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初宁回去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一双眼睛肿的和什么一样,脸上也全是泪水,身形困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
珊瑚和珍珠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互相对视一眼,明明方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幅模样,不过此刻她们什么也不敢说。
珊瑚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姑娘,您要不要打个水洗脸?”
顾初宁径直走向罗汉床,她躺在了床上:“珊瑚,我好冷,你去把灯吹熄了吧,我想睡一觉,”她喃喃道:“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儿的。”
珊瑚的脸也跟着白了,却还是作出一副笑模样:“是,姑娘,奴婢铺床,您今儿就早些睡吧。”
顾初宁头疼欲裂,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想不清楚,过往这些年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她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过往。
这般纠结之下,她缓缓睡着了。
珍珠轻轻的合上门:“珊瑚,姑爷那儿怎么办?”
显而易见,书房那里发生了大事,才惹得姑娘这样流泪,她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定然和姑爷有关,若不然姑爷也不会这样离开,这还是陆远第一次没在房里居住。
珊瑚也不知道,她的小脸煞白,安慰自己道:“夫妻没有隔夜的愁,明儿说不定就好了。”
珍珠一想也是,这样大的事情,她们两个小丫鬟能有什么用,不如闭嘴安安静静的,也算给主子省心。
珊瑚和珍珠就什么也没做,就好似和平常一般。
顾初宁的这一觉睡得极其难过,梦里纷纷杂杂的往事交织,她做了整整一晚不知所云的梦,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果然头疼欲裂。
顾初宁拥着被坐起来,她发现身侧空空,就道:“阿远呢?”她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些天以来的事都成了习惯,她每天早晨醒来第一句话永远都是问阿远呢。
顾初宁骤然想起了昨夜书房里的那一幕,现在她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是走在云端,不过一个晚上,她的整个人生都从此改变。
珊瑚拿过了新裁好的衣裳:“姑娘,现在时辰不早了,姑爷一早就上朝去了,您先用膳吧,奴婢特意交代小厨房熬的粥,鲜亮着呢。”
良久,顾初宁才道:“不用了,我再睡一会儿,”只有在梦中,她才能逃避这些现实,她才不用理会这些复杂的情感,她把自己拘在了这一片小天地中。
珊瑚想要说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知道顾初宁是伤心了,她闭紧了嘴。
整整一天,顾初宁都过的浑浑噩噩的,不管睁眼闭眼,她都会想起昨晚上的那一幕,想起陆远说的所有的话。
这样的深情和伦理艰难,她一时间根本理不顺,她也接受不了陆远这样的情感。
这样下来,很快便一天了,顾初宁倚在小榻的软枕上闭着眼休憩,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睛好痛,几乎要睁不开眼。
接着,她就听见珊瑚的声音:“姑爷,您回来了。”
顾初宁的心一跳,是他回来了,她还没有想清楚,也根本还没做好准备,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陆远只是淡淡的道:“珊瑚,我有事和你们主子说,你们两个先出去。”
珊瑚和珍珠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轻声走出去,“吱呀”的门扇轻合声。
陆远坐在了小榻上,他看着对面那张惹人怜惜的脸,他的唇角抿紧:“妧妧,昨晚的事,你想好了吗?”
顾初宁抬头看着他,他刚从朝上回来,还穿着那身绯色的官服,眉眼俊秀,身材高大,可眉心却紧紧皱着,形成了一道皱痕。
顾初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阿远,这件事太过……我还没有想好,”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完后就低下了头。
陆远自嘲一笑,他就知道是这样,她知道他所有的心思以后,一定是震惊的,是厌恶的,甚至是觉得他龌龊恶心。
陆远起身:“正好朝上事忙,我本就打算出府忙一段时间,现在提前一些,”停了半晌,他又道:“趁着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陆远就转身去了内室,这里面有好些他要带走的东西,有他穿惯了的常服,有他没处理好的公文,还有他要看的书,林林总总的,竟是不少,他收拾好一会儿还没整理好。
陆远望着这些熟悉的东西,想起了和顾初宁成婚后的一幕幕温情,他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可现实从来都是想象的那般,他还需要等待,等一个属于他的结果。
听见陆远的声音,顾初宁才清晰的意识到,他要走了,他避开了她。
顾初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竟然不想陆远走,她想陆远留下来,她们还似从前那般生活,可她一时又想起前世那错位的关系,当真是百转千回的纠结。
书架上放了好些书,陆远从中抽了一本他要带走的,可没成想那整架书都散落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一阵闷声。
顾初宁的心咯噔一下,她连忙走到书架旁,只见凌乱的书散落了一地,陆远则身处其间。
顾初宁眼尖的发现陆远的手臂上竟有几道血痕,很是狰狞,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顾初宁的呼吸一滞,这定然是方才的书割破的,那些书的边角锋利,又这样掉落下来,他一定很疼吧。
顾初宁连忙跑了过去,她一把抓住了陆远的手,离的近了,她才发现陆远手臂上的血痕竟然颇深,看着很是可怖。
顾初宁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像是以往那般:“阿远,你的手伤的这样深,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她说着又道:“对了,蒋大夫给的金疮药在哪儿,他的药最是有效了。”
她刚要转身去寻药,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陆远紧紧握住了。
陆远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细白的手腕,陆远的手甚至还在滴血,那血滴滑落在她手背上,鲜红的血衬着雪白的肌肤,竟然有几分妖娆。
陆远纵然受了伤,可他的眉头连皱也不皱,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似的:“妧妧,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陆远俊秀的眉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神情:“妧妧,你如果厌恶我,不喜欢我,那就离我远远的,不然,昨晚的事还会发生。”
“妧妧,我不是以前的阿远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第82章
面对着这样的陆远, 顾初宁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只是徒劳的张口:“阿远, 我……”
陆远松开了她纤细的手腕, 自嘲一笑:“我就知道会这样,”随即退后了一步。
陆远手臂上的血蜿蜒而下,他却不管不顾,而是转过身去拿地上的书, 顾初宁终是看不下去了,她蹲下身子:“阿远, 不管怎么样, 这手臂你还是要包扎的。”
陆远眉眼清冷:“妧妧, 我说过了,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如果你靠近我,我会做昨晚那样的事。”
昨晚那样的事,顾初宁想起了昨夜书房里的那个吻,她终于不再说话了。
而陆远寻到需要的书以后就起身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暖绒的日光从窗柩里透进来, 陆远玄青色的衣角终于从门口处消失,顾初宁蹲在地上看着一地散落的书, 一滴泪洒在了地上。
外面,珊瑚和珍珠小心走进来, 却发现了书架下的一片凌乱,地上都是掉落下来的书, 姑娘则是失神的哭着,雪白的手背上竟然还有几滴血。
珊瑚着急的喊:“姑娘,您和姑爷到底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天就这样了,”昨天是分房,今天姑爷竟然离开要去外头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初宁也不知道怎么了,只不过眼泪却一直流。
…
宁国公府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什么消息都穿的快,很快,陆远离了府里的事情就传遍了,不过陆远对外是有由头的,只道朝务繁忙,皇上又重用他,这才不得不离府,故而也没有人怀疑。
眨眼间陆远就走了有好几天了,顾初宁过的浑浑噩噩的,她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纠结在了一处,她根本理不清,她只想逃避。
这一天,郑氏特意来了小院儿里同顾初宁说话,还拽上了孟氏,只不过郑氏见到顾初宁第一眼就惊呆了。
原因无他,顾初宁竟又瘦了,她本就纤弱,身量也娇弱,此番又瘦了几分,竟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来,仿佛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精美的瓷器。
就连孟氏这个闷葫芦也半晌没说出话来,她吭哧道:“四弟妹,你这是怎么了,竟瘦成这个样子?”
顾初宁这些天也没在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些天胃口不大好,许是才瘦了几分。”
一旁的珍珠都要急死了,旁人不知道姑娘和姑爷之间的事,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再清楚不过,自打姑爷走后,姑娘就失魂落魄的,连饭也不肯吃,问她是什么原因也不说,就这样整日闷着,不过几天下来,就又瘦了。
珍珠看着就心惊,她想把这事告诉宋老夫人,可顾初宁又说不想祖母跟着担心,这事只好就这么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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