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已经被惊到麻木,原主竟将事情预料到如此精准的地步,一个深居内宅的大家闺秀,竟有如此的谋算和……鬼神之力,让她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你的尸身在何处?”云初怔怔地问。
女鬼自嘲一笑,“奴死后化作厉鬼,日日跟随他,搅得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得道高人指点他,若他能够兑现当日对奴的誓言……或能度化奴。”
“于是他将奴的牌位,以平妻之礼成冥婚抬入他家,并将奴的尸身移至他家祖坟……”
“而后为了能彻底度化奴,将奴的牌位供于这般若寺内……”
看女鬼这模样,一定是没度化成的。
“你在此处徘徊……是因为你的牌位在这里吗?”云初问。
“尸身被移后,不知高人做了什么手脚,令奴昏迷许久,醒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只能徘徊在般若寺里,哪也去不了。”女鬼恨恨道,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显得狰狞扭曲。
“他叫什么?”云初又问。
“奴家记得所有事情,独独忘了他的姓名。”女鬼答道。
云初无语望天,原主丢了好大的锅给她,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何年何月,还要去挖人家祖坟,她现在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帮你。”说到这,云初又指指自己脑袋,“你也知道,失忆了,脑袋没有以前灵光……”
“大人说笑了,您曾说过,您与我有缘,帮奴也是帮您自己……”女鬼说到一半,惊觉不妥,又看了云初一眼,盈盈一福,“夜已深,大人早些歇息,若还有不明之事,可再唤奴。”
说罢,女鬼转身飘至桃树下,不见踪影。
云初脑中似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她,张张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作罢。她对着月光沉思半晌,待思绪平复,轻轻将窗户关上。
转过身来,刚想坐下缓口气,猛然看见一个玄衣男子闲适地坐在桌边,以手支颐,侧着头淡淡地瞧着她。
云初下意识想要拿腰间的荷包,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寝衣,荷包静静地躺在床边的小几上。
究竟是人?还是鬼?她只是看了那男子一眼,便觉得自己全身力量都在流失,那是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压,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跪在地上。
她险险扶着窗台,勉力撑起腰板,故作镇定地朝男子看去。
那是一张如雕刻般俊美的脸,剑眉入鬓,英气十足。
一双细长凤眼,沉静如星光洒入海面,却闪烁着令人瑟瑟的寒光。
他的鼻子既挺又直,如山脊一般。
绝美的唇形,唇角微微上翘,下巴上一道美人沟,将冷峻的面容衬得更加威武。
如墨一般的头发,松松绾起,平添几丝柔和……
云初揉揉眼,见那男子勾唇一笑,如鸿羽飘落,让她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哎呦我的天,您可别笑了……”她抬起手捂住双眼,“好好做鬼不好吗?长成这样子……是让人心里难受吗?”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威压骤减。
“为何会难受?”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如上好的梨花白,沁润着香气,飘进她的耳朵里。
“长这么好看,却成了鬼,这是多难受的事啊!”她边说着,边捂着眼睛向床边走去。
男子轻笑出声。
云初摸着床沿坐下,不动声色将荷包拿到手里,捏了捏,玉佩好好躺在里面。
她深呼出一口气,放开捂着双眼的手,强作镇定地对男子说:“这是我的屋子,我要睡了。”
男子见她虽然坐在床沿,背却绷的直直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如玉的脖颈,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氤氲着水汽。
虽有害羞之意,却纯真自然,毫无扭捏之色,他不由调侃道:“更深露重,确要早些歇息,春宵一刻,不能浪费。”
说罢,便对着云初眨眨眼睛,起身朝她走来。
画风不对啊……长成这样怎么会是色鬼呢?
云初下意识地捏紧荷包,玉佩硌得她手疼……玉佩?!有玉佩在,鬼怎么可能近身!难道是人!
她尴尬地咳嗽两声,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不着痕迹打量四处,企图找出什么东西可以防身。
“有话好好说,你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吗?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她不自然地朝床头挪了挪,男子便挨着她坐下,细细盯着她的脸瞧。
云初觉得五脏六腑的血液直冲脑门,全身汗毛炸开,手脚无措,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子嗤笑出声,不再看她,越过她向床里躺下。
身量太长,床太小,倒是把床占了大半。
睡了。
云初目瞪口呆地看着闭眼睡觉的男子,喃喃道:“这是我的床……”
男子也不理她,翻身朝内,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云初见男子似乎已经睡沉,壮壮胆子,伸出手指,向他摸去……
她惊奇地发现,手指穿过他的衣服,如同穿过空气……
她轻轻地,想用手指钩起他的衣袍,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原来是鬼啊……怎么会是鬼呢?
云初困惑地坐在床头,思索半晌,直到困意袭来,咬咬牙,默默念叨几遍:他虽长成这样,却是个鬼,我还在意什么!然后挨着床沿直楞楞地躺下,盖上被子睡去……
第020章 云萱
云初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太阳已经将窗纸洒上了一层金色。
她醒醒神,猛然向床里望去,那人已经不在。
宫芷听到里屋动静,领着丫鬟们进来,伺候云初梳洗。
“昨天黄昏,六娘子也来了,听说是与开国伯府的夫人和世子一同过来的,就住在隔壁……她想来找娘子说话,被奴婢们挡了回去,气呼呼地走了。”宫芷边为云初整理衣袍边说道。
“听隔壁的动静,六娘子刚刚起身,看来昨天也累得不轻。”徽竹将玉佩系在云初腰间,低声补了一句。
收拾停当,云初照照镜子,一身月白的男子锦袍,头发简单梳成髻,用一根玉簪固定,桃花玉面,明眸皓齿,再加上她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些,倒有几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她满意地点点头,衣服是离府前让徽竹准备的,如今她既然已经得到云颂支持,搬出了云府,如此打扮更自在一些。
出了屋子,抬眼看见角荷在桃花树下布置一张小几,两把竹椅,小几上放着几道热腾腾的素斋,煞是好看。
云初坐在竹椅上,满足一笑,正要夹菜,一声熟悉的娇笑声传来:“妹妹真是好雅兴,一个人吃饭多无趣,我也来凑个热闹。”
正是云萱。
云萱不等她开口邀请,径自在她面前坐下,冲着角荷吩咐道:“快去给我添副碗筷来。”
角荷看向云初,见她点头,才去取了碗筷。
两人寂静无声地用过早膳,云初放下筷子,对着云萱淡然一笑,“我还有事,六姐请自便。”
说罢起身朝院外走去。
这副疏离的模样让云萱一愣,她起身跟在云初身后出了院子,蹙起眉毛娇嗔道:“你这模样,让我好生不习惯!”
云初勾了勾嘴角,也不回头,脚步不停走的飞快,眨眼间便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云萱是云茂和周氏的幼女,比云初只大一个月。
原主五岁以前和云萱一起,居住在周氏的如意院里。
两人自小就不对付,虽说云初没有原主的记忆,从丫鬟们的描述,和上一世的经历来看,也大抵能看出端倪。
周氏此人城府极深,教养云初,虽说不至于一开始就动坏心思,但养歪点对大房来说,总不是件坏事。
豪门贵妇想要养歪一个孩子,有百十种方法,捧杀无疑是最妥当的法子。
因此云初自幼就被周氏照顾的“极好”,吃穿用度无一只求贵而精,比云萱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这也是云萱自小敌对云初的原因,毕竟小孩子们不懂得什么是捧杀,只觉得云初分走了原本只属于她的宠爱。
后来云初搬出如意院,由云颂亲自启蒙,更让云萱羡慕嫉妒恨,她的父亲云茂可从来不曾如此宠溺过她。
一个自小坐在进士的膝盖上读书,一个只能长于妇人之手,学些《女训》《女诫》,年龄渐长,差距便越明显。
特别是云初常年与书为伴,自有一份书卷气质,即便被周氏娇养的有些目下无尘,也比寻常女子更多些才气智慧。
而云萱,自幼深受外家熏陶,喜欢打打杀杀横冲直撞,使得一手好鞭,最讨厌读书识字,闻不得读书人的酸腐气息。
于是,本来年龄相仿的两个人,渐行渐远,常常见面先带三分火药味,话不过三句就能吵起来。
原主虽然不喜欢说话,言语上却从来是一针见血,每次都能气得云萱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等到云萱拿鞭子上的时候,自然会有下人拦着,从来没有吃过亏。
毕竟两人都是嫡女,又隔着房,要是在周氏眼皮底下打起来,周氏的脸往哪搁。
更甚至,周氏一直在走捧杀路线,有了矛盾,自然更是要偏袒着云初,一来为自己名声,二来也是为了将云初养成骄纵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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