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
江元凯连忙答应,生怕景施琅下一秒就翻脸,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景施琅这个笑里藏刀的铁公鸡怎么舍得拔一根金羽毛下来?何况那还是上好的云锦!寸锦寸金呐!一给就是两匹!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呐!江元凯一边想着一边虽远山入了东厢房更衣。
“果真不错!正宗的玄色贡缎,手艺精湛,宛若云霞!”江元凯暗自腹诽道,这久违的触感令他久久不能自拔。
远山看着江元凯虽不言语,而唇边的那荡漾心神的满足显而易见,他暗自笑道:“此次少爷所送的云锦皆为上品,少爷给果真是下了血本!”
“江少爷!我家少爷说,要穿着这件云锦上品出去并不难,只要江少爷能为我家少爷再在您订制西装的设计师那里再订制一套即可。”
“就这么简单?”江元凯这会儿是当真百思不得其解,他真是越来越不明白景施琅这家伙到底卖的什么药。
远山颔首答道:“这是少爷的尺码请您拿好。”
江元凯耸耸肩,“那两匹送到我府上即可!这件我先穿走了!”江元凯接过手中的信封,正欲先走。
“少爷还嘱咐道:“若您是真的对小姐有心不想小姐嫁过去之后受委屈还是在意一些男女之嫌好,不妨递了帖子来府上邀小姐出门游玩是最好的!”
江元凯一愣,他没想到刚才一番转移注意力皆在景施琅运筹帷幄之中,他点点头,这时,外面却想起一道熟悉而又尖锐的女声,他头皮一麻,不好!他刚刚劝好施琅,敏瑜这时候怎么又跑来作死?
思忖之间他已跑至院中,却只看到除敏瑜之外便是于娓娓,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惊动施琅。
“敏瑜!”他严肃道:“你怎么来了?如今施琅正在气头上,你仔细又撞到枪口上!”
言下之意就是要哄她走呗?沈敏瑜岂愿意在于娓娓面前落一鼻子灰?
她一双盈亮的大眼怒瞪道:“元凯你怎么也轰我走?我今天就是要跟这个贱女人说清楚!要不是她使了什么下作的方法,施琅哥哥又怎会停掉和沈氏在码头的合作?说!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功夫!?”
沈敏瑜的目光似鸩了毒一般,她恶狠狠的盯着于娓娓,“你倒是说啊!”
紧跟着作势就要去扯于娓娓的衣袖,于娓娓见她如此偏激又想到上次的行径不免心下慌张,下意识的就跟着向后退,却不料绊了石头一股脑跌在了地上。
“够了!”景施琅不知何时出现,他扶起了跌在地上的于娓娓,一脸阴晴不定,“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施琅……”
沈敏瑜看着那于娓娓委婉柔弱的模样,只觉得火冒三丈,她奋力挣开了阻拦自己的江元凯,“不是这样的!施琅哥哥!她假装的!她就是个骗子!上次我只命吴妈拧了她一把,那痛处应只会淤血不散,又怎会有伤口?更不会导致发炎化脓!一定是她自导自演来博得你的同情离间我们!”
“果真是你!”景施琅开始只觉得沈敏瑜是胡闹,却没想到她竟心思深重,他握着于娓娓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心下更生恻隐之情,而面对眼前挑拨是非的女子便愈怒火中烧,不禁吼道:“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副魑魅魍魉的模样?妍丽的女子竟生得如此狠毒的心!”
“施琅哥哥,真的……”沈敏瑜不甘,她只觉得是这妖女骗的景施琅对她信任全失。
“不必说了!”景施琅挥手冷言道,“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敏瑜了……”
言罢化为一丝一缕寂寥的失望,旖旎在冷凝的空气中……
第四十七章 约定
“启璇!”
“亨利!”晏九九闻言转身,喜道:“你来了!”
“怎么?连日来的订制应接不暇呀?”欧亨利瞧着晏九九灵活剪裁的布料,打趣道:“开始听到初晴说你一连几日都不曾外出天天在这设计室埋头苦干,我还担心你身子吃不消,如今看你倒好,乐不此彼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晏九九歪歪脑袋,耸着肩可怜兮兮道:“让你担心了,亨利……”
言罢哈哈一笑,放了手中的布料,走到窗前一把拉开那厚重的窗帘。
“嘶……”晏九九对这突袭的阳光毫无防备,眼睛不由得刺痛,“好刺眼啊!”
欧亨利笑着直摇头,“我看要是这些订制再来一些,你就快要这设计室里生根发芽了!干脆连毕业年社会实践课程都忘了算了!”
“啊!”欧亨利若有所指的言语提醒了没日没夜打版剪裁的晏九九,只见她一头扎进沙发里,锤着脑袋,一脸拧巴郁闷的表情。
“诶呀!你怎么不早早的来找我?完了完了!什么时候了?”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距离报道还有三天!我看你明天赶紧去教授那里报个道,发成绩单的时候才表扬了你,看教授到时候怎么说你!”欧亨利上前戳了戳她的脑袋,责怪道。
“诶呀!”晏九九此刻心中简直叫苦连天,“那你是什么时候报道的?怎么没有喊我一起!”
欧亨利浅浅笑道:“你啊你!就知道你……唉……明天我同你一同去!”
他瞧着晏九九嘟嘟囔囔的模样心下更觉可爱,却又为她这迷迷糊糊的个性感到十分的无奈。
晏九九闻言大喜,撅嘴道:“亨利!你最好啦!就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的!”
“那你会等我吗?”
“会啊!”
等等!晏九九将那紧跟着嘴巴溜走的话又抓回来过了一遍大脑,暗自疑惑,好端端的不就在眼前吗?什么等与不等?
“你要去哪儿吗?”晏九九轻轻抿着大拇指,试探道。
“我就说启璇你很聪敏,什么话你一听就明白……”欧亨利笑颜舒展,说着他又转头看着窗外,那荡漾心神的微笑却在耀眼的阳光中缓缓褪色,卷翘丰盈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黯淡。
“怎么了?你要去哪儿?”晏九九瞧着欧亨利神色不虞心下那摇摆不定的猜测仿若坐实一般,她有些许不安。
为什么她会不安?她蹙了蹙眉。
“这一年的社会实践我会选择去海军服役……”欧亨利看向她,深邃的眼神仿若跨越了数个世纪。
晏九九读不懂欧亨利眼中的莫名情绪,她也不想读懂,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脑海里会飞快闪过他们在巴黎在埃菲尔铁塔?为什么往日的记忆像影片放映一般?为什么?
低眉不解之间,欧亨利已走至晏九九身前,晏九九只觉得一阵力量压到自己的头上,她回过神只见欧亨利正温柔的看着她。
“亨利……”
“好了,暂且不谈这些,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与你说。”欧亨利抿了抿嘴,一双一窝昙花一现。
“可是母亲那边有消息吗?”
“要不说你聪慧敏捷呢?”欧亨利说着便忍不住刮了晏九九小巧俊秀的鼻子,“可情况却不是很乐观……”
晏九九眉心一动,粉雕玉琢的脸庞依稀可见细腻的毛孔,她自打那日请亨利帮忙调查娘亲在洛城的消息开始,每每想到离开时那不可思议的疑点和没由来的转变她都着实感到不安,但在这些猜想还未证实之前她并不想去惊扰父亲,因为在这之前她并未对此有过任何疑虑,若是父亲早就有所察觉她便不会不知,如今看来父亲也许并不知情……
想着耳边传来欧亨利温润如玉的声音。
“你猜的并不错,自那****离开洛城后,晏家米行被景府所收购,你娘亲随后便随景家的随从去了景府大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米行……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我派去的人又前去打听那****母亲去景府所为何事也是没有半点进展,据说景家的下人嘴都很严……而据住在景府周边的居民所说,有人你母亲进了景府的大门,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却是无人知晓,而更奇怪的是……几天之后你哥哥也消失了,晏家米行的铺子里如今都是景府的伙计……”
说罢,他单指点了点下巴,状似思考,眉间略有犹豫。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关系,你说吧……”晏九九暗自长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快语道。
欧亨利思忖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洛城大小街区唯独一个地方我的人进不去,就怕有何遗漏……可前思后想你母亲应该不会与他们有何关联。”
“什么地方?”晏九九疑惑道。
“法租界。”
“法租界?”
铛!
正对着他俩的古典座钟整点敲响,古铜色的钟面氤氲着金色的光晕,晏九九瞧着那镂空雕花的秒针走了大半圈,一旁安置的高脚琉璃水瓶中一只百合花安静的斜倚在波浪纹的瓶口,透明的瓶面映衬出百合柔情绰态的花姿,晏九九澄澈清亮的眼神在始终在一方静动结合之间逐渐变得深远起来。
“那倒未必……我哥哥曾在军校上过学……”她蓦然回首,“若真与法军有关系……”
“你不必着急,此事我再派人去查探。”欧亨利按了按她的肩膀,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这一年……”她顿了顿,“我会申请回国进行社会实践……”