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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 完结+番外 (风储黛)


  嬴妲眨了下明眸,“郑大公子切勿自谦。阁下拳拳心意,我与夫君都收到了,深为感念,不敢再受郑大公子厚礼,”见郑冲又要说话,嬴妲接着道,“郑大公子仍坚持要送价值连城的宝器来,我与夫君不敢不笑纳,不如也为郑大公子回礼一份,礼尚往来嘛。”
  要回礼?
  萧弋舟胸中更郁闷了,嬴妲似乎鲜少送他礼物,如今竟要对一个外男献殷勤?他暗恼地捏紧了手中白玉盏,沉眉冷冷盯着说话二人。
  与一个不相干的外男说话,要那么撒娇么?
  郑冲却早被嬴妲软语勾得魂魄离体,恨不得嬴妲要天上月亮也为她摘来,何况她又说要回礼,自然无有不应,谄媚地连连点头:“要得要得,我与弋舟二人本来就是世交。”
  不要脸了还。萧弋舟暗想。谁与这个骄奢好色的郑大公子是世交。
  嬴妲朝郑冲眉眼弯弯,露出娇甜的笑容,郑冲便盯着嬴妲不肯眨眼了。
  “我让人去办了,郑大公子现在回去,应当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原来要回去才能见,郑冲万分失落,依依不舍,嬴妲娇笑着靠住了梨木案,“去罢,郑公子待我夫君这么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郑冲为这话暂时一长精神,忙道:“好好,我这便回去看看!”
  郑冲一溜烟跑出了侯府,大有见了礼还要回来谢恩之势,仿佛只要能多与美人说一句话,死皮赖脸都行。
  他消失在了门口,嬴妲张望了眼,确认他已走远了,才狡黠一笑,正要与夫君说话,萧弋舟脸色不愉,神情郁闷地在那暗暗发火,手中捏着白玉盏快裂出细纹了。嬴妲怔忡之下,恍然大悟,捂着嘴唇偷偷笑了几声。
  笑得萧弋舟更火大。
  嬴妲笑得趴在了桌上,萧弋舟恼怒地长身而起,要大步往外去,走到门槛时,又心有不甘恨很地走回,将嬴妲抱了起来,“闹够了?我送你回屋歇着。”
  他已在尽力耐着性子了,嬴妲还是忍不住挖苦:“对不住夫君了,我以前不知你爱吃飞醋啊……那我跟好多男人都这样说过话呢……”
  萧弋舟胸口中了好几刀,睨了她一眼。
  嬴妲却很开怀,脑袋在他胸口蹭了又蹭,抱住了他的脖子,纤细而长的黛眉微微攒起,“真是糟糕呢,我又忘了夫君为夏侯孝吃醋的时候有多可怕了,真是坏了,平儿还是我跟夏侯孝生的呢。”
  “你……”萧弋舟又中几刀,暗忍。
  嬴妲被他放在藤椅上,她不肯撒手,整个娇小的身子都吊在萧弋舟身上,他气恼之余感到无奈,揉了揉她的脸颊,诱哄道:“我不吃醋了,撒开,好好坐着。”
  嬴妲不肯放,饱满水润如春湖涨腻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凝视着他,脸颊凑近,在他的脸上偷了个香,低笑道:“夫君怎么不问我给郑公子还了什么?”
  “不想知道。”
  嘴硬的人还在醋着。
  嬴妲抵住了他的额头,“好吧,那我不说。咱们回屋收拾行李吧,明日就要上路了。”她倾身而上,脸颊亲密地贴着萧弋舟的面庞,亲密地啄他的薄唇,极近撒娇能事,旷了快一年的萧弋舟几乎被撩拨得要爆炸。
  *
  郑冲兴冲冲回府,下马车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忽见门口风景,两眼一瞪,当场吓傻了。


第99章 结局
  郑冲从未在一个地方见过如此多的奇丑老妪, 个个肥满腻脂,牙花油黄, 银丝雪白, 面如蜡纸, 排成一排, 团成一团, 对下车的郑公子直抛媚眼,故作二八少女神态, 郑冲跌回几步扶住车轩, 一股恶心的酸水直冲喉管,只觉得那故作清甜软喉的老妇声油腻得令人头皮发麻。
  “郑公子——”她们一呼而上要围追堵截上来。
  郑冲吓得大跳,一手推出去一名仆人:“拦、拦住她们!”
  仆人们也吓得如鸟兽散,郑冲见避无可避,扭头就跑。
  老妇们追着郑大公子跑了大半城……
  黄昏时,此事充当笑料传入了萧弋舟耳中, 他掷笔长长一叹,望向榻上逗弄小儿的嬴妲,她若有所觉, 朝他露出娇憨而软媚的笑容来,萧弋舟深感无奈,“你从哪寻来的人才?”
  嬴妲眨眨眼,“是从戏台班子里挑出来的, 这已经是全兀勒城里最好的易容师了。”
  萧弋舟失笑。
  “万一郑冲看上她们了, 你如何收场?卖身契签了?”
  这个嬴妲却没想到, 难道郑大公子的口味有这么重?
  嬴妲脸色古怪,见萧弋舟同样也是脸色古怪,想必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一齐发出笑声来。
  他伏案书写,寄了一封信出去,天色已暮,夫妇俩靠在床榻上说话,萧弋舟说了个故事,又恰恰好地断在精彩之处,嬴妲不满地捶了他的腹部,娇哼了声,便抱着娇儿睡去。
  大早地,周氏在门外催促,夫妇俩谁也不敢再赖床,连忙起身梳洗,换了干净裳服出门。
  萧弋舟将母子俩一并抱上了车,周氏暂替嬴妲接着孩子。
  萧弋舟转身去与下属交代事宜,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车队开始走动,跟着车门被拉开,萧弋舟钻了进来。
  嬴妲有些惊讶,“夫君,你不骑马么?”
  萧弋舟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双腿上,双臂抱紧了她,低声说道:“怕你不适,我不能及时知道。若不舒服,先告诉我,回城之事不急,无事比你重要。”
  嬴妲点点头,脸颊埋入了萧弋舟怀里,在他胸口软软地蹭了几下。
  这几日嬴妲时常不知萧弋舟在忙什么,其实大部分他伏在案牍之中的时辰,又被他拿来规划路径了,从西绥至平昌的路并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十日可到,但嬴妲受不得颠簸,不得已要绕远路。他尽量择宽敞广阔的官道,不惜为此绕远路。
  但饶是道路平顺,马车仍旧不断地起伏颠簸,嬴妲受不住,总要干呕,萧弋舟替她顺背,见她脸颊发白,皱眉在马车壁上敲了几声,于是不出须臾,前后发令,长短相和,一齐停驻。
  萧弋舟抚着嬴妲的背,右手递到她唇边,“要吐便吐我手上。”
  嬴妲不肯,摇摇头,拼命将不适之感压回去,无力地倚回萧弋舟怀中。
  周氏道:“将军,我准备了盆盂。”
  她将板凳底下的盆盂取出,递到萧弋舟脚下来。
  嬴妲却不肯吐了,只是脸色晕白,“我休息片刻便好。”
  她瘦了太多,萧弋舟抱了这么许久都没觉着累,宛如拘着一只小鸟儿在胸口,又轻又软。他的俊脸蹭着嬴妲柔软的发梢,面色如笼罩着一层严霜,只是不肯说话,心却沉沉的。
  前头过了栈桥,又开始有些颠簸,嬴妲脸色雪白,一路上直欲干呕,萧弋舟咬牙吩咐人休息两日再上路。
  如此行进过于缓慢,手底下人不说,萧弋舟也明白,但他不得不顾及嬴妲的身体。偏偏她从不在他面前道丝毫不适,一路强装欢笑,萧弋舟愈发是为难,只要发觉她脸色有一点不对,即刻命人停车。
  然路已行到此处,再折回也是山迢路远,不如一鼓作气返回平昌。
  嬴妲只是有些娇气,但从没说一个苦字。她向来比谁都能吃苦的。怀着老二独居山中,几度性命垂危,她从没对萧弋舟提过一句,还是他从周氏嘴里逼问出来的。她能活下来,还蜷在他的怀中安睡,已是他从老天手中抢回来的,不敢不奉如珍宝。
  初日升上林梢,马车徐缓地穿行于林间,枝头阴翳拂落而下,自蓬盖顶一叶一叶地摩挲而去,时而明亮,时而晦暗,人脸上都被筛着树荫,嬴妲偷偷从萧弋舟怀中探出脑袋,仰着目光偷觑他。
  他一直戒备着如临大敌。
  她知道他所戒备的,不是路上的山贼草寇,那些他丝毫不惧,他戒备的是她随时可能到来的病魔和令他惶恐不安的一直沉睡。
  他垂目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又不大好,便吩咐人停车。
  片刻之后,车队停了下来,一人前来叩门,“将军,有人送来一物,不知该不该拿上来。”
  萧弋舟皱眉,不知这时是何人来送礼,为防有诈,谨慎地问了一句,“是何模样?”
  “书生模样,相貌清秀,似乎比将军还要年长几岁,约莫三十上下,还抱着一孩童。”
  萧弋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路豪杰。
  谨慎起见,他将嬴妲抱着放了下来,自己下车去见那所呈之物。
  赠物之人却已经走远了,萧弋舟定睛一瞧,却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幅画,画轴一吐,入目一幅山水美人图,青山为幕,落雁成阵,美人立于河边,仙袂拂动,如洛水之仙。只是再定眼一看,这画中之人,活脱脱是嬴妲的面相。
  他登时沉了脸色。
  没想到这山中竟还有她昔年的追慕者?
  那时仰慕嬴妲的,都是各方俊彦,若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技艺,如何敢大言不惭对沅陵公主表露痴心?
  他走回了马车之中,嬴妲见他脸色已不若方才下车时好看了,又见他手中捏着一幅画,纳闷起来:“夫君,何人所赠?”
  “没看清,走远了。”
  嬴妲从他手里拿过那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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