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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金推完结+番外 (touchinghk)


  轻慢又傲气。
  小太子手握圣旨,如御驾亲临,却窝囊得好似拎着山野土产等在花厅的七品官。
  李将军虽是东宫率卫,却被拦在花厅之前。府中执事皮笑肉不笑,请他于客厅稍坐片刻,可花厅门开之时,小太子分明瞥见会客厅内人头攒动,他三品的东宫率卫穿着铠衣,靠着墙根,端端正正坐在一只小杌子上。
  憋屈,太憋屈了。
  小太子忍无可忍,却只能从头再忍,拳头紧紧藏在衣袖里,昂首挺胸进了花厅。
  泰安出生伊始便是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此时气得满脸通红,只能狠咬住手背强忍怒气。
  “太子到!”执事声音响亮,在喧嚣鼎沸的花厅中也能听得分明。十数张圆桌贴得极紧,百余位就座的宾客听闻太子到来,稀稀拉拉地起立。
  花厅空间有限,宾客又多,便只能东倒西歪地跪了下去。
  而端坐在正中八仙桌上的大司马饮得半醉,放浪形骸,此刻丝毫未有下跪的打算,只哈哈大笑数声,朗声喊:“殿下远道臣未能相迎,还望殿下恕罪!”
  百余位宾客冷眼看着小太子,未有一人出声解围,小太子青松一样立在花厅正前,眼角余光瞥见中书令裴郡之看戏的神情。
  “今日家宴,没有皇子与臣下。唯有晚辈卢睿,贺大司马灵椿未老,福禄永寿!”旁人冷眼看他的笑话,小太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嘴巴像抹了蜜一般甜。
  他示意沙苑将寿礼象牙船雕献上。那船雕足有三层,雕梁画柱精妙绝伦,舟头端坐福禄寿三星,眉目雕刻得十分栩栩如生,仔细一看,又与高座上的大司马十分相似。
  这马屁拍得很是到位,大司马果然受用,捻须微笑,神色满意。
  旁人见机,立刻凑上前来,一面对着船雕啧啧称奇,一面拍大司马的马屁:“大司马福如东海,岁比三秋,乃是我大燕最有福气之人,合该如此!”
  大司马眼带笑意,口中却出声斥责:“胡说!殿下在此,天潢贵胄,我又算得什么,怎能称得上有福二字?”
  太子指甲掐入掌心,尚不及回话,最初开口的那人如同被点醒一般回过神来,谄笑着对太子下拜:“大司马所言甚是。殿下才称得上世间最有福气之人!听闻太子七岁前长于乡间,饲鸡喂狗亲伺稼农,如今不过四年时间,便已龙袍在身,万人之上。可不是最有福气之人?”
  满堂哄笑,杯觥交错。华灯之下,高座主桌的大司马但笑不语,目光如炬地盯着小太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小太子却满面堆笑,仿佛未听出那人嘲讽之意,客气得推辞着:“哪里哪里!”
  泰安气得满目通红,却也知情势逼人,此时万不能露出一丝不满。若是有丝毫分差,被大司马起了疑心,来日怕是小太子便要做了大司马的刀下魂。
  皇帝父子二人,从来都是大司马的掌中玩物。
  他要胆小如鼠的傀儡,不仅仅是要当日能吓得尿裤子的皇帝,更要今日百般折辱之下也嗫喏不言软弱可欺的太子。
  君臣之间的博弈,生死不过是弹指的一念之间。大司马权势滔天,也怕有朝一日被皇帝卸磨杀驴灭了满门。
  此时肆无忌惮的得寸进尺,又何尝不是大司马为了保全性命而步步试探?
  魏帝曹髦不堪司马昭折辱,口口声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欲杀逆贼,却被斩杀于宫城之内。孝静皇帝元善见,被逆贼高澄拳击胸口,不堪受辱,由内宫中挖地道而外逃,却因事败而遭鸩杀。哀帝李祚十三岁继位,隐忍多年,却因亲祠圜丘一事与权倾朝野的梁王起了争执,不消十日,便被梁王绞杀于白马驿站。
  哪个皇帝不知自己是傀儡?哪个皇帝不知傀儡该熬该忍该等时机?
  可是人之在世,总有尊严大过生命。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昂然挺胸赴死,再被本就成王败寇的史书上抹黑成懦弱无脑的“合德太子”。
  就像曾经的泰安公主一样。
  小太子瞳孔微扩,胸口那张冰冷的纸片,像是随时都在提醒他忍耐。
  而他没心没肺的嘻笑模样,点点滴滴都落入高座在上的大司马眼中。
  大司马冲小太子颔首:“殿下难得来一次,定要陪老夫饮上几杯再回宫。”
  小太子推脱不得,被拥簇着坐在大司马的左手边,斟上满满一杯洛酒。
  洛酒味烈,十分冲鼻。小太子措手不及,被呛了满鼻。
  他咳得满面通红,涕泪交加狼狈不堪,残酒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逐渐浸透盘龙的太子常服,再度惹来满堂的哄笑。
  而藏在他胸口的泰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薄纸一张的身体,被那撒在衣襟上的残酒一点点地浸透。


第35章 暗器
  洛酒滴滴入体, 醇厚的香气萦绕不散。
  泰安酒意上头,满面通红地捂住胸口。
  小太子逐渐从咳嗽中恢复过来, 心口湿凉,也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满厅宾客笑够之后, 大司马高举手掌拍在小太子背后, 又指使侍女送来巾帕, 假惺惺地关怀:“殿下可还好?”
  小太子不示弱,眼眶通红哑着嗓子说:“大司马这酒甚好, 甚好。”
  侍女再行满上,小太子毫不犹豫举杯落肚。接连几杯都是如此,再有人前来敬酒,小太子扶着桌子缓缓起身,身躯摇晃, 像不胜酒力。
  可他握杯的手稳如泰山,再也没有洒过半滴洛酒打湿衣襟。
  “泰安,你没事吗?”他瞅准空隙掩住口,担忧地低头询问。
  泰安比他还要忧虑, 连忙反问:“小太子, 你没事吗?”
  可其实他们肉贴肉, 又怎会不知彼此狼狈的现状?宁愿冒着风险也要问出口, 说到底不过是忧心挂怀过了头。
  酒过三巡, 小太子欲起身告辞, 却被大司马死死按在座位上。
  大司马今夜意气风发, 有人敬酒便来者不拒, 着实饮得多了些,此时喝得吐字不清,大着舌头道:“殿下尚未尝过我府上厨子的绝活,这般告辞岂不是老夫招待不周?”
  大司马扭头吩咐家仆上菜,小太子心头咯噔一声,情知此劫怕是难逃。
  陈家武将出身,大司马体魄健硕,年轻时行军打仗餐风露宿茹毛饮血,如今年龄虽见长,习惯却未曾更改,仍以生食牛肉生饮鹿血为荣。
  大司马府上有一名厨,做得一道生牛犊肉,因鲜嫩多汁极为可口而名满长安。
  宫中若有筵席,大司马总会遣人送来一道府中名厨所制的生牛犊肉。葵口白釉刻花盘中,密密码了一整碟薄如蝉翼的嫩牛肉。鲜红色的血汁顺着花枝刻痕的脉络溢出,仿佛红梅绽放在皑皑白雪上,有种妖异的美感。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夹起薄薄的一片,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咽。
  而他身旁的皇帝却对着血淋淋的那片牛肉坐立难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善解人意的皇后替皇帝解围,用袖子做遮挡,将滚烫的茶水洒在牛肉之上。薄如蝉翼的肉片被烫至半熟,正好方便皇帝入口。
  当日,小太子桌上也有这样的一盘生牛肉,可他面前茶水早已凉透,无人前来替换,只能沉默着抬起眼,看着高座上的父皇对着体贴入微的皇后,报以感激的一笑。
  今日大司马府上设宴,父皇不愿亲自赴宴,多少也与筵席上血腥的菜色有关。
  小太子轻轻一叹,捏紧手中的筷子,已是做好了生食牛肉的准备。
  可是,小太子却压根没有预料到,大司马寿宴上的最后一道菜,并不是一盘沁着鲜血的生牛肉。
  而是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
  那牛犊尚在吃奶,两月左右大小,红褐色的皮毛油光水滑,跟在一位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身后,怯懦地哞哞直叫。
  花厅正中,主桌之前立了碗口粗的一根立柱。那大汉将牛犊拴在立柱之上,冲主桌上的大司马躬身拜下,又从身后拎出一只黑漆小桶。
  小太子尚在愣怔之中,下一秒钟,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猛地将水桶提起,哗地一下冲那牛犊的后股浇去。
  是滚水。
  小牛犊厉声哀嚎,拼命挣扎。大汉一手按住牛犊的后脊,另一手中捏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手起刀落,眨眼之间便从牛犊两股间削下拳头大的两团嫩肉。
  鲜血四溅,夹杂着牛犊的哀嚎和席间一片喝彩叫好。那削下来的嫩股肉,眨眼之间便被大汉片成数十几可透光的薄肉片。
  牛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放入一只只白釉瓷盘中,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圆铃一般的牛眼中,滚落滴滴豆大的泪水。
  小太子将那泪水看得分明,喉头艰涩无比,胃中翻波滚浪般难受,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却仿佛没有半点用处。
  牛肉上盘,被端至他的面前。
  大司马言笑晏晏地玩笑着,眼神却不曾离开小太子握着筷子的手,虎视眈眈。
  “殿下尝尝我府中厨子手艺如何?”大司马轻笑着开口。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小太子咬紧牙关,拼命回忆逝去母亲的音容笑貌。大仇尚未得报,他,不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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