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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 (九斛珠)


  她咬了咬唇,看到傅煜瞳孔微紧。
  素来威仪冷厉,铁腕震慑千军万马的悍将,却在此刻,眼底露出一丝慌乱。
  攸桐心里针扎似的一痛,却还是咬牙道:“就当是攸桐太过自私吧,人生百年,转眼也就到头了,我想在力所能及之处,尽量自在点。夫君很好,攸桐哪怕再活两辈子,也未必能遇到夫君这么好的。只是这门婚事,从一开始,便有许多的不如意。我们和离,好不好?”
  声音到了末尾,轻柔却坚定。
  屋里片刻安静,傅煜神情纹丝不动,握在她肩膀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越来越紧,深邃的眼底,也渐渐有暗潮翻涌。
  从前听了这种话,心里是被拂逆的恼怒,数次拂袖而去,不肯深谈。
  如今却知懊恼无益。
  成婚一年,攸桐是何性情,他渐渐摸了出来。和离这件事,也从最初的试探商量,变成如今的语气坚决。她不喜欢这座府邸,强留下来,也如金丝笼里的雀鸟,未必能高兴——他统帅千军万马、威名闻于朝堂,今时今日,却没法令妻子展颜欢悦,心甘情愿地留在身边。
  攸桐在府里的拘束收敛、在外面时的自在烂漫,他都清晰记得。
  涌上心头的不是怒气,而是失落、疼惜。
  傅煜默然不语,攸桐则注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
  半晌,傅煜才道:“想清楚了?”
  “深思熟虑,心意坚决。”
  “不后悔?”
  “不会。”
  傅煜沉默。
  他知道攸桐不喜欢这座府邸,从成婚之初便守在南楼里,除了跟流露善意的澜音相交,在寿安堂并不热络。而她在傅家所受的种种委屈,他也都看在眼里——其中许多还是他轻狂所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傅家没有善待于她,她不肯留下,他无从指摘。
  而强留下来,也不过身在曹营,并非真心而已。
  傅煜眼底暗潮翻涌,眉头越皱越紧,忽然将攸桐揽进怀里,叹了口气。
  攸桐没动,任由他抱着。
  这个怀抱,她是贪恋过的,而这个男人为她做出的转变,她也都清楚。
  但毕竟府邸氛围如此,她总不能削足适履。
  傅煜有他的骄傲和抱负,她也有——哪怕渺小而平淡。只是从前声名狼藉、四顾无依,她不知底细深浅,没有资格去争取而已。
  ……
  屋里越来越暗,除了外面丫鬟往来的沙沙脚步,便只剩风动树梢。
  傅煜抱她在怀里,手掌抚在她发髻,良久,才道:“和离之后,去做你那涮肉店?”
  “嗯。杜双溪和夏嫂的手艺足够,管事和账房也找好了,是许婆婆的孙子。”
  “我说过要帮你,不是假话,都派人去寻店面了。”傅煜在她发髻间蹭了蹭。
  攸桐唇角微动,“夫君的好意,攸桐很感激。”
  “那之后呢,”傅煜声音微顿,语气像是打趣,却颇僵硬,“改嫁吗?”
  攸桐抿唇,阖眼靠在他胸前,“不必非要嫁人,日子过得舒心点就成了。好在夫君和父亲英明,永宁麾下太平无事,可以容我栖身。进傅家一年,夫君和父亲是何品行胸怀,攸桐也能瞧得出来,即便和离了,也不会亏待魏家,对不对?而我留在齐州,京城那边想来也不会失约。”
  这便是试探的意思了。
  傅煜扶着她双肩坐起来,注视着他,目光深沉。
  “我再怎么心胸狭隘,也不会恩将仇报。”
  说完了,只觉万千念头压在心上,胸口滞闷。生平所遇大事险境无数,再艰难的际遇,他都能理清头绪,镇定化解,是恩是怨,清算干净。唯有这女人的事,下不得狠手,说不得重话,明知她心狠无情、舍弃于他,却仍不舍得强留束缚,甚至到如今,违心纵容。
  ——为傅家计,和离绝非好事,私心里,他亦不愿放她出府,致南楼空荡,形单影只。
  但若以蛮力强留,他舍不得、不忍心,亦不屑为之。
  傅煜想问的还有很多,却终没开口,只再度拥她入怀。
  ……
  傅煜幼时习武、熟读兵法,虽没有闲心碰诗词雅集,却也读遍史书,文武兼修。
  寻常的公文命令皆挥笔而就,一封和离书,却耗费了他四天的时间才粗粗写就。将废稿尽数丢在旁边的火盆燃尽,他瞧着最后一稿上的凌乱字迹,抬笔时如有千钧之重。两道刀削般的眉毛紧皱在一处,傅煜面色凝重,提笔誊往白绢时,落笔滞塞。
  往日种种,亦在脑海纷乱翻涌。
  新婚之夜她端坐在绣榻上,凤冠霞帔,丽色无双,当时不曾留意,此刻却记得分明。
  锦衣玉食娇养的姑娘,于洞房花烛会有多少期盼?背负着满身骂名远嫁而来,年才十五的少女,又会有多少忐忑畏惧?而那时的他却满心不耐,随手扯落盖头,轻慢冷淡。甚至存着偏见,言语无状。
  因果之论,不外如是。
  蘸满墨的笔尖落在白绢,傅煜每每念及,便如有蚁虫噬心。
  最后一个字落笔,他丢开狼毫,沉眉站在案后,按在桌案上的骨节微微泛白。
  只等墨迹干涸,指尖僵硬,他才回过神,将那白绢收起来,往斜阳斋去。


第78章 决意
  斜阳斋里, 傅德清伤势已恢复了许多。
  不过伤筋动骨尚需百日, 他伤得太重, 险些丢了性命,这会儿虽能拄拐下地走动, 却也不敢太费力, 闲时只坐在书房里,翻看各处舆图和山川地势。
  傅煜进去时, 傅德清才翻完一卷, 坐在圈椅里活动筋骨。见儿子神情沉郁,便往椅背靠着, 道:“怎么,魏天泽肯松口了?”
  “他还没动静。”傅煜沉声。
  傅德清不以为意, “那就先关着,不差这几日。魏建那老贼心狠,咱们查到的八成没错,等他肯自己招了, 后面才好办。”说着,索性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朝傅煜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这次来, 是为攸桐。”傅煜眉目稍沉。
  傅德清“哦”了一声, 意味深长, 没等他细问, 便见傅煜伸手, 将一段白绢抖开,铺在桌上。那上头浓墨如银勾铁划,分明是儿子的字迹,而起头的几个字,更是令傅德清惊得险些扭了胳膊。
  “和离?”他诧异地抓过白绢,粗略扫了一遍,“不是赌气?”
  “不是。”傅煜拿手指捏着眉心,“深思熟虑过的。”
  这话着实让傅德清惊诧。自打娶了魏氏,先前虽有许多磕碰矛盾,这半年里,情形却显然不同了——尤其是他这儿子。去岁此时议亲成婚,傅煜全没将妻子当回事,甚至还说要当摆设,态度淡漠,哪怕是过年前那阵子,夫妻俩也相敬如宾。这半年里,却时时到南楼留宿用饭,抽空带着魏氏出城散心,暴雨里抱着她回南楼,这些事他都听说了。
  这种事发生在素来不动于女色的儿子身上,无疑是罕见的。
  傅德清还当小夫妻俩能日益和睦,瞧见这个,登时愣住了。
  将和离书前后看了好几遍,他才道:“是你闹脾气,还是你得罪魏氏了?”
  傅煜摇头,见桌上有凉了的茶水,竟自倒了一杯灌下去。
  “攸桐的性子,父亲想必也能瞧出来,无意于内宅权柄,若旁人不犯到她头上,也不喜与人起争执。她嫁给我,在府里就没碰见过好事。伯母这回行事,更是叫人心惊。外面局势如何,不必我说,父亲虽与伯父齐心协力,但这一两年,府里终须分个主次。兵马、政权的事,伯父拎得清,但伯母——”他顿了下,看向傅德清,“大嫂的事摆在那里,父亲该明白。”
  “你伯母这事,确实麻烦。”傅德清叹气。
  沈氏嫁入傅家二十余年,养了三个儿子,跟丈夫的关系也颇和睦。
  于傅德明而言,他是亲兄弟,沈氏是结发妻,在傅暲兄弟眼里,母亲更是亲于叔父。
  偏巧沈氏妇人之见,目光短浅,今时今日,尚且捏着内宅的权柄不愿放手,往后若得知傅家图谋大事,焉能轻易甘心?那妇人虽能管好内宅的事,却听不进劝,傅德明态度摆得那样明白,却还是在韩氏的事后,对攸桐打起了主意。
  傅德清若为此事深究,难免令子侄寒心,于军中生出罅隙。
  但傅德明显然也作难——结发二十年,感情终究不浅,若不是生死关头,哪能下狠心?
  傅煜瞧着父亲的脸色,知他所想,续道:“这回伯父说要将内宅权柄交给咱们,是他明事理,但伯母岂会轻易听从?此事因攸桐而起,伯母岂不记恨?她若留在府里,明面上是接内宅权柄,实则是活在夹缝里。父亲与我在府里的日子有限,伯父照顾不到内宅的事,她跟祖母又……若碰见事,难免麻烦。”
  “是我考虑欠妥。”傅德清也知道老夫人跟攸桐八字不合,颔首道:“咱们不在府里,她夹在中间,怕是防不住你伯母。若稍有不慎,怕会伤及两院情分。”
  “比起她,祖母喜欢大嫂,肯照拂提点。从前伯母管着内宅,祖母不好偏心,如今既要交出手,父亲跟祖母说清利害,就好办了。且大嫂毕竟寡居,伯父不会再让旧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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