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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 完结+番外 (桑狸)


  她那点小心思,必然觉得,就算她自己耗得起,一国的太子也不会迟迟不立正妃专等着哪一日从犄角旮旯里把她找出来再成婚。说不定,她就是躲在暗处,等着他耗不住跟别的女人成了婚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
  萧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尊严和怀着满腔热忱捧出来的一片真心被人扔到了地上狠命地践踏。甚至在心里发了狠,他就算找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把沈孝钰揪出来,让她也尝尝这真心被践踏的滋味。
  内心的孤寂苦闷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渐渐的,他开始流连于女色之间……东宫里有那么多的美人,千娇百媚,温顺绵软,各个都知情识趣,忙着讨好他,将他奉为天。半边衣带陷在温柔乡里,有时醉了,他便想不就是一个沈孝钰吗,便将她当作一页书翻了过去,他如今是太子,有着大好的前程,何必非要把自己搭在她身上。
  这样想,在醉里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可一旦清醒了,守着满苑的细花风雪,他又觉得这一辈子怕再也不能这样爱上一个人了。
  清嘉八年,御史台已有奏疏呈到皇帝案牍上,建议为太子从世家文族中聘娶太子妃。
  沈孝钰失踪了足足两年,即便再有天命在身,皇帝那边也有些微松动,他甚至也亲自劝萧衍:“一个妙龄女子失踪了这么久八成是凶多吉少,衍儿就快要行弱冠之礼了,婚事不好耽搁,不如先立正妃,万一孝钰要是回来了,让她给衍儿做侧妃可好?”
  侧妃,萧衍的母亲便是侧妃出身,谨小慎微了大半辈子,从前每日清晨起来后还要去给皇后磕头请安,伏低做小才能安守着妾室的本分。
  他恨沈孝钰,怨沈孝钰,可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妾,心却一阵阵的疼。
  因此,他唯有长跪不起,“父皇,儿臣从未求过您什么,这一次求您,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会把孝钰找回来的。”


第106章 番外-其衍几何(下)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
  如今也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低三下四,再三隐忍,心中也是不忍,便答应了他。
  但其实萧衍自己心里清楚,两年的时间,六百多天,长安城内外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被当做漏网之鱼再去找一找的了。
  自东宫婚事被搁置,皇后便时不时地邀姜紫苏去昭阳殿小住,刻意安排萧衍与她碰面,乐此不疲地干起了搬石搭鹊桥的事。萧衍被他这位母亲折腾得疲倦不已,干脆躲在东宫不出来,对外称病。太医院的都是些人精,手一搭脉就知道是不是有病,但都是行家,自然能编出一套听起来凶险但又不把话说死了的说辞。
  既然对外说病了,自然就得清静度日,管弦丝竹加东宫里婀娜妖娆的美人暂且都得搁下。每日里就是看书休憩,赏花品茶,出乎意料得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反倒让他的心静沉了下来。从东宫藏书阁里找了一张详实的大周地图,从长安始勾连出了数道通往吴越的线路,他甚至亲自拿着地图从长安城门下出发,走过其中的几条路,沿途的旅舍、茶肆、酒寮都查验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
  长安城外人烟鼎沸,黄沙漫卷的土地,望之无垠,有走人拉货的到处揽生意,又有往来客商络绎不绝。看着这番帝都外的胜景,萧衍突然动了动灵机,沈孝钰离家大约也是一时冲动,凭她那个脑子怎能想到先去准备地图?
  于是,试探着走到驻留城下的车夫跟前,问他:“可能为在下指一指去吴越的路?”
  车夫倚靠在半旧的车壁上,惯常便是在城外找饭碗,有人出远门或是有货要拉,他的生意便来了。路上找营生的人都练了一副好眼睛,一眼瞧见萧衍,浑身绫罗,气度雍贵,俊秀无双,猜度着不是显赫高官,便是皇亲国戚,这样的人怕是不屑于坐他的车,便好脾气地往东南指了指:“这条路好走些,像您这样的贵人,走条官道虽说远一些,但好歹安全。”
  萧衍顺着那条道看过去,确实一马平川,看起来好走许多,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又过了半月,徐文廷在下朝后急匆匆地找到了萧衍,道:“殿下,有消息了,你说的那条路途经一个破旧的小庵堂,臣带人进去探了探,发现了一个寄宿的俗家女子,长相年龄都与沈贵女相似,臣私下里问了问庵主,她说这女子是两年前从这里路过,遇上大雨便在庵里住了一宿,听师太研习佛经,听了几日便决心不走了……”
  萧衍立马放下了手头繁冗的公务朝政,带着禁军去了这个庵堂。确实是既破旧又小,门是老槐木,已让虫蛀了许多洞在上面,山下有嶙峋怪石,山上有苍旧槐树,不时有斑鸠鸹子飞过。行至山下两里外便不好骑马了,好容易拨弄过掩着道路的杂草藤蔓走到庵堂前,萧衍的心又揪了起来,他怕极了会空欢喜一场,可一想到敲开这扇门有可能会见到她,心里又是说不尽的烦躁窒闷,抬起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静默。
  徐文廷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殿下,臣带着禁军守在门口,您自己进去吧,佛门净地,不好太叨扰。”
  萧衍默然点了点头,终于鼓足了勇气敲开了门。
  庵主有些犹豫,但看了看他的长相穿着,联想到孝钰刚来时也是一身富贵装扮,心里有了些猜度,便不隐瞒,直言道:“沈施主会帮庵里抄写佛经,平常偶尔也干些杂活,就像庵堂后院里的菜地,也是她帮着静月师太打理,师太年纪大了,并不能多做活,几乎都是沈施主在干……”
  说着,从后角门去了后院,见那里绿油油一片,从门口的泥洼地蔓延到一里外的古井旁,秋风吹过,草芥清香。萧衍顺着并不好走的泥路走了一段,蓦然停住了脚步,见蓬叶堆里冒出个小脑袋,穿了一身浅茶色荆布粗衫,梳着极简单的单鬟髻,簪了根木钗,正对着长势喜人的菜叶子捉虫。
  边捉嘴里边喃喃自语:“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末了,自顾自地笑笑:“我也应该算是王谢堂前燕吧……”从田地间拔了根发黄的枯草随手扔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萧衍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裙裾上沾着的泥土灰渍,不由得蹙了蹙眉,看着那行为举止欢脱的背影,轻声问:“那么你这只燕子打算何时再飞回来?”
  正弓着身专心除草除虫的孝钰陡然僵住了,维持着背对他弯身的动作半天没动,风过漫野,吹动绿叶如浪般翻滚,炙热的阳光下在绿浪上铺了一层极浅淡的影子。
  孝钰慢慢直起了身,回过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去看萧衍的脸,可却又忍不住翻动眼皮偷觑他。
  萧衍仔细地看她,往昔若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如今是浅黄的颜色,眉毛微弯不加螺黛修饰,反倒是月牙弯弯、清新浅浅的样子,唇上亦未点胭脂,但饱满且红润,犹如这清风隽永的田园,透着自然怡人的风味。
  她默然抬头,低声说:“衍儿,不,太子,你能不能当没看见我,我……不想回去。”
  萧衍不知是该笑她天真,还是笑自己荒唐可悲,面上的神情愈加平静轻缓:“你说呢?”
  庵主一直守在后角门边看着他们两个,是怕万一孝钰不认识这个人或是不愿跟他回去,对方若是霸王硬上弓好及时叫帮手过来,但这么远远看了一会儿,两人似是说了几句话,孝钰便跟着那个人走过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庵主道:“今日的草还没有锄净,我一会儿再来,成吗?”
  庵主一愣,看了看站在孝钰前面的萧衍,有种天欲雪时沉重压下来的乌云之感,让心口不由得一窒,忙说:“成,你尽管去,我让静凡来锄草。”
  孝钰极勉强地冲她笑了笑,算是谢她,便领着萧衍去了自己的厢房里。
  俗家之人所住的厢房比不得尼姑们的庵舍,因不是每日都有人住,所以建在了阴面,甫一进去就有一股凉飕飕的风从脚底往上钻。萧衍坐下后环顾了四周,木桌和木凳极少有完整的,不是缺了个角就是掉了大片的漆,轩窗上是用劣质的纱布蒙着,还是新一块,旧一块,像是碎了之后临时又增补上的。整间屋子就跟孝钰身上穿的这件衣裳一样,给人一种山穷水尽无比凄苦的感觉。
  察觉到他审视又有些嫌弃的视线,孝钰愈加心虚,默默地找了一个没有缺口的瓷碗给他倒了杯热水,推到他面前。
  萧衍低头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黑色瓷碗,毫不客气地把它推了出去。
  “你觉得这里的日子过得比在长安里舒坦吗?”
  孝钰下意识地点头,眼见他眸光微冷,讪讪地说:“这儿没人认识我,觉得轻松。”
  萧衍瞥了她一眼,疏淡地勾了勾唇,道:“你初来乍到,自然是没人认识你的。可若是在这里住个十年,二十年,结识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自然又会生出新的烦恼,到那时你又觉得烦了该怎么办,再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流浪吗?”
  孝钰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他又扫了扫她的衣着,闲凉道:“你若是越过越好便也罢了,怎得离家出走一遭,将自己折腾成这么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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