走,找了块儿人少的地儿,等着章盛呈来接。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章盛呈到的时候,码头上只剩寥寥几人,他远远的就看见了东张西望的康聿容。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而是站在那儿,静静地欣赏着她的焦虑不安。
他是故意来迟的。
昨天收到大舅子的来信他还挺纳闷儿的,心想着大舅子破天荒的给他来什么信啊。打开一看,简直把肺都要气炸了。
这女人今天到,他昨天才得到消息。大舅子把时间掐的也太寸了,他连一丝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想想就来气。
现在,看着她满眼的畏怯与紧绷,他的脸上有种报复后的愉悦。
眼看着船“呜呜呜”的开走,眼看着码头越来越冷清,康聿容的焦灼极具递增。她向来胆怯,眼下又处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章盛呈又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转眸看到了远处的章盛呈。
她终于舒了口气,所有的急切和仓皇,瞬间化作了柔和的笑意。她提起箱子,步履殷切却又欢快的走了过去。
她看着他,柔声一唤:“盛呈。”依旧是翩然儒雅,依旧是玉树临风,依旧是……那么的好看。
章盛呈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接过她手里的那两个大箱子,而是转身直接向外走去。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心脏被牢牢堵住,面对这样的章盛呈,康聿容纵使心里有再多的欢快与期盼,这会儿都统统收了起来。
看着章盛呈越走越远,康聿容一刻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追了过去。
她人娇小,箱子又大又重,她是东摇西晃一溜儿小跑,没一会儿就累的她气喘吁吁,可她不敢停下休息,章盛呈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的往前走,万一跟丢了,那她只能去跳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