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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月 (吃胖)


  她更深一层想到,出发前自己畏惧的,是这些人吗?
  她吴姗耘虽出生不如他们,但此刻已跟他们站在一个屋檐下,甚至已经越过他们,把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还觉得害怕吗?
  仅仅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们就敛气屏声,小心翼翼。他们为何小心翼翼?吴珊耘反应过来,这些小姐媳妇们若在她面前行差踏错,她吴珊耘一句话就能把人的教养名声摁死了----宫中女官往大了说可是天下女子楷模典范。
  是他们在怕吴珊耘。
  在她面前把纤腰放软,小心应对,
  吴珊耘胸中似乎有一股气,撑起了她的脊梁,架平了她的双肩,不自觉地,她挺起了胸膛。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自信能勇敢地前进。
  有时候人的觉醒就在一刹那,某个契机,便顿悟。
  就是这么一闪念的工夫,吴珊云完成了对自身的定位。当然若是不经过那段毫无尊严的日子,她的感受不会这样清晰,深刻。
  自此,吴珊云不再驼背含胸,她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头颅自然地抬到一个高度,不让人觉着倨傲,也不让人觉得卑微。
  一个人的姿态举止都是跟他的内心息息相关的。
  吴珊云此时的气质跟常碧蓉很像,但是常碧蓉身上那种潇洒和随性,跟人的阅历和本身性格相关。一个人可以变化很大,但是本性变化的可能性不大,随着人心境的不同,会以不同的姿态展现出来。
  吴珊云是个直白的人,从前莽撞悍勇,现在坦然坚定。
  她抬起头,骄傲地朝场中望去,笑立着的只有三人,当中的必然是总兵夫人。
  她笑着迎上去,与总兵夫人寒暄一番,竟觉得这一切并不难。
  落座后,吴姗耘留意到,她衣裳钗环在场中只算得上中等,但众人丝毫不敢轻视,笑盈盈捧出一张脸,朝她巴巴地望着。
  她还留意到,若她不言,众人便静,若她开口,满堂接口。
  这感觉,让吴姗耘感慨:权势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也有些其他的杂感,最深的就是为曾经在衣裳首饰上的花费心疼,你若太轻,穿上凤袍都被人嘲笑;你若自重,便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自有人敬重。
  在回来的马车上,吴姗耘想起裴岳的话,把前日的念头重拾起来。
  她扪心自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权势吗?
  不能否认,权势是个好东西,但人生在世,有太多美好的人,美好的事,让自己经历;权势带来的,不过是种种苦甜中的一种罢了。
  是成亲嫁人吗?
  吴珊耘忍不住设想了一下,与罗含章在一起的生活,似乎不费力,很轻松,也还不错;但心底隐隐觉得若是这么做了,自己可能会后悔,而后不得不把这些貌似清闲的日子重复,让自己的生命如水般从指间白白流走。
  才摸着头绪,重又迷茫。
  吴姗耘把不算长的前半生细细想来,觉得生而为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不得已,偏偏无奈逼迫自己忍下委屈,这滋味尝久了,让人痛苦,不得伸展。
  她想起了最难的那段时光,吴姗耘真切地感受到心抽搐地疼了一下,仿佛揭开结痂的伤疤,真疼了一下。本能地想回避,但她忍住了。
  一年前的那次尝试,她并没有错,错的有两件。
  一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听人人都说权势好,便一头扎进去,到头来受了伤,却发现原来努力追求的并非自己想要的东西。
  二是面对失败,她消沉回避,整个人都变得自卑怯懦,蜷缩在原地不敢面对现实。其实她有过机会,还有常碧蓉裴岳这样的强大的帮手,却一直逃避正视失败。
  那种阴郁又猥琐的心态,现在想来都让她惭愧不齿。
  为什么会这样?
  心无定数,便人云亦云;心无自信,便自轻自贱。
  吴珊耘仿佛拨开迷雾,思路清晰起来。
  首先,得从坑中彻底爬出来,坦坦荡荡信自己一回。
  如果选择离开,恐怕这辈子也会因为背负这次挫败而难以释怀,只有让它成为成功路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坷,才能云淡风轻地回首看这段往事。
  输了,不过再输一次,即便丢了一切,也落得襟怀坦荡,好过让一个疙瘩留在心中永远碰不得。
  吴姗耘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在沸腾,她竟也有如此豪情。
  她开始相信自己,能勇敢面对一切。
  裴岳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吴姗耘,本打算转开的目光停在她身上。他微眯起眼睛,正迎上吴姗耘的目光,明朗坚定,就像吹散阴霾露出来的皓月。
  裴岳笑了。
  果然,吴姗耘对他说:“我要先回宫,有些事要先办完。”没有什么情绪,没有喝天呼地,只是淡淡的一句话。
  但裴岳了然,这是吴姗耘的决心和新生。

☆、明善的造访

  太王妃翁蘅听完小厮的话, 有几分诧异, 有几分好笑,问:“就这么不辞而别, 走了?去哪儿了,有消息吗?”
  小厮说:“兴许是去找跟在裴掌印身边的吴司言了。”
  翁蘅暗暗瞟了木笔一眼, 木笔便对小厮说:“知道了,让王爷放心, 只有人替他,哪有他反过来又补人家的缺的。”
  小厮去了。
  翁蘅瞅着木笔,要笑不笑。
  木笔说:“要笑就笑,憋着做什么。”
  翁蘅不禁哈哈大笑, 笑够了, 点着眼泪说:“想不到啊, 真是有乃父之风。我这个儿子啊, 花丛堆里是个英雄,男人场上却是个狗熊。”
  木笔一听这话, 留神周围动静, 片刻才又笑转道:“您小声些, 让人听见,王爷面子上可过去不。”
  “怕什么!他自己办不成事儿, 还怪我说?”翁蘅收了笑, 略有些感慨:“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看来也不全准。当年他们兄弟几个,个个都了不得。你看看如今, 今上的做派哪有一丝丝他爹的魄力,还有我这里这个。当年三王随便一个拿出来,就算是景王,也强得多,天意弄人呐!”
  木笔给翁蘅脱了外衣,翁蘅凉快得直喊舒坦,不知想到什么,又开始笑。
  木笔道:“看把你给乐的,当心人家师父找你要人,看你怎么办,他师父看他跟眼珠子似的。”
  “我还能日日看着他不成,再说人家自个儿找媳妇去了,我能拦着?”翁蘅说着又笑起来,险些岔气。
  木笔跟着笑了会儿,面露忧色,说:“王爷这么闹腾,闹得满地界都知道,如何收场,福王府如何收场。”
  翁蘅笑道:“管他如何收场,总归宝没压在他身上,随他怎样。”
  “他总是福王,您是福王府的太王妃。”木笔一字一字说道。
  翁蘅不笑了,凝神望着窗外发愣,良久,才说:“福王已去,身后都不打紧了。哪个死人还会顾忌名声?只有我这个还没死的,土埋到半截腰了,还怕什么,只图个畅快罢了。”
  “但王爷招了这么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太扎眼,太张扬了,总是不好的。”
  翁蘅抱住木笔的腰,说:“就是要他乱,越乱越好,才能浑水摸鱼。”
  木笔想了许久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小姐,您到底想要做什么?自从那明善收进来,我就心不安。”
  翁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蜀中,却选了封地到平凉吗?”
  “您不是说想来此地,倚靠崆峒福地,为老王爷吃斋念佛,也为消除先帝的戒心么。”木笔答道。
  翁蘅摇头,说:“因为景王死前,他的好贤妻杨涤洲,把景王遗孤送出京城的时候,来求了我。”
  木笔震惊,张口望着翁蘅。
  “他把自己烧死在怡性斋的那个晚上,也求了我。”翁蘅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
  木笔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老福王李慈晏,也就是翁蘅的丈夫。
  这些陈年旧事被翻出,木笔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痛苦的岁月中,她一抬眼,发现翁蘅常年笑着的那张脸上,被痛苦和仇恨拉扯出狰狞狂悖的表情,她错喊了一声:“王妃!”
  翁蘅听得这声,绽出一丝冷笑,说“景王妃让王稳把景王那点骨血送来了平凉,而李慈晏给谢玉山母子找的落脚地本在龙官寨,却被突厥占了,便也转回到平凉。”她弯腰,冲木笔一笑,说:“是不是很巧?这是天意!”
  旋即,翁蘅面色一变,悲戚道:“即便是谢玉山成了先帝的贵妃,有了先帝的孩子,他还是帮她,用自己的命帮她逃出宫。我做了这么多,他还是只有来求我的时候,才转头来看我。”
  木笔并不能真切地感受翁蘅的感情,也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来,翁蘅竟然还未放下,为此耿耿于怀。
  她在翁蘅身后,把听来的话细细琢磨,说:“难怪您不去蜀中,非要来平凉。”
  一转念,她终于抓住重点,惊恐地上前,抓住翁蘅的手问:“那今上是景王的,还是先帝的.....”
  翁蘅见她终于明白,得意的笑了,反问:“你猜!”
  木笔脑中又一个念头闪过,忙问:“明善,是另一个?”
  翁蘅已步入纱帐中,卧下,丢出一个香包来,说:“都没味儿了,也不知道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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