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 (南墨离)

　　虽然她不能重罚顾凝薇，但叫她吃点儿苦头还是可以的！
　　方氏是约摸着两刻钟回来的。
　　回来之后见女儿还跪在地上，心里不由对徐氏大加埋怨，正要求情，却见徐氏冷冷地看着她，吓得她求情的话顿时就吞回去了，只敢说徐氏想听的了。
　　“媳妇问过小厨房的厨娘了，她说，巴豆是她放的，不过，她怕出了大事，就没敢放太多，所以也不敢说到底什么时候能有反应，但按理来说，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差不多有动静了。”
　　方氏低眉顺眼地回话，徐氏却一阵烦躁。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不是应该，就是可能大概，连个准话儿都没有，怪不得能干出这种蠢事呢，合着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脑子好用的！
　　方氏大概也猜到这个回答不会让徐氏满意了，所以再没敢多话，就那么老老实实地站着，连女儿偷着拽她的裙摆都没敢吱声。
　　不是她不想替女儿求情，而是这个时候她若是开口求情了，只会让徐氏更加生气罢了，到时候，倒霉受苦的还是女儿。
　　可她这一番苦心，顾凝薇却不了解啊。
　　在顾凝薇的眼中，方氏就是胆小，胆小到置亲生女儿的死活于不顾！
　　顾凝薇不禁埋怨方氏，要不是方氏方才跟徐氏说了实话，她现在何必跪在这里起不来？
　　可她也不想想，方才若方氏不赶紧跟徐氏坦白，徐氏难道真就查不清楚这事了？都要动用刑房的嬷嬷了，顾凝薇却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呢。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徐氏从最初的焦躁到慢慢地淡定下来，她想，是不是觅月阁的厨娘因为怕担事，所以巴豆的用量极小，对安笙根本就没多少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这样的话，她既能瞒下顾凝薇做的蠢事，又能让安笙如期去参加太子妃的宴会，实在是两全其美啊。
　　思及此，徐氏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又招过徐嬷嬷，再次问了一遍，玉笙居那边是否真的毫无动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突然放心了。
　　或许，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否则的话，安笙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徐氏这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安笙本也是通晓医理的，要暂时稳定一下不太严重的病症，难道还不容易吗？
　　徐氏这人啊，有时候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总以为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永宁侯府里就没人能翻出她的手掌心去。
　　殊不知，哪有谁是真的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呢？
　　认为安笙根本就没有受到巴豆的影响后，徐氏也就放心了，加之她也有些乏了，便叫方氏和顾凝薇先回去了。
　　顾凝薇这会儿早就跪的双腿酸软，巴不得赶紧离开，闻言忙叫宝珠扶她起来。
　　大概是真跪的有点儿久，起身的时候，她不由哎呦了一声，然后就捂住了膝盖，差点儿没哭出来。
　　方氏见女儿这样，不由吓了一跳，忙也伸手去扶。
　　却不想，顾凝薇却躲过去了。
　　方氏一怔，就见顾凝薇已经叫宝珠扶着自己走了。
　　只是走得姿势委实不太好看，说是走，但应该说是挪才更准确一些。
　　方氏一见女儿这样，哪还顾得上伤心什么的，赶忙迎了上去，一把将女儿扶住了。
　　这一回，顾凝薇倒是没躲过去。
　　方氏便想，方才兴许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女儿不是故意躲着她的，现在不就让她扶着了么。
　　她们母女一离开，徐氏便也回去歇着了。
　　她倒是没提要将玉笙居那边的人撤回来的话，徐嬷嬷也就没问。
　　戌时半，徐氏躺下睡了，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个梦，一个很美的梦，她梦到自己的次子回来了，一回来就受到了皇上和太子的赏识，直接就进了内阁，而长子也升了官职，做了一品尚书，再不是那个不上不下的，没有什么实权的侍郎，顾凝薇在宫中也颇受皇上喜欢，从进宫起就一路晋封，直封到了皇贵妃，顾家一时荣耀加身，宾客盈门……
　　这个梦实在太美了，简直是完全按照徐氏的期望而来的，以致于徐氏在睡梦里，就笑出了声。
　　正笑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唤她。
　　美梦被打破，徐氏不由恼怒看向来人，灯火晃动间，见到来人竟是徐嬷嬷，徐氏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声，也顾不上美梦了，忙问：“怎么了？”
　　徐嬷嬷忙答说：“老夫人，玉笙居那边闹起来了，大夫已经过去了，听说二小姐症状很严重。”
　　“什么？！”徐氏一听徐嬷嬷的话，人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不该是这样啊……


第861章 药性有克
　　徐嬷嬷见自己说完话，徐氏迟迟没有反应，还以为是没睡醒呢，不由又唤道：“老夫人，老夫人……”
　　徐氏一个激灵，忙道：“快，伺候我穿衣！”
　　徐嬷嬷知道徐氏这是要亲自去玉笙居，当下也不敢耽搁，忙叫盼夏等来伺候徐氏起身穿衣。
　　待徐氏穿戴妥了，便片刻不停地往玉笙居去。
　　出了门，冷风一吹，徐氏人也精神了些，便又小声问徐嬷嬷，“怎么回事，不是都说没事了么，怎么这会儿又闹起来了？那东西怎么才有反应？”
　　这些徐嬷嬷哪知道啊，不过徐氏问了，她也不能不答，因而只好斟酌着道：“奴婢猜着，许是那药量太小了，这才到了这个时辰才闹起来。”
　　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她总不能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她也没吃过巴豆，哪知道这东西吃下去该是什么时候起反应啊！
　　徐氏也知道问徐嬷嬷也没什么大用，徐嬷嬷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便也不问这个了，而是又问说：“现在什么时辰？”
　　方才出来的急，她都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时候，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问。
　　但愿还不算太晚，大夫还有机会力挽狂澜，将安笙治好。
　　哪怕不是完全痊愈呢，可只要能起得来床，就不会耽搁明日的宴会啊！
　　徐氏想的倒是挺好，但一听徐嬷嬷说的时辰，心立刻就凉了半截儿。
　　“回老夫人，已经丑时过半了。”
　　丑时过半？！
　　那不就是说，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么！
　　徐氏心道完了，这下是如何也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希望，安笙的症状不是很严重了……
　　可是，等到了玉笙居，徐氏算是彻底失望了。
　　她到玉笙居的时候，里头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全都忙活起来了，进进出出的，看见她来，都吓了一跳。
　　徐氏却没心思管这些人，径自朝安笙的卧房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里面传来隐隐的呻吟声。
　　徐氏快步进去，就见到府医坐在床边，郑妈妈、青葙、紫竹和雪蝉都守在床边，床上落着纱帐，一截细细的手腕从帐子里伸出来，上头还盖着丝帕，府医的手，正搭在那盖了丝帕的手腕上呢。
　　而床帐之中，正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不用说了，这呻吟声一定是安笙传出来的。
　　徐氏一听这呻吟声，心就是一沉。
　　郑妈妈等见到徐氏来了，忙都福身见礼。
　　徐氏朝她们摆摆手，叫了起，问说：“我听说二小姐忽然叫了大夫，怎么回事？”
　　青葙身为安笙的贴身丫鬟，对安笙的情况自然应该是最了解的，于是，便答说：“回老夫人的话，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方才小姐睡得好好地，忽然就醒了，喊着腹痛，接着，接着就接连跑了几趟净房，还险些吐了，奴婢吓坏了，忙去叫人唤郑妈妈过来，郑妈妈就去找了府医，府医才来，您就到了，至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徐氏刚要骂说，你身为你们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到底怎么了居然不知道，可是一想到顾凝薇做的事情，这话就没骂出来。
　　如今，也只能等着看府医怎么说了。
　　很快，府医便收回了手，徐氏见状忙问：“张大夫，怎么样？”
　　府医对徐氏拱了拱手，答说：“回老夫人，若是张某看得没错的话，二小姐这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泻寒之物，所以，才导致腹痛难忍，从二小姐的脉象来看，有些像是误食了巴豆一类的药物所致。”
　　“巴豆？！”府医话音刚落，青葙便惊道，“小姐怎么会吃巴豆呢？这不可能啊！”
　　徐氏被她这一嗓子喊得，眼皮顿时狠狠一跳，不由斥道：“喊什么，有没有规矩了！”
　　青葙被斥责了，顿时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府医倒是挺好的脾气，对于青葙可能是在质疑他的判断的话也没见生气，而是好声好气地问：“敢问这位姑娘，二小姐晚膳都吃了些什么？”
　　青葙听府医这么问，便去看徐氏，徐氏只好皱着眉头道：“看我做什么，张大夫问，你只管答你的。”
　　青葙福身应了声是，然后，便将安笙晚膳吃的东西如数说了一遍。
　　当听到菰笋干的时候，张大夫眉心微微动了动，好似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